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扬快要意识弥留之际,就遥遥听得有人喊了句:“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这脖子就紧接着被松开,努力的睁了眼看去,就见好似有二人在打斗。

当的一声,一物被击飞,正好落在李扬的身边,迷迷糊糊的看着像是那串要命的佛珠。

“你是何人!”那头陀见手中的佛珠被击飞,心中大骇,随即起了逃走之意,暗暗从怀里抓了把飞煌石子。

那人也不回话,冷笑着举剑便刺。

“看招!”头陀见此人武功极高,是个使剑的高手,撒出满天的石子便急往后退,随手将佛珠提在手里,眼中寒光一闪,出拳在李扬心中狠劲拍了一掌而逃。

那人将宝剑划了个大圆,当当之声不断,将石子扫落,眼睁睁见李扬受了一掌却是无可奈何,但也心中大怒,敢在自己的面前伤人而逃,真是让人听了笑话,于是也不顾李扬是死是活,大叫道:“哪里逃!”便紧追了下去。

李扬被头陀一掌击的心血翻滚,不由的心中发闷,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方好了些,只是还是头昏胸涨,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等缓了缓,咬了牙慢慢的往上爬去。

正好往南亭之中走过一人,李扬瞧着便叫道:“救我!”

那人忙跳下将李扬扶了问道:“小郎君,你这是为何?”

“快去报官!”李扬虚弱的喊道。

那人也倒实在,将李扬扶上小亭,又跑了出去喊过几人来照看,自己跑着去报了官。

不时鄂州武昌县差役随着来过,转头问那人道:“何人报官!”

那人指了还是虚软的李扬道:“差爷,正是此人!”

差役走过,将众人推开对李扬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报官,又是谁人将你打伤?”

“本官流南县令!现住汉阳驿。咳咳”李扬胸前实是疼痛,说了半句话便疼的晕了过去。

“呀,快起来,快将老爷抬走!”差役一听慌了,忙招呼众人将李扬抬起往县府跑去。

到了县里,武昌令听闻也是一惊,这还了得,在自己地界竟发生刺官的丑事,立刻将李扬安顿客房,唤了郎中医治,又传唤了驿丞,确为从七品的县令。心中大急命人将报官之人锁来。这报官之人也不知为何,但此时也说不清了。见他支支唔唔,着急的武昌令看着烦心,便让打了几板子,直唤了冤枉。武昌令一挥手,众差役给那人上了枷锁扔进了大牢。

一会朗中过来号了脉,看了舌胎,翻了眼皮道:“明府,此人胸前受力,腑脏移位稍有破裂......”未等说完便被武昌令一脚踢在地上骂道:“尽说了些屁话,你只需说要不要紧即可,真是急死人了。”

“回明府,此人无妨,我开几个方子好好调养就是了。”见这位性急的县令又要踢人,忙快口说道。

“还不快去!蠢货。”武昌令骂道,又爬了床过看了李扬的气息尚稳,这心总算是平了下来,寻了小塌坐下,慢慢的想着这事该如圆满。

等郎中开了方子煎了药出来喂李扬,李扬牙关紧咬,无奈只得捻住下颚灌了一口,李扬无意识的吐了,又跟着吐了一小口淤血,这胸中好过多了,缓缓的睁了眼见围了一圈人,开口问道:“痛死我了,这里何处?”

武昌令将众人推开,笑道:“兄台可是醒了,本官武昌县令。兄台可是李流南李县令?”

“正是下官,真是谢过兄台了。”李扬忍了疼慢慢说道。

武昌令见李扬说话清醒,这心可就彻底放下了,又是问道:“兄台为何被人袭击!可是仇家,可瞧见了像貌?”

“不是”李扬摇了摇头,扯动了胸口,嘶了一声说道,“是一头陀,下官却是认不得。”

“哦,来人,将治下头陀全部锁起,等李县令验看。”武昌令命道,又回过头笑道,“兄台好好的在这里养伤,过几日本官自会与你个交待。”

李扬点头,又想到救自己的那人,慢慢的说道:“下官可是承了救我那人的恩情,求兄台与他发些钱财,等下官好些了,回到驿站与兄台送来,莫让好人寒了心。”

“哦”武昌令大囧,心道不是他提起,我都快忘了,忙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是安尉了几句,就退出了屋子,唤过人来吩咐道,“去牢里将某某提出,你们凑上几文给了他,就道本官错怪了,让他回家去吧。”

那人被提出无缘无故的被打了几扳子,正在牢里懊悔,没料到被提了出来,还被赏了十几文钱,又亲耳听到明府让差役与自己说是错怪了,当下痛哭流泣,口呼青天,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这边李扬在养着伤,小荷那边早与几日前与母亲分手,来到长安。去了云州会馆却是扑了个空,但也等到了薛嵩,从他手里拿了李扬的留书,这心中着急便在众人的护卫之下,于商州直接包了商船,挂了流南县令内眷的灯照顺流而下,穿州过府日夜赶路,如今已是过了襄州。

而那头陀自被剑客惊走,又被追上差些丢了性命,被那游侠剑客一剑刺了个对穿,刚下运起少时练过闭气之功封了七窍,让那剑客上当不疑有假而去,醒过暗想自己结的仇家太多,如今伤势太重,就是康复了这手脚也是由不得自己,心下一狠便远遁东边,至东出海跑的无影无踪。许多年后在檐罗之国出了位得道高僧,看面像道是与这位头陀有些相似。

又是过了二日,已是五月十二,早与那日由武昌令亲执笔向吏部报了李扬受伤之事,算了日子,报上去后也能多复批几日,于是也就放下心来每日与这武昌令谈些经文,论些诗篇,也是谈的甚欢,便互称兄长贤弟了,再加上药效得当,这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这日便能起身在院里慢慢的走动走动。

“贤弟,快,快回去躺下,莫要乱动,恐再动了筋骨就不美了。”武昌令齐立颜急忙上前将李扬扶了,又转头责骂侍女,“你这个该死的贱种,让你好生的看好老爷,你却是当了耳旁风,是不是非要再回去那里才好!”

那侍女大惊跪地求饶道:“求老爷不要将奴婢送了回去,要是送了回去重新被配了营中,那奴婢还不是死路一条!求老爷开恩,求老爷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实是不敢了。”

“兄长,是小弟硬要起来的与她无关。”李扬笑道,这几日也知道这武昌令性子有些急燥,好似个武举出身的一样,应去行伍不应当了文官。虽是嘴上严厉,但心肠却是极好的,往往脾气上来便要骂人,但又能知错就改,过后就忘了。

果然齐立颜听李扬如此讲,也就顺了台阶而下,便虎了脸对那丫头道:“还不快起来,是要等老爷去扶么,以后好好的照看着,不能凡事由着旁人,以后有事需告过我再说。如是再让我发现一次,定不轻饶!”

“是”那丫头却是假装用袖沾了沾未流泪的眼角,想必也是将武昌县令的脾气摸的差不多,只是小心的跟在了后面。

李扬自是看到,心里也是暗笑不已。

这时,就见差役跑了进来,对二人说道:“那汉阳驿丞找老爷有事禀报!”

“知道了”齐开颜挥手让他下去,又是恨恨的说道:“这个狗东西,这里又不是汉阳县,有事不去那里倒是跑我这里来了。这厮也是这几年凭了这驿站发了财,竟做些男盗女娼的下贱营生。”见李扬脸上有些怪异,便问道,“贤弟,你住的那几日,这厮没拉你做别的吧!”

“没!”李扬听到这男盗妇娼几字,便想到那本汉阳县志,忙回道,“倒是对小弟极好,凡事也招呼的尚可。”

“因你是老爷,他不敢如何。为兄倒是听说,这四通楼的买卖可是有他的一份子。”齐开颜忽又笑着说道,“回头为兄与那汉阳令说说,让他另选别的富户去捉驿。如是那样,这肥头大耳的东西还不气死!好了,贤弟你稍等,我去瞧瞧有何事,一会让他出些饭资,好好的为贤弟压压惊。”

李扬哭笑不得,拱手话别。

那丫头接过手自语的说道:“这里的阳盘是太刺眼了,不如回去的好。”扶了李扬就要往回屋里走。

“还是再走走的为好。”

丫头顿时急了求道:“老爷莫要与奴家开玩笑了,再让发现一回,奴家就惨了!求老爷怜惜。”

“哎!”李扬摇了摇头不再坚持,被她扶着慢慢的转身。

“贤弟,喜事,喜事呀”没等李扬回到屋中,那武昌县令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叫道,“贤弟,你的家眷到了,如今正在汉阳驿!”

“什么!兄长,你再说一次!”李扬忙是去抓齐开颜,将丫头推的远远的。

齐开颜脸上发光的接住李扬喜道:“她们如今正在汉阳驿,那狗头没敢说你受伤,让驿丁安顿着就急来报信了。”

“娘子!”李扬喜极大叫道:“兄长,快随我去!”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急不得。”齐开颜将李扬抓住说道,“贤弟,你需小心着些。来人,备车!”

不多时,一辆马车急驰而出,朝汉阳驿奔去,紧跟着在马上双手忙于穿便服的齐开颜,在后面大叫:“等等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