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自家的底子,尽一年之间也不过余下八九贯钱,见是工料就需十余贯,李扬有些气馁,摆手让那匠工那下去,对李苍头问道:“只是想将就修一下,也需这么多的钱财?”

李苍头拱手道:“老爷,即是要修何不修好?”见李扬无语,知是何原因,又道,“这是公差,可向沙州写牒,企求拔付,至于人力,征匠工、工壮数人,满二十日正役后,增一日抵一租调,十五日免租,三十日免租调。如不欲误生产,可提伶圄之内轻囚上工,则可省些钱财。”

李扬想下大喜赞道:“李公高见,差些让本官迷了方向。你快去写牒拿来我看。”

“不敢枉称李公,不是称老奴苍头的好。老奴这便去办。”李苍头不时将牒写好,李扬看过用印,唤进当值的刘二快马送往沙州。

申时,刘二回转,将程使君签发的符取回,并沙州司仓参军事与司仓史一人齐到,拜过李扬后,自寻了有关人等核算工期。

李扬手拿州符,上写,已阅,修治所之事准之,所需钱财尽从转运度支。下款沙州大印于日期。暗道这可真是快捷,于是问刘二道:“见了程使君,他发了什么话?”

“回老爷,程使君只是大笑说好,就让长史捉笔写了符,并交待如有难处可尽量提出。”刘二回道。

李扬点头哦了一声便让刘二下去,将符翻来复去的看了,希望从这几个字里看出些什么,半响理不出头绪,也就放过了,唤过李苍头让他将公文归档,只是用手压着并不说话。

李苍头用眼飘了一下符上的字迹,神色不变的接过,躬身问道:“老爷,莫要想的多了。即是使君有命那便好好的使力才对,不妨将这寿昌城防再多添些火油等物,想必使君更是痛快。”

“原来如此!”李苍头的话不过是稍点了一下,李扬便明白了,也笑道,“还是苍头想的开,本官受教了。”并施了一礼

李苍头半受了,回礼自下去了县治。

未到末刻,刘二持一拜贴进来说道:“老爷,乌地也拔勒豆可汗慕容曦皓求见。”

慕容曦皓?李扬心道,这有名无实的吐谷浑可汗消息倒是得的早,不过即是一部之首酋就不能失了礼数,马上传道:“请。”

不时,一位身着窄衣斜襟,小袖,小口袴,大头长裙帽,帽上的罗幂向上撩起的番男子进来,边走边拱手道:“听得李寿昌新到,本王迎接来迟,还望恕罪。”又看了看道,“明府,怎么能居于马驿之间,还是换个居所的为好。不如就先移步本王那处,相应日后去府里也近些。”

李扬听到方才这慕容曦皓自称本王,心中也是不大高兴,这吐谷浑人原自设王、公等号及仆射、尚书、将军、郎中一干官职,坐拥甘青等地。先隋开皇年间履犯边境,杀民劫货,我朝贞观八年又兵犯我凉州,十二月,卫国公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又分别任命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李道宗、凉州都督李大亮、右卫将军李道彦、利州刺史高甑生等五人为各道行军总管于九年闰四月、王月,经库山、曼头山、牛心堆、赤水源、乌海、赤海等战大败其军,俘获了其名王、妻子,其步萨钵可汗伏允被部将所杀,长子大宁王慕容顺见势不妙,杀天柱王,率数千帐以降。被太宗皇帝封西平郡王、趉胡吕乌甘豆可汗,同年被杀,立其子、这慕容曦皓的祖父为河源郡王、授乌地也拔勒豆可汗,当是恩宠有加,又于贞观十四年又赐婚弘化公主,加封青海国王,居伏俟城,方为亲我大唐。高宗皇帝龙朔三年,吐番灭之。诺曷钵奔凉州,后率数千帐内附。圣上怜悯,准徙其部众于灵州,置安乐州,以诺曷钵为安乐州刺史。本是受皇恩频多,但圣因二年,其孙孙慕容宣超却率领灵州一带的吐谷浑人大举叛乱,归吐蕃。久视元年,又复归我朝,置河西凉、甘、肃)、瓜、沙等州自此,爵位、封号俱无。

他这从何处可自称本王!所以李扬也未当真,不过念为一部之首,李扬也不好驳了面子,离座急走几步躬身回礼道:“应是本官去拜见,怎敢劳你的大驾,真是本官失礼了。至于住处也是暂居几日,就不麻烦了。”

慕容曦皓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仍是笑道:“哪里哪里,不说这些虚礼了,今日明府即来,晚间月影西斜时,不妨请移动小王居所一叙如何。”

“哦,这样啊。好吧,到时本官定去!”李扬客气的应下了,“来人,请与大酋长上茶。”

“莫要忙乱了,小王也先告辞了,到时就等着明府的大驾光临。”慕容曦皓哪里还有心吃茶,心里不快便急着告退了。

“哼!番外还是番外!到这般田地了还不恩王化!”李扬心里冷哼,早就看到了慕容曦皓脸上的怒色。但心里也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流南就遇了个冯县丞,来了寿昌又碰到个慕容曦皓,这难不成自己与小人有缘!罢了,随他去吧。也自嘲的笑笑,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河东潞州,唐皇李隆基幸其地,于州北建别馆行宫。

“启奏陛下,九月刺左骁卫大将军大门艺之案已破,共获罪犯一十五名,但皆是死士,宁死不从,当场格杀其九人,伤六人,而六人吐毒自尽,如今死无对证!依小臣所见,其貌、行为像其东北渤海人,此案如何,请陛下明示。”刑部侍郎严挺之上表道。

黄门侍郎,隶管刑部李林甫也应合道:“严侍郎所言属实。”

李隆基怒道:“什么?难不成一月以来给朕竟是如此答复!如此大事裴伷先为何不报?”

严挺之得意的持牙扳道:“非是裴府尹不报,是为办案不利!”

兵部尚书、领河西节度使、同中书门下三品、中书令萧嵩则出班道:“严挺之!这本是京兆尹之事,你刑部非要插手。本来裴尹已是摸清了事实,严控要下手之时,你却是要抢功,不但当裴尹所计划打乱,而且还未能逮住强人。如今你又先行上奏,你倒底是何居心!”

“萧相公,此话差异!即是为臣便要为君分忧,眼看歹人要逃之夭夭难道放任不管吗?当严侍郎当机立断禀了左监门卫与之行动的时候,那裴伷先身在何处?难道仍在布防吗?真是可笑之极!陛下,正是因为朝中许多重臣持恩以重,聚结朋党,才压的朝中正气不存,还望陛下明断!”侍中、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光庭举牙板驳道。

尚书右丞、兼知制诰韩休缓缓出班左右看看说道:“裴相公说的言重了,想必诸位俱是为圣上分忧之臣,哪里有持结党朋私的现象!再说了不管是京兆尹之职守还是刑部的责任,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好,将自己的差事办妥当了,才是正道。开元以至二十年,先有姚相公主政后有诸位齐心,才使我朝开创这千百年的盛世,都扪心自问一下,诸位哪个出的力少了,出的汗少了,都兢兢业业的办事,替圣上大家与百姓着想,替天下奔命。断不能为了小小的一件事情就都红了眼,那可是寒了各位的心了。”

“韩右丞说的极是,我等错了。”

尚书右丞相。授府仪同三司,进爵广平郡开国公宋璟朝韩休点头,韩休心喜忙向上奏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应过多的指责,京兆尹与刑部都想着办好事情,此心可勉。”

李隆基笑出声来:“韩卿倒是会说话,左右各不得罪。”又猛的沉下脸来道,“可朕偏偏不能如你的意!裴宽!”

中书舍人裴宽出班:“臣在。”

“下旨,除裴伷先京兆尹,调太府卿。除裴耀卿户部侍郎迁京光尹。”李隆基拍案说道。

“臣遵旨!”裴宽领旨。

裴光庭张了张嘴,未说出话来。虽是除了裴伷先但又上了另一个让他头疼的裴耀卿,自己争来争去,还是未能想到是这个结果。说来说去,这陛下还是向着宋璟呀,一时之间,万念俱灰,不由的脸色惨白,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李林甫。

而李林甫却是大声呼道:“陛下圣明。”

此事完毕,众人都有着各自的想法,再看高高在上的圣人陛下,都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启奏陛下,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大武艺遣使左威卫员外将军、襄平县开国男大昌勃价来朝上大武艺的罪已表,陛下可否召见。”鸿胪寺卿出班说道。

李隆基沉了脸道:“知道了,把表呈上来。”接过表奏,提起御笔批道,尔等不忠,略施小惩,望时刻念之。另封大完颜为金清县男。批罢,交于中书省。

李林甫出班又道:“陛下,巡幸潞州,遇囚不淑,还请陛下降旨大赦。”

“此事交于中书与门下二省着实办!”李隆基有些头疼,摆手道,“无事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