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推开,慕容曦皓侧身伴了笑呵呵的李扬出来,拱手道:“那在下便于寒舍恭候李司马与诸位了。”

“本官多谢小汗了。刘一,送送小汗。”李扬也是回礼,又与赵奉璋笑笑道,“赵寿昌,你可愿随本官去赴小汗的家宴?”

赵奉璋虽没听见里面说些什么,但见刘一半路杀气腾腾的进去,又很快的出来将门死死的关上,知是里面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这心里也是有些不满,将自己这堂堂的一县之长官摆在门外,当了可有可无之人,而二人却是密谋了事件,真是可恶。但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压在了心底笑道:“即然如此,那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间,李扬率赵奉璋以及军中二位押官来了慕容曦皓宅中,也是好巧又是于席前见着了赫连明次。对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入席后仍为酒肉歌舞,只不过这歌伎容貌的品质却是落了一个品级,但歌喉却是极佳,倒也博得满堂彩。

席中李扬看了慕容曦皓一眼,咳了声便举杯邀道:“听闻慕容兄是为这沙州有名的善户,本官敬你一杯。”

慕容曦皓脸上的堆笑回敬道:“哪里能得李司马如此的赞扬,在下当是有愧。”饮罢,站起身来朝四周拱手道,“诸位,今吐蕃众又是犯边,杀我百姓,抢我六畜,使寿昌县受损甚多,对此在下心痛之。想来思去决定出粮万石,钱千贯以资灾祸众人。愿我大唐繁荣昌盛!祝圣上功德千秋!”

众人齐声跟着附和,在交口称赞之中却是未能看到慕容曦皓那因愤怒而抖动的双脚。

见目的也是达到,李扬便送了一些赞扬之言,反正又不心痛,倒也让众人又是齐道李司马仁德。

用过酒席,上了茶品,由着俏丽的丫头服侍着用温热的丝巾擦拭脸庞与颈部,顿感精神起来。净手漱口后,慕容曦皓将众人让至了客厅之中,分了宾主坐下,笑着拍手唤道:“奴儿快些进来,与各位老爷见礼。”

“奴婢来了。”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一人穿花布的衣裳进来,跪倒叩头慢声说道,“奴婢与老爷们见礼敢。”声音柔软丝滑,又带着甜腻。说罢伏头于地,将浑圆的后臀翘起,那细细的腰肢依了好看的弧度而下,真是让人菲想不已。

赵奉璋笑道:“莫不是位极品的小娘,小汗真是会金屋藏娇。”说罢自是会意的一笑,又道,“可是要便宜了哪位?”

“奴儿,你抬起头来,让老爷们看看。”慕容曦皓得意的瞧着众人,见勾起了兴趣,便摇头吩咐道。

“是,老爷!”奴儿抬起了头,用一又水灵灵的大眼睛似羞还嗔的瞧了众人,最后缓缓的盯在了李扬脸上,妩媚一笑,用手捻了兰花指掩住小嘴又是低下了头。

“这,这真是极品!”有人便大声赞道。

而李扬却是如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缘由不过是这奴儿竟是男子!虽是那眉眼长的似为天仙,但胸前平平,再一细瞧便能分辨出与女子的不同来。

慕容曦皓朝四周拱手,指了奴儿道:“诸君可为满意?”见人人皆是迷痴得意笑道,“奴儿可是在下的心头之肉,想他五岁入了宅门,从小调教,能熟读诗书,写一手的好字,还懂音律,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但最为让人怜惜的是?”卖了个关子,离座而过轻轻的捏起奴儿的下巴,探过头去,闻了一下,陶醉道,“真是好生的香甜,如是在屋里待上一晚,那便知他的好了。”

“奴儿,你可真是老爷的宝贝!”慕容曦皓轻抚其脸,惹得奴儿娇羞不已,低道蚊道:“奴婢知道老爷疼我,奴婢——”未说完话,脸上已是泛了红潮,身子带了抖动,张着嘴呵着粗气。

“贱货!”慕容曦皓笑着骂道,语气轻柔的如同对情人的喃语,“这便情动了?”罢了手,回头朝那些个露了急色样子的正人君子拱手道,“今日在下将心头之肉请出来,也非有他意,不过是想与诸位见面日后好相熟悉些。再有就是如是奴儿愿意服侍哪位,那便可同宿一晚,诸位看可好?”

“小汗,你请奴儿将各番才艺施展施展,让我等也好好的记着。”军中右押官一手拿片蜜瓜,一手将嘴抹了嚷道,那着急的模样好似要将奴儿一口吐下。

“即是各位想看。奴儿,你可莫让老爷丢了脸。”慕容曦皓轻笑,反手拍了奴儿那白嫩的脸道。

“是,老爷。”奴儿摇曳着身姿,踏着虚无的鼓点,跳了一支胡旋舞,飞快轻盈、由如闲庭信步,步踩之轻声沙沙作响,飞扬的衣袂烈烈为声,花衣裳,翩翩飞旋,又是一朵彩色的花卉,看其形当是舞之大家。

慕容曦皓拍手合之,奴儿唱道:“飞飞鸳鸯鸟,举翼相蔽亏。俱来绿潭里,共向白云涯。音容相眷恋,羽翮两逶迤。苹萍戏春渚,霜霰绕寒池。浦沙连岸净,汀树拂潭垂。年年此游玩,岁岁来追随。凤凰起丹穴,独向梧桐枝。鸿雁来紫塞,空忆稻粱肥。乌啼倦依托,鹤鸣伤别离。岂若此双禽,飞翻不异林。刷尾青江浦,交颈紫山岑。文章负奇色,和鸣多好音。闻有鸳鸯绮,复有鸳鸯衾。持为美人赠,勖此故交心。(唐,陈子昂,鸳鸯篇)”腔调优美,余音绕梁,其音色圆润,唱法自然,引人入境。停歇少许,张口又是唱道:“赏菊未闻梅花香,一叶海棠觅孤芳。怀抱玉兔深闺人,抚萧难吹是情伤。细月冷似寒冰凝,桂树斜睡醉吴刚。长恨此夜秋气凉,只道世间尽沧桑。(见七十九章)”唱罢,低首万福道,“奴儿献丑了。”这奴儿已是娘化,虽是虽是男身,却照了女儿来养,浑身上下已失了阳刚,变得阴柔。再加上面色长像皆如了真女子,这万福倒的却是让人不觉得突兀,反而好像那般的自然。

李扬听的这奴儿竟是唱了自己乡试之上作的诗,便有意的往慕容曦皓那边瞧去。

那慕容曦皓却是未觉,只是拍着大腿而应合,全然不知是谁。

“妙,真是妙!”赫连明次竟首次开口说道,“一曲真是销魂,又一曲竟为黯然。这陈拾遗之大作尤在,人却是逝去,而那深闺的玉人那是还在等着郎君,李司马为当世之才,却已是超了前人许多。也道奴儿真是可人儿一个,也懂得它的好谱了曲子。但不知奴儿其它才艺也如识诗一般的好?是否再次让人眼前一亮。”

“奴儿那便与诸位老爷弹首曲子吧。”奴儿弱弱的回道,那样子令人倍感怜爱。摇着腰肢自别处取了琵琶过来,早有下人与他搬了一方圆墩,坐下,手腕轻拔,当的声音传来,便是沉静。忽五指齐动,一片叮咚之声乍起,是为高山流水。上手轻压其弦,尖而急促,顺而上之,绵厚重声,有如落水击石,振振作响。大拂而过,却又是飞瀑直下,哗哗而坠。忽轻而不可闻声却又似那林中之虫鸟,喳喳啾啾闹个不停,之间作声的云雀冲天而去,引的万鸟朝凤。有大鸟亦有小雀,有斑鸠又仿佛黄莺之音。挣的一声,就见奴儿纤指紧拔缓弹,又入了山林之空寂,天高云淡、自然清新,宛如身临之。许久,奴儿手拍琵琶之面,崩崩作响,将入了神的众人唤醒,起身施礼而轻道:“奴儿不才,只会弹了这些,让老爷们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