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入怀,李扬却是充满了心疼与怜惜,看着那哭的憔悴的娇容,这心都碎了,就这样相拥着久久不语,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情意。

许久,李扬轻轻的推开了万安公主,瞧了那张相遇时就感到似曾相识的俏脸,轻轻的道:“夜了,你该回去宫了。”

而万安公主则是摇了摇头,羞涩的说道:“妾身说是要去正平坊里的女冠观去寻九姑姑的。”

“玉真仙人?”李扬问道

万安公主点头,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九姑姑对妾身极好,知道了妾身要来看你,便让妾身来了。”

李扬忽想到午后才走了个王拾遗,这晚上玉真公主却又让万安公主来看自己,这二人倒是心意相通的很,莫非也是变相的与我示好?但对万安公主不能说,只是附合道:“玉真仙人真是个好人。”

“阿郎,你真的明日要走了吗?”一说起这些,万安公主又是情绪低沉了下去,将头依在李扬的胸前,小声的问道。

李扬轻轻的嗯了一声,心中便是好生的难过。

“阿郎,抱紧妾身。”万安公主喃喃道,“真希望就这样永远的与阿郎在一起。”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命运,这心里便是悲伤起来,不由的又是抽泣起来。

“娘子,莫要这样,你这样让我心碎。”李扬轻轻的拍着万安公主的肩头,轻说道。

万安公主只是哭着,许久累了便仰着挂着泪水的小脸,神情悲伤的说道:“阿郎,你不要走好不好?”

李扬实在是忍不住了,眼里一红便是感到有了泪水,但不想让她看去,将头偏到了一边。

“阿郎,都是怪妾身,明明知道还要相问。阿郎,是妾身不对,你莫要难过好么?”如泣如泪的小声哀求反而更让李扬难过。

李扬一时之间竟然点着头道:“那我便不走了,陪着你好么?”

“阿郎!”万安公主轻唤了声,脸上有了笑意,但立刻淡了下去,又是幽幽的道,“莫要骗万安了,万安真的好是心疼。”

“不走了,真的不走了!”李扬摇着头反复的说了二次。

万安公主幸福的闭上了眼睛,自语的说道:“真的好想留下你。”而后垫起脚尖,轻轻的吻了李扬的嘴,看着李扬的眼睛,坚定的道,“阿郎,爱万安好吗,就像疼爱咸直那样,也让万安做你的娘子吧。”

李扬摇头:“不,娘子。”见万安的神情在刹那变的死灰一般,忙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娘子。不论何时何地,你都是!只是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岂能伤着你。”

万安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美,她轻轻的推开了李扬,如个仙子般的在地上转着转,那衣带飘飘,犹如人世间的精灵,身姿婀娜的舒展,轻巧的足尖打着旋,那长长睫毛下一双水雾的睛睛妩媚的看着自己的情郎。纤纤十指轻动,将对襟的系胸衣带拉开,又如高贵的仙子,踏着朝霞而来,静静的迈着碎步扑入了李扬的怀里,用手将别着发髻的簪子拔去,甩开了瀑布般的青丝,抚在白净如玉的脸上,玉唇轻启将一缕丝发含在了唇角,吐气如兰的娇声道:“阿郎,爱我!”

李扬迷失了,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在天界之上。只知道如不紧紧的抓住这仙女,怕是立刻便会飞走,于是不禁张开了双手紧紧将她抱住,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万安,娘子!”

一滴幸福的泪水顺着万安公主的眼角淌下,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了。

柔情似水,贴面相唤,任他是天地的英雄,还是居家的男丁都抵不住这娇弱的绕指绕。李扬醉了,彻彻底底而沉沦了进去,此时在他的眼里只有这凌波的仙子,他就像是又回到了与小荷新婚的那一夜,生疏而又狂乱的亲吻着,抚摸着,又是用力的去亵渎着万安公主。

“阿郎,我们歇息吧。”万安公捧着李扬的脸,痴望着他已是充了血的双眼,心中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紧张。这时就连自己都是说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期待或者是欣喜。

李扬将万安横抱,将她轻轻的放于**,那轻柔的动作就像生怕将怀里的玉人弄碎了,用炙热的目光看着艳丽无比的俏脸,深情的说道:“娘子,我来了。”

“嗯!”羞的不与直视,只将头偏在一边,声音如蚊喃,还一双玉臂却是环上了李扬的脖子。

李扬顿时身子颤动着,同时也被那汹汹而燃的情火煅烧着,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好好的爱着这深爱着他的玉人。

一卷纱帐垂下,红烛摇曳着爆了一个烛花便熄灭了。随着万安的一声轻声呼痛,竟是羞的那月儿也悄悄的躲在了云朵里,似羞似嗔的悄悄偷眼看着下面的羞人一幕。

几番缠绵后,已是妇人的万安公主安静的躺在李扬的怀里,甜甜的睡去,也许她还当这是一个梦,真心的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

李扬看着万安恬静的俏脸,心里不禁好生的怜惜,不禁又是吻了吻,便轻轻的搂着她睡着了。

第二日,十月二十日晨,李扬睁了眼,发现自己赤着身子相睡,马上去寻了身边的玉人,但已是人去只留了枕边之香气,不由的着急唤道:“娘子,娘子!”猛的看到身旁有一封信,便着急的展开,由于心中激动手指不听使唤,连展了几次都未能展开,一急之下用了些力气竟是撕下一角,便心疼异常,不过却也展了开来。

只见上面用清秀娟细的笔迹写道:“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王维,秋夜曲)阿郎,妾身不忍那离别之痛,先行而去了。莫要怨了妾身,妾身此生此世只为阿郎而来,也亦为阿郎而去。阿郎,去吧,妾身不会拦着你。等再相见时,妾身一定与你长相厮守,永度百年!请君莫要忘了妾身,妾身拜上。”

“娘子!”李扬将信捂在了胸口之上,闭了眼睛由着那眼泪夺眶而出,深情的唤着。

起了身,见那床褥上被绞去一片,知是万安将压箱底的贞洁之花拿去了,当下心里又是心酸不已。

收拾了一下,李扬有些失魂落魄的坐着,思来想去,终是起来,推开门让清晨的凉风吹进房里,散去了那股玉人身上迷人的香气。挺身而立迎着新起的朝阳,眯眼而视。

红日跳出,放出千万道光线,李扬避其锋芒,回过头来,那眼中竟是闪着如炬的目光,显得是那么的坚定,握了拳朝前一挥,在心中说道,“娘子,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刘一,与我打水!”李扬将浊气呼出,大声唤道。

收拾了妥当,李扬牵了马缓步行在长安的大街之上,看着人来人往,其间有走卒、商贾、兵丁还有官员,他们各自行色匆匆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或悲或喜,是福是祸皆都努力而活着。

“苍头,我们是该离开这长安了。”李扬忽是说道。

李苍头像是未睡醒的样子,大抵是起的早了,听是有人在唤自己,抬头瞧瞧,就见李扬瞧了自己,于是问道:“可是老爷唤我?”

“呵呵,无事。”李扬却是摇了摇头。

刘一在旁用肩头夯了李苍头一眼说道:“老爷问你,是不是该离开长安了?”

“哦,是,是该走了。”李苍头说罢又是昏昏欲睡。

“走,随我去拜别众人吧!”李扬先头迎着人流而去。

在京之熟人一一拜会,最后去了张相公之宅,倒是也料到了,果真又是见着了王维。

张九龄平平淡淡的接待了李扬,连送出也只送到了二门。但李扬知道,就是张相公的一句好贤侄却是将自己打上了张党的烙印。

出金光门,相迎了那守院的老妪领着二十许的郎君过来,见李扬已是出了城门,慌乱扯着上来让自己家的孩儿来拜。

李扬安慰了几句,知了这汉子叫张阿牛,便让李苍头领下了。

在老妪千叮咛万嘱咐张阿牛的同时,李扬回身看了一眼这巍然的长安,这里有着他太多的牵挂与悲欢,一时想的痴了。伏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用丝帕包起,唤了一声:“走,去沙州!”便跃上马背往西而去。

而在不远处的院门之外,一面上掩纱的小娘领了三岁的孩童,看着李扬而去,一下子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般,无力的靠着门框垂泪。

孩童不知母亲为何而哭,但小小年纪却是知心疼母亲,便拉着小娘的手哀求道:“阿母,莫要哭了,这样心里好难过。”

小娘止了悲声,将孩童抱起,用手将他的手臂扶着指了远去的李扬,低低的说道:“看清了吗,那便是你的大!等你长大了,母亲会带你见他!”

“阿母,我要父亲!”孩童猛的哭起。

小娘却是狠心的将孩童的头按在胸前,流泪喃喃道:“阿母也想要自己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