“你说什么?”

听到玉芝禀报李泰晕倒了,李世民心中震惊,急切的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陛下,刚刚梧桐苑的墨兰前来禀告,说小王爷在梧桐苑忽然晕倒,蕙兰在侍候小王爷,所以让墨兰前来禀告。”玉芝一条条的说道。

“墨兰人呢?青雀现在的情形如何?”长孙皇后也焦急的追问。

“墨兰禀告之后就急匆匆的跑回去了,没有说小王爷现在的情况,奴婢不知。”玉芝的语言含糊,说不清楚。

长孙皇后心急如焚,喊道:“走,现在就去梧桐苑。”

李世民虽然答应李泰阻拦长孙皇后去梧桐苑探望,但听到李泰晕倒的消息,知道没人能阻止一个母亲去看望自己病重的孩子,于是宽慰长孙皇后道:“观音婢别慌,我和你一同前往。”

从丽正殿到梧桐苑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焦急万分的李世民夫妇带着玉芝和几个内侍,轻车简从的来到梧桐苑。

李泰一贯是不管梧桐苑的琐事.事,都是由嫣儿在打理一切,蕙兰不过是从中帮忙,至于墨兰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此刻嫣儿的离开,李泰的病倒,让梧桐苑失去了支柱。宫女内侍失去了主心骨,一片慌忙凌乱的样子。

长孙皇后对这一切仿佛置若.罔闻,脚步匆忙的直奔李泰居住的正屋。跟在身后的李世民却是眉头紧皱,不满的扫视着慌忙行礼的众人。

李泰正安静的躺在大**,长孙皇后直奔床头,拉.起李泰的小手放在脸颊上,眼眶红润,面色哀伤,目不转睛的看着双目紧闭的李泰。

站在长孙皇后身后,李世民黯然的看着往日里承.欢膝下,有些固执,有些偏激的李泰昏迷不醒,出于心痛之情将在梧桐苑门内就的不满变成了愤怒。指着一旁垂首而立的蕙兰喝道:“你们是怎么照顾青雀的?可见平日了也没有用心”

“来人,将梧桐苑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拉出去,每.人重责四十板子。”

“陛下,不可。”长孙.皇后擦干脸上的泪水,劝阻道:“青雀的心性你是知道的。若是等他醒来知道你重罚了他院子里的人,恐怕会埋怨你。更容易加重他的病情,陛下还是三思。”

长孙皇后的提醒很及时,李世民略一思忖,沉声道:“看在青雀的面子上先记下这顿板子,若是青雀安然无恙就算了,若是有个好歹,哼……。”

李世民没有明说,其话中之意不难想象。

长孙皇后没有再管李世民的迁怒,转头对蕙兰问道:“青雀是怎么晕倒的?”

“蕙兰一直在一边默默的流泪,听到长孙皇后的问话,急忙回禀道:“殿下从掖庭宫回来时神色就不好,在我们强劝之下吃了不到半碗参粥,后来殿下说躺不住,想活动一下,不料想还没走到门口,就晕倒了。殿下晕倒之后,就让墨兰去禀告娘娘了。”

蕙兰在伤心之中也能有条理的禀告事情经过,让长孙皇后暗暗点头,继续问道:“请太医了吗?”

“回娘娘,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了,估计这会也该回来了。”

蕙兰的话音刚落,墨兰提着药箱推开了屋门,嘴里喊着:“姐姐,太医请来了。”

墨兰身后跟着一位年近七旬的白发老者,嘴里嘟囔着:“慢走,慢走。老朽跟不上了。急不得……。”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屋内一脸不悦的李世民,被吓的连忙跪地施礼:“臣太医吴踅参见陛下。”

“还慢点?你再慢我的皇子就没了,你们太医院平时就是这样治病的?”

吴踅还没诊治,就挨了李世民一顿训斥。心里嘀咕,怪不得一听是卫王李泰病了,太医院没人愿意出诊,不得已才推举自己前来,原来都害怕皇帝的迁怒啊。

长孙皇后怕李世民的训斥耽误了诊治,急忙cha言:“陛下,还是先让吴太医为青雀诊治吧,其他以后再说。”

吴踅听长孙皇后发话,如蒙大赦般的来到李泰床边,平复下忐忑的心情伸手为李泰把脉。

从手搭到李泰脉门上,吴踅的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这让一旁仔细观察他表情的长孙皇后一颗心提到的嗓子。

半响,吴踅才有些拿不定的说道:“小王爷的脉象凌乱,似乎是外感风寒,又似乎有些别的原因,微臣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

“似乎?”李世民听太医模凌两可的判断心头大怒,刚要处置,被长孙皇后用眼神阻止。就听到长孙皇后柔声问道:“吴太医,依你看,青雀的病情当如何医治呢?”

“这个。”吴踅现在是有口难言,诊治不出病因让他如何医治?考虑许久,才小心的说道:“要不,我先开一副药试试看。”

这次不仅仅是李世民,连长孙皇后都已经怒不可竭,娇喝道:“我知道青雀自小多病,体质和旁人不同,你诊不出病因我不怪你。你说试试看?难道我大唐皇子是给你试药的小童吗?你将我皇家威严视作何物?来人啊,将这个庸医给我叉出去,重责二十大板,逐出太医院,永不叙用。”

李世民不好乱改长孙皇后的决定,不能责罚吴踅,心中的愤怒无法发泄,于是迁怒太医院:“太医院管理不严,以至于滥竽充数之人混迹其中,罚太医院众人三月俸禄,以旬月之期为限,严格整顿。”

吴踅的这顿板子挨的倒也不冤,能不能治疗病痛是医术问题,胡乱试药却是医德问题,长孙皇后打死他都不冤,别说才二十大板了。

吴踅被拉出去打板子,李泰的病却耽搁不起,长孙皇后看着病**面lou痛苦之色的李泰,心中越发担忧。李世民已经宣召,再次召太医,估计这次太医院是不敢再派庸碌之人前来,但她对李泰的病情仍不乐观。

蕙兰看出的长孙皇后的担忧,侧头想了一下,欲言又止的说道:“皇后娘娘……。

“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虑?”长孙皇后瞥了一眼蕙兰。

蕙兰咬着嘴唇沉吟片刻,说道:“皇后娘娘,殿下再平日的闲谈中说过有个黄太医医术高明,前些年是他调理好了殿下的旧疾,不知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黄秉。”长孙皇后心中一动,站起身来喊道:“来人,宣懿旨,请黄秉黄太医来为殿下诊治。”

长孙皇后懿旨宣下不久,黄秉一脸凝重,气喘吁吁,脚步凌乱的跑进了正屋。顾不上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行礼,直扑到李泰的病床前,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的将有些干枯的手放在李泰的脉门上。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没有在意黄秉的失礼,心情忐忑的望着一脸肃然的黄秉。

片刻之后,黄太医大舒一口气,笑道:“陛下和娘娘不必担心,殿下无碍。”

听着黄太医言之凿凿的肯定李泰没有大碍,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才算放下心来,问道:“青雀他是何病症,由何而来?”

黄秉左手轻捻颌下的胡须,右手握笔开着药方说道:“不过是内心焦虑担忧,外感风寒,加上殿下身体先天体弱,所以殿下才会病倒。”

说话间,一张药方已经开好,递给蕙兰嘱咐道:“文火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给殿下喝下去,殿下就能醒来。”

蕙兰应声拿着药方去煎药,黄秉这才想起对帝后二人行礼,连忙说道:“陛下,娘娘,臣急于治病,失礼了,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病急不等人,黄太医的做法是对的。”李世民知道李泰无碍,心情大好。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李泰躺在**,“望闻切“都能做到,这个问字只好落在李世民身上,黄秉黄太医,恭敬的对李世民问道“小王爷病情来的突然,不知最近殿下最近遇到了什么事,竟引起心焦脾燥。如果方便,还望陛下告知一二。”

“没什么不方便的。”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将事情的详细的说了一遍。

黄秉医治过李泰多年,对李泰的心性算是比较了解的,丝毫不为李泰的行为感到奇怪。叹息道:“殿下的乃性情中人,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只是对殿来……,唉,可怜,可悲,可叹啊。”

怜的李泰的身体,悲的是李泰的心情,叹的是李泰的心思。

众人说话间,蕙兰已经亲手将药煎好。往日里一贯整洁干净的蕙兰,此时鬓角凌乱,衣衫褶皱,白皙的脸颊上还沾着点点黑灰,手捧着装在青瓷碗里的汤药,小心翼翼一步一挪的来到李泰床前。

长孙皇后小心的将李泰kao在自己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喃呢着“青雀乖啊,乖乖吃药,吃过药病就好了。”接过药碗,在蕙兰的帮助下撬开李泰的牙关,缓慢的将一碗汤药灌到李泰口中。

随着一碗苦涩的汤药入腹,长孙皇后目不转睛看着李泰,期待着李泰的醒来。

黄太医开出的药很起作用,不久以后,李泰在昏迷中悠悠醒来,入目所见是长孙皇后那张充满关心和担忧的娇颜。

李泰努力扭动脖子,环顾一周,苦笑的说道:“对不起,让大家跟着担心了。”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长孙皇后神色有些激动,欣喜的说道:“别说话,闭上眼睛养养神。”

黄太医凑上来再次为李泰诊脉,很快得出了结论:“殿下醒来就没有大碍了,不过风邪入体,还需要好好休息将养,我再开副药,喝上几天就能痊愈了。”

黄太医再次执笔开药,对蕙兰嘱咐道:“殿下先天不足,身子虚弱,冷暖都要注意。此事不可再有了”

李泰kao在长孙皇后温暖的怀里,看着满屋子关心自己的人,享受着温馨的亲情。阖上双眼,缓缓睡去。

这次是昏睡,不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