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卫州,李扬先去了州府去见了使君,也巧这姓甄的使君原是裴侍郎的门生。听李扬说是通关文书被盗,只是笑了笑让李扬稍等几日,派了快马赶去长安验对。李扬一瞧这可有些麻烦,便将怀中的书信取出,让甄使君看了封面的书迹。这甄使君见是座师无二错的真迹,态度极是恭敬,马上叫了录事参军事,开了路条交于李扬。并再三叮咛道:“原是违了规矩的,即是有公务在事,我便瞧了裴公之面与你行个方便。不过你也需留个字据,有了事情大家都好相说一些。”

李扬自是愿意,取了纸笔,将丢了通关文书之事写清,又署了名写了日期,吹干交了甄使君。

待李扬走后,甄使君看了看手中的字据,冷笑道:“还是年少郎不更事,丢失了文书不去补办,却还要往前走,真是一点都不懂这圈子里的规矩!”

李扬想也未想这些,只想早早的赶了饶乐都督府。这文书丢了自不能去驿站,只好到车马行去看看这身上的钱能到了何处。

去车马行问了可到恒州,只等交了钱,看看手里剩的三个铜钱,李扬摇头苦笑,随手买了二个大饼花了个干干净净。

上了车寻了个角落将身团了靠于车壁,将眼咪了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睡着了。

“列位客官,相州到了。如有探亲与旁的做相,就此下车,赶明日寅时会合”老板儿将帘挑起朝车内喊道。

“哦”李扬被别人推了一下醒来,打了个哈欠最后下了车。

早有车马行的人守在车旁,引了李扬到店时的大通铺,指了炕上的一卷行李道:“小郎,这是你的位置。”又道,“小郎可是在店里用饭,还是出去吃?”

李扬拱手笑笑:“我不是太饥饿,只是乏了些,想早点歇息。敢问小哥这店中可有热水?”

小二本是看着李扬不像个贫苦之人,想献点殷勤讨几文赏钱,但瞧这位的说话可是打了水漂,不由的气懈了,随口应道:“哦,今日天色晚了些热水未曾备下,等明日早辰便烧开了。”

“多谢”李扬眼瞧着前边吃饭之人都能要了热水喝,而自己却碰了钉子,心中以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身无分文,也只好罢了。

转身回了屋中,用一只大碗去角落里舀了一口冷水放在桌子上,从怀中取了油纸,取出一块饼,想了想又掰了半块,合着冷水吃了下去。

可巧又让那小二看到,便朝地上吐了一口,暗道:“晦气!”

李扬听的真切,咬着饼停了下,又释然的笑了。二三口将饼咽下,就了口水,揉了揉肚子,上炕将行李铺开,合衣躺下看着房梁发呆。

“咣当”一声门被从外猛的推开,李扬微微起身看,见是二人扶了一人进来,将那人放在炕上,一股酒气扑鼻而来,李扬闻着难受便往旁边让了让。

“喂,这位小哥,你睡到边上去,这块地方我等兄弟占了。”一人粗着嗓子朝李扬说道。

李扬心里烦躁,本想回几句,又转过想想罢了凑合一夜便走,莫生事为上。于是又移了个铺位。

“他NN的,今天真是畅快,连杀了他七把,将个荷官吓的差些尿了出来。呀,那小模样到是让我心软,如是她肯点头,将我等伺候舒服了,今日所赢的全给了她那有能如何。啧啧,不行,二哥,你看了大哥,我需出去一趟。”

“老三,你看你这点出息,早晚一天定死在了小娘的身上。不就是小胜了几把,值的如此失态。再相与说了,那荷官哪里长的好了,除了一双小手生的妙些,浑身上下皆入不了眼。”

“水,水,去寻点水去,渴死我了。”炕上躺着的人叫道。

“大哥,你稍候一些,我去去就回。”一人跳下地朝外便走,不知是为什么却是将李扬的鞋穿了去。

不一会,门开又是进来二人,却是瞧了炕上大怒道:“喂,靠墙的小郎,你占了我的位置,你往别处去!”

李扬起了身,不解的问道:“哪里有,分明是我先到,为何说我占了你等之地。”

“占了就是占了,还说什么哪里有的话。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这是我前日早先预定好的,不信你去问了掌柜与小二。”那人支了腰说道。

“这”李扬无话,瞧了瞧这炕上,分明够七八个人的地方,不去别处非要挤自己,这谁人不火,于是指了指另一头道:“那边地界好大,漫说是你们二人,就是再来上几个也是足够。”

“你这小郎,谁说我们是二人,你好生看看是几人?”那人冷笑了一声,朝外面喊道,“都进来,地方都快没了,还等个屁!”

李扬眼睁睁的瞧着又进了三人,各各抱了膀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李扬不语。

“看到没,我们可是整整五人,你看啊,一、二、三、五,正好炕上还有五个位置,便是我等占了的。你也莫在那里发呆了,快些下来去别处,不然让我们这粗心粗脚的兄弟招呼可是不好。”

李扬心中当真是有气,心道,“定是那小二在搞怪,我便去问问。”于是说道:“那叫了小二过来问问便是了。”

“哦,那你去问问也好,反正我等兄弟不待动弹。”那人朝四人挤了挤眼睛说道。

那四人齐声说道:“我等也是乏了,烦劳小郎去问个清楚。”

李扬无奈只得下地去问,可找了半天未见脱下的鞋,便问道:“谁见了我的足履?”

“我等未见,小郎,你瞧好,我等俱是穿了鞋的,你好生瞧瞧是哪双?”

“你,你们!”李扬真是气极,跳了地上便气冲冲的找小二说理。

待李扬走后,那醉了的人一骨碌的起身小声说道:“这次可是整惨了他,公主定是满意。”

“那是,那是。”其余的人小声的附合道。

李扬只着袜子赤脚去了前边,见小二在那里忙乎,一把将他扯住说道:“你倒是如何的分配,怎么没有我的位置?”

“什么?都是安顿的好好的,不能吧。”小二也是莫名其妙道。

“那你随我来。”李扬拉着小二便回后边。

到了屋中,指了炕上道:“你好好的瞧瞧,这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小二看了看,搔头道:“呀,还真的是了。那这样吧,你另换一间就是了。”

“站住,你这店里有人偷东西,你瞧瞧,我的足履已是不见了。”李扬又道。

“客官,这可不是小的能管的了的事,你还是报官吧。”小二摊开手说道。

那些人齐声咐合:“对,报官,报官。还我等清白。”

“谁人要报官啊?”门外挤了二个差人问道。

众人指了李扬道:“他,他说有人偷了他的东西。”

“哦,你是谁,为何要报官啊?”那差人打了官腔说道。

“差官......”李扬刚想说,便被打断。

“什么差官不差官的,先同我们走一趟吧。”差官说罢就要来锁了李扬。

李扬一想如是去了,这明日怎么能赶上车呢,于是忙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找着了,找着了。麻烦二位了。”

“哼,以后开着点眼,别动不动就说东西没了。在我们相州这地界民风淳扑,莫说丢了东西,就是捡了金元宝也会守而等之的。”二位差人骂骂咧咧的出去。

小二挤了笑对李扬说道:“小郎,你看不如还是随我换个地方?”

“好,那换吧”李扬此时不知该如何去说自己的心情。

未等李扬走出,从门外跑进一人,直直的撞了进来,将李扬撞到了炕上。那酒醉之人这时却是张口吐了出来,正好吐了李扬一身。

李扬怒道:“你!这是为何?”

那醉的人往旁边一翻身,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打着鼾声睡着了。

“对不住,对不住!”那跑进来的人朝李扬不住的躬身施礼,将李扬弄的不好发脾气。

“唉,真是倒霉。”李扬默默的跳下地,寻了早就跑出院了的小二往别处去了。

不一会,屋中传出哈哈的笑声,而李扬却是听不到了。此时的他正咬着牙,哆嗦着用冷水冲刷着身子。

这一路上,李扬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不是被人推下马车,就是有人朝他吐口水,就连藏了半块饼,也被二个小乞丐抢了去,幸好没将印信与书信丢了,反正是一路的不太平。

等到了恒州,李扬下车时,人们都躲了他好远,自己笑了笑知道反正现在的样子就如乞儿一般,一件大好的襦袍早在几天前就让一小孩用手抓破,要不是早付了车钱,怕是半路就让老板赶了下去。

在车马行,沾了点水洗了把脸,又喝了一碗冷水下肚后,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抬着看了看北面,心道,“已是走到了这里,那就是一路要饭也要去了范阳,等到了那边,自有朝庭大军驻扎,等见了行军副大总管就好了,起码能吃口饭吧。”于是抬了脚,朝易州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