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走了王大才子这喜宴便是有些冷落,一些人的眼里更是多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即是诸君都想瞧了贱妾的样子,那便看看。”张生干笑了几声,将脸上的不自在挤了出去,对院内的众人说道,“本是晚间出来会客,但见诸位如此热枕那便破例以慰,少些讲究与众乐乐。”又朝新人作揖道,“娘子,可去扇否?”

那新人迟迟不动,也不说话。

张生的脸色便是变了,偷眼看了众人的神色,见其仿制都带着嘲笑,像是笑了自己正不了家风一样,于是心里暗怒又是说道:“娘子,可素颜否?”

“公子,听迎新之人说道,是新奶奶有些晕了,大抵现在是未缓过来。”丫头见张生眼露凶光,便知已是动了怒气,心道若是还不说出来,怕是被事后暴打,二下比较便小心的低声替新人说道。

“哦”张生闻言脸色稍缓,转身与院中团了揖道,“真是不巧,贱妾不适有失诸位的雅兴,还望担待。”

一粟特人越众而出也道:“诸位已是听见,公主是有些怯婚了。有道是离家十余载,在外颠沛流离、受尽寒苦,这猛的安稳了下来寻的佳婿,只怕是心里欢喜,有些迷了心窍以致暂时封了六识,一时回转不过来,便是如此而已了。想当初小的那年随父买卖,遇了山中金毛大虫,也是被骇的脚软,动也不动弹不得。公主应是如此,不外乎其它。”

“我等即是来了,那便见一上见又能如何?兴许这新人见了诸位一时高兴被喜气所冲缓过也未尝不能。”岐州的录事参军事是为朝中另一权贵之子弟,相来与这张生有些不合,平日里也是点头而遇,明面之上落个好,暗地里却是斗的非常激烈。本就不想来,只见州县各官佐齐到,自己若是不来,恐那点蒙在明里的薄纱也会被扯去,于是极为不情愿的来了。此时,正是与那张生难堪之时,岂能放过,于是便张口而缓道。

“是极,是极。”岐州刺史轻点头不知在何处梦里,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

张生怒极但暗暗忍下,心道,先让你们得逞,等公主封号下来再与你们算帐。按了惯例外番属国皆是落等而册授,如国王授郡王,公主授县主或县君,王子授县男。那影公主为西番康国,最不济也是个县主,到时自己乘风高涨,回都省不愁升迁几级。于是这心里便是平和了下来,笑道:“众意难辞,那便挑了与诸君相看。”对身边之人道,“去取了如意。”

将红布裹好的如意拿在手中,张生笑道:“娘子得罪了。”便打偏了团扇,挑起一角入半寸,慢慢的撩起。

尖尖的下巴先行露了出来。

众人皆往前挤,有人便赞道:“真是好相貌,单见此颌尖尖如玉梭,肤色白中透着粉色,那不用说,定是会绝代之佳人。”

再上些便是点成殷红的小口。又有人击掌而道:“樱樱小口合,阿郎亲芳泽。美人尤贪睡,海棠压轻波。”

再往上些就见嘴上有二条法令线虽是用粉盖着但还是能明显的看出来。

场下围过之人哦了一声,不明就里,有些互相看看都暗道,“怎么这般显老?”又是一人跳出大赞:“细而精致者,是为旺夫旺子旺财旺宅之貌像。张县丞有福了。”

张生心里忽感有些不安,强笑了笑,见众人目光直瞪了这里,便咬了牙又往上挑了挑,露了半截鼻子与略高的颧骨出来。这下真是有些傻眼,怎么感觉好生的不像,急想一下挑起看看到底如何。但有句冷冷的话传来却是将手慢了些,“呀,这准头真是,再看那两颊咂咂,张县丞查真有福,玉人教**,不知夜已深。明早迟迟起,却是说腰疼。哈哈。”说的却是长高颧骨与鼻梁高耸之妇人好**之像。

张生怒寻发话之人,却是在人群之外,没能找了出来,只能暗忍了下来,心里极是忿闷,便一下全挑了下来,上面却是一声黑布所蒙着。

“哦,哈哈。张县丞,你可真是与我等惊喜,没想到你是喜欢如此纳妾,真是让人耳目一新,佩服、佩服!”录事参军事当下笑出,并躬身施礼说道。

众人忍了不住皆是大笑出来。

张生铁青了脸,身上气的哆嗦起来,指了那新人与二个丫头喝道:“这是怎么回来,为何蒙了眼!”

丫头不知吓的跪于地上不住的嗑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管扶来!”

“废物,来人,与我拖下去!”张生跳起一脚一个将二个丫头踢倒。上来四个下人将人拖去。

“好大的威风!这是与谁脸子看呢?”别驾仍是小声的嘟囔着。

又是被众人听到,皆是互相看着又去瞅了张生。

张生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了,压了怒气拱手道:“不知是谁与我开了这般玩笑,想必是想瞧我的好看。不过即是玩笑那便算了,但事可而止,耍笑新人也应有个度法,不能欺人太甚!路途还需人走,哪日便会碰面,说不得路窄难过,可别怨了张某!”说着又是有意无意的去瞅着那录事参军事的脸。

“张县丞,你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我等害你!再说了我等皆是有头有脸之人哪里能做这般超度的玩笑。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重了!”录事参军事也不相与,缓声慢慢说道。

“哼!谁人做下的事谁人知道!难不成让我查出来,到时那便不好看了。录事参军事你说呢?”张生又道。

录事参军事将眼眯起,冷笑数声:“即是如此,那便由你去想。本官还有些事情,告辞了!”那薄纱终是被扯起,录事参军事怒极,甩袖而去!

也有与之相好之人,纷纷拱手或是直接相随着出门。

好端端的喜事办成如此,张生真是被气晕了,张口便是骂道:“狗东西!”

这骂一出口,便见留下众人这脸色不善起来。你二人素有隔隙这众人皆知,但也不能在这场面之上破口,这便是犯了官场大忌,日后就是你死我活之情了,再也容不下半点虚伪。**裸的生死之争而起,相搅动的不光是二人之间,只怕还是同僚、上官以及身后的*。在场中人都是混与圈里多年之人,皆是盘根错节,不分你我,与谁都多多少少的些联系,只怕是往后都是脱不了干系!

张生骂完心中痛快了些,猛见刺史眼里隐怒,便知自己有些过了,犯了众怒。于是忙作揖赔礼道:“诸位莫要怪罪,是小子一时口快,明日小子亲上宅去与录事参军事赔礼。还望诸君恕罪!”

“好说,好说。年少之人难免火气大了,无事,无事!哈哈”别驾打着哈哈说道,但脸色却是缓合下来,即是如此最好,少了许多的麻烦。

“今日是我的喜日子,玩笑之事也在所难免。诸君稍等,待我解开来看个分明。”张生喜道,但这喜气却是强挤出来的。

慢慢的蒙眼的黑布被解下,随着被画的细细的眼角露出,一双闭合的陌生双眼被露了出来。张生看了顿时脑中如炸开一般,被惊的立刻去了三魂六魄,独独留了一魄而呆住,张的大大的嘴半响未能合上,目光呆痴的忙去复用黑布去挡,却是晚了,早被眼尖之人看到,惊呼道:“怎么是一半老的徐娘,这,这是谁人,呀,为何这般像那城西的田家二郎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