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李扬惊喜的回头看着,带着丝制斗笠且用纱掩面的杨玉环。后者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被身后跟着的春桃抢先跳出来说道:“早来了,也没看到你朝这边瞧瞧。”

李扬对这个丫头也是头疼的很,处处护在杨玉环的身边,也伶俐的过了头,而且观其言行却是针对自己的时候多些。于是又是和杨玉环笑笑没有搭她的话,倒将个春桃气着,气呼呼的又追问:“喂,问你话呢?”

“这个小女片子,谁把你得罪了?让我看看。”姨姨插了一嘴却将个春桃吓的赶快退到杨玉环的身后,头低着说道:“没,没。张娘子多心了。”

这边在说笑,那张生却是恼怒不堪,让那个泥腿子嘲讽也就罢了,这一个黄毛的小娘也来说三道四,真是可恨,于是阴阳怪气的朝着李扬说道:“身为读书人,却整日里与小娘调笑,真是辱没了斯文。”又看人们注意了自己,更是口出恶语,“来个小娘到也罢了,却是遮遮掩掩,怕露了真容,却不知是哪一楼里的来的,可否让众人观上一观。”

这句一出,众人大哗,却是看着张生带有鄙视的意味,真真一个流氓的嘴脸,就连身边的原先怒气冲冲的张家娘子,也是借势去寻张富人的娘子,悄然的离了几步,并用圆扇掩了半个脸,只留一双乱转的眼睛往这边瞧着。

李扬本就是想回了一句,让他知难而退,没成想这张生好个没趣,硬是处处为难自己,又见辱及玉环,这火气如浇油一般腾了起来,只是冷笑几声,给了气极的玉环主仆和姨姨一个安慰的眼神,大步迈到那张生面前。将个张生吓的后退了几步,直指着李扬乱叫道:“莫辱了斯文”作势要跑。李扬呸了一声,朗声说道:“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论语,卫灵公)你义在何处,礼在哪里?谦逊不成,忠诚没有,庄重不在,你也能称一句君子,道一声斯文!子又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论语,泰伯)你倒说说,自己符合哪条?‘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你也只配戚戚而已。说什么斯文,你却是那衣冠禽兽!当不得人,作不的人子!与你同修四书,真是让人脸红!”说完又朝发愣的张生呸了一口。

姨姨拉起杨玉环的手掩口大笑。这玉环看不清表情,只是从微微抖动的肩头看来也是心情畅快,就连春桃和附近的几人也是指着张生耻笑不绝。

“你,你。好好好,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到时你自会知我的手段。莫要得意,你等着!”张生恼羞不已,扔下狠话,甩袖离开,一脸的狰狞败坏了那张好面皮。

一声风波过去,有相好的娘子过来与姨姨见礼,倒是让姨姨好一顿说。这些娘子呵呵一笑只当没有听到,仍是嘻笑如常,姨姨也是发作不得,待要寻那张家娘子的晦气时,却已是人去踪无,好叫姨姨郁闷一阵,便拉着玉环的手吁长问短的问着一些闺中之话,一边向着五龙宫走去,众人也随着一同前往。

玉环一边应着姨姨一边用眼看着李扬,心里十分甜蜜,想上去说说话,却是被姨姨和众人围着脱不开身子,就连春桃也是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又是什么苦恼。

李扬却无别想,只想好好的看着玉环。哪怕掩着面也好,和别人说着话也罢,反正是见着人这心里就知足了,虽然也很想独自陪上一陪,但看这阵势难些,只好在她们后面跟着,慢慢的寻个机会。

姨姨这嘴上闲不住,边走边说道:“说起这五臣峰却是由玉柱锋、太乙坪峰、棋盘山、东锦平峰、西锦平峰组合而成,如五位君子列在厅常之上俯看这人世间的春夏秋冬,又被世人称为五老峰。说还定他们中的哪一位正看着咱们呢,要是看上哪位小娘被抢了去,当了神仙眷侣,可要帮衬其它的姊妹几个,也不枉咱们好过一场。”引的众娘子一片夸张的嗔骂,这姨姨又回敬了几句,又接着说,“你当是我在胡说,你们不知吧,这先晋张僧鉴在《浔阳记》中就有“五老峰横隐苍空,其形势如河中府虞乡县五老山”的记载,而《水经注》(北魏,郦道元)中则有“奇峰霞举,孤标峰出,罩络群泉之表,翠柏荫峰,清泉灌项”的美誉。那张老仙长还不是看上这里,赖在这里修道。嘘,可不敢大声笑了,吵了仙人老爷们的清修,跑出来责骂一番我可受不起。”

众娘子与同伴却是越来越大声的笑道,引的游玩的旁人纷纷侧目。

这群娘子们终是身娇肉贵,走不得多远,远远看到五龙台上有一茶肆,便个个喊累。无奈之得紧走几步到了那里,且不得小厮随从们擦拭凳子,一屁股坐下,也不嫌这的茶具粗糙,忙让博士添的茶来。待茶添上只掏出丝帕在沿上擦了几下,便个个如老牛饮水一般用了。

饮过茶却是出了汗,身上粘的难受,便用手甩着丝帕扇着风,更加不想走动了。这时却看着自己的罗裙沾了灰土,又压了褶子,这心疼异常的站起,有丫头跟着的忙唤过拍打,没丫头的,自己在那里瞧过来看过去口中直是叹气,暗道好可惜,莫让英俊的小郎看到,不睬自己真是好冤。

杨玉环放下斗笠坐在靠边的一个位置,无他,只是离着李扬近些罢了。看到李扬也是额头出了汗,红着脸偷偷趁着众人不注意丢了一块丝帕过去,李扬一甩袍角将丝帕掩住,蹲下身子摸倒塞过袖中,借着去给众人叫博士添水,走到背人之处掏出展开却见上面绣了一只粉色小兔子,且有一股异味的香味飘过鼻尖,令人陶醉。回头朝佳人处看去,也巧佳人偷瞧着自己,只见那俏脸立即红如朝霞,忙转了过去。不见开口却胜似千言万语,心里不由的蹦蹦猛跳,十分甜蜜。

不多时,姨姨提议再向深处走走,但那些贵女们一个个喊着不去,都乏了,就在这里看看也就罢了。倒是合了李扬的意,又能静静的看着佳人。

那一颦一笑无不勾人心魄,伸手拂过鬓间发梢的柔美动作也让这心好一阵乱跳,粉脸之上一滴小小的汗珠滑动,在阳光的照耀下印着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儿,直直的盯看,却是自己。佳人有感李扬在瞧着自己,在和别人说话时悄悄的瞥过一眼,见那呆子如痴如醉,心里羞喜万分,这脸就觉得发热,身子发软,不由的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低了些,却是让对面的娘子好一阵狠瞧,直追问:“莫不是受了风?怎么妹妹有脸色好生红润。”

真是羞死人了,玉环哪能说自己是在想着那李扬,只是吞吞吐吐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是让那娘子好一阵失笑,说道:“妹妹说了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这妹妹所讲‘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诗经,郑风,子衿)是何意,听起来真是感人?莫不是有了心上之人。”

玉环心想怎么将心事说了出来,更是大羞,低头只是玩着自己对襟上的飘带。

李扬听的明白,心中兴奋直想喊了出来,得佳人垂青,死而无憾。不由的将手握紧轻轻的击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得伊如此,我亦何求。

在众娘子的嘻笑中,这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中已快到午时,早有嘴馋的小娘等候不得,急急的叫道:“快些下山,好去城中吃些水饺。”

“就你馋嘴,给你独自要上七八两,好生的吃饱,真是如饿鬼投胎。”有人笑骂。

这一说众人却是肚中都有所感,七嘴八舌的说起哪个楼里的酒菜好些。

于是这次出游就勿勿完结了,众人也不知玩的是否尽性,但姨姨很是叹息的望了望北边,和李扬说道:“本想让你上圣峰去瞧瞧,这一上山你倒是少言寡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呆坐在一旁走神,没有平日里的灵动。莫不是让那张生气着了?”

李扬赶忙说道:“哪里有,你们众多女子在一起说话,我与几位男宾却是插不上嘴,只好相看逗闷,众人又不熟只说了几句却是无话。所以少了些言语。”

“切”姨姨白了一眼李扬又看了看戴上斗笠的杨玉环,附在李扬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当我不知?我是不愿明说罢了,你与这太真之间肯定不清不楚。”

这惊的李扬差点一把将姨姨推了出去,猛回头看着姨姨,这姨姨笑着只是看着自己,这眼中分明写着我都知晓了。

杨玉环却在旁边,见李扬这般,又见姨姨眼中的笑意,这聪明的她如何不知方才二人说了些什么,不由的低下头害起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