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那侍卫相伏于长史耳边低语几句,长史的脸色数变,硬了心肠又对李扬道:“事关礼制不得不查,请李县男谅解。”拱手便是朝里面退去。

“你大胆!就是本官违制也应由大理寺查证,而劳你十六王府亲卫来管!”李扬怒道,“难不成你家王爷便是如此的霸道!想欺辱本官吗?好好好,脱不也花,刘二,与本官冲进去!本官倒要看看你们敢对本官怎样?难道这大街只上也不许本官通过吗?”说罢挺起胸来率二奴扑便往里闯去。

“拦住他,寿王有令,不得随意将闲人放进!”长史在里面喝道。

亲事不敢持刀相对,只能牢牢的堵在了前头。一时之间大乱,后面看热闹的百姓都是听的分明,有好事者往外相传,众人便是越发的想看个究竟,于是喧哗之声顿起,也是往里相拥着。

长史见此冷汗流下,要是处置不好,恐是要踩踏伤人,不由的转头朝二位王爷相站的楼上瞧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心里暗暗叫苦,也是埋怨不已,急令身边帐内府数位帐内高喊:“莫要挤了,谁若强挤定将他拿了见官!”

里圈的百姓自是听见有些着慌,转身往外走,外圈的却没能听到,只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便还往里拱,二相之下,令长史担心之事发生了,一孩童被挤倒,发出凄惨的哭声,紧接着又有数人摔倒,这下更是乱成一锅粥了。

李扬见势不好,怒目对内面喊道:“长史糊涂,还不快些命兵士位把持,你难道想出人命不成!”

“哦,快些按李县男所说相做!”长史着了慌便是命道。

各校尉、旅师、队正也不管内里的车马了,急急去维了秩序,而李扬借此当口与二奴仆钻了进来,瞧着外面的人群,心有余悸的狠狠瞪了长史一眼道:“此事本官定上表圣上,到时看你有何说法!”

“老爷!”众女齐唤道。

李扬顾不上答应,对刘二等人相说:“将马抓紧莫要让它受了惊,马车围起圈子,让奶奶们下来到圈里。”这才与几女笑笑道,“好好的待着,为夫在此!”

“来人,速冲出去报于附近的卫所,请命派军,防止趁乱打劫之辈捣乱!”李扬又是大声喊道。

长史现在见事态出乎意料之外,便是六神无主,符合着道:“快去,一切尽依李县男所言。”

东市的驻军也是瞧见,本来早就要过去,但一无上官指令,二是听说是寿王在查验违制,便静静的看望着热闹,后来见起了涌堵,忙去禀了校尉。校尉上坊墙一瞧果真如此,便立即下令一边派人禀了上官,一边令人整队,将大角吹响,自东市北门开出,用枪棍驱赶已是有些骚乱的人群。

等到派出来的人领来巡街的金吾卫等军,事态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再回眼瞧去,衣物鞋袜混杂着摊摊的鲜血,看上去狼藉一片,再加上伤者哀号,就如地龙袭来,人们慌不择路奔逃而造成的末世光景一样。

带军的金吾将军怒气冲冲的指了四周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人主管?这是哪个府上的亲卫?”

李扬上前拱手道:“将军息怒。此事皆因他们无理阻拦下官的家眷而已,不若将军可问了诸多的百姓。”

“哦,李县男,此话可是当真。”金吾将军是认得李扬的,但对那亲王府的长史有些不熟,便又是说道,“他们是谁?”

“回将军,下官是十六王府长史,今见三辆马车相随而进,上前盘问得知是李县男的家眷,但礼制应为二辆故阻之。”长史也过来施礼道。

“十六王府,到底是哪一位王爷,你倒是说个清楚。如此这事已是不能罢了,好随本官上殿面圣去。”金吾将军沉声说道。

长史迟疑小声而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将不情愿的金吾将军拉过道,“将军,可许将事化小呢?此事对谁都是不好,我家王爷......”

“住嘴!你家王爷到底是谁人?本官还想保住自己的脑袋,是不敢徇私枉法的!”金吾将军大声说道。

这下长史的脸色赤红一片,眼看着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心里一横,罢了,这将军也说的对,不若说出来也好保住自己的前程。于是叹声说道:“是寿王殿下。”

“哦,来人,将一干人等押回卫所,等本官面圣之后再做决断。”金吾将军一听是亲王,便有些扎手,只得先上奏了再说。

将李扬等人排成一长溜押回了卫所,金吾将军忙将此事与了条陈交与张去逸,张去逸一听倒是惊心,不敢怠慢赶紧进大明宫去面圣。

正在蓬莱殿中畅心的李隆基闻奏大怒,下旨令大理寺彻查此事,着寿王前去受审。

此事本就明明白白,大理寺询问了相关人等,便是复旨面圣。

李隆基见上写道:“寿王殿下路遇,着亲卫查验。清徐县男见家眷受阻,一时激愤前去理论,不与。发生争执而已。起因为李县男家眷乘三车人道有违礼制,但开国男为五品,而李县男家中内有清河乡君一位,车三乘并不越礼。请圣上明断。”

“糊涂,真是糊涂。来人,着中书门下发敕书,寿王瑁遇事昏庸,不辨是非,着十六王府幽禁一年,罚俸二年用作救助伤者之资。亲王府长史仗势欺人实为可恶,让吏部处置,许往州县为官。清徐县男,沙州司马、校检刑部员外郎,奉议郎并集贤殿书院直学士李扬虽然护家之心可勉,但不思进退、相起争执而致结果,特降散阶一等,是为通直郎。”李隆基敕道。

此事之上李隆基明显偏袒了自己的儿子,说是幽禁其实平日里也是不相好出,得请了旨才能出了王府,至于罚俸之说更是可笑,哪家王爷能用俸禄过活。但这也算给了处罚,李扬只好认了,率家眷慢慢的往河西会馆走去。

“前面可是李县男?”迎头走过几人唤道。

李扬正坐于车里与小荷说话,虽是虚惊,但也着实的让妻妾害怕,于是便安尉着。听的有人唤自己,挑帘问道:“谁人唤本官?”

那人被引到了车前,拱手说道:“奴婢是从玉真观里而来,咸直公主听闻了东市一事,便遣了奴婢前来,相领着李县男阖家去兰陵坊的宅子去安身,等明日咸直公主回来与你们相见。”

“哦,知道了。那走吧。”李扬说罢与小荷又道,“公主想了你们,便是让我叫你们过来相住些日子,这些派去的人就当说了吧。”

“说过了。”小荷本来好是高兴又与夫君相聚,就算被阻的那时也是无所谓的,可听了咸直公主四个字,这心里便是没来由的不快,一时心里闷的慌于是捂了胸口不再说话。

同车的朵儿却是皱了秀眉说道:“阿郎,为何要住了她的宅子。来时婆婆便是说了,以后要在长安久住,便自己买个小院,交将一些积蓄拿了出来交于阿姊,就算他长安宅地金贵,这足足数十贯的银钱也应是够了。再说了妾身不大喜欢那位公主,与之相住会气不顺的。”

这些李扬自是知道,一看了小荷的样子便是不太情愿,但自己内心的隐密是不能与之相说的,难道便与咸直公主偷欢也能说了出来,只能是笑笑说道:“先委屈几日,等买了宅子,我等再搬了过去。再说那河西会馆也住不过这么多的人,娘子你说呢?”

“阿郎即是这样说,那先去住上几日吧,再说盛情难却,阿郎也不好在推托,太真反正也是说过要与她玩耍的,这样看来便依了阿郎的话吧。”小荷好似看出些什么,一幅懒懒的样子,目光直直的盯着李扬说道。

李扬心里有鬼,打了个哈哈,眼睛却是不敢去看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