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明次的侧脸被盆中的炭火所映,拱手与慕容曦皓问道:“皓汗寻小王何事?”

“你此次办事得力,本王心慰。如今事情又有了变化,你不妨再走上一趟。”慕容曦皓缓声伏了他耳低道,“见了那东岱本波就道,事已成可速发兵袭寿昌。”又抬起了头看了看院中忙碌着的下人笑起,“兆要去城外的庄子,你随他一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赫连明次忙躬身低头应是,又小心的问道:“小汗,可还有别事吩咐?”

“去吧,早去早回。今夜去何家赴宴,你也一同随着,莫要误了时辰。”慕容曦皓摆手。

赫连明次应是退下,自去寻了慕容兆。慕容曦皓看着他离去,往火盆里投了一块炭,被火烧过发出啪啪之声,倒像是在欢悦着什么。慕容曦皓忽是心情大好,将身上的袍服脱下一件,随意的放于榻上,朝外唤道:“来人,去请了阿史那小娘子过来。”

环佩声响,女子于门外轻声相唤:“奴家来见恩公,不知有何话对奴家说。”

“快请,快请进来。”慕容曦皓急不可迫的说道,每逢此时心里便是着急的很,像是初遇心爱女子的小郎君,竟也嘣嘣直跳动起来。

“那奴家便是进来了。妹妹,你慢些,小心脚滑了。”流莺之声传进,慕容曦皓却是老了一张脸,朝那女子身旁相随十岁左右的女儿轻喝着:“你跟着来作甚?”

女儿本是要见礼的,听父亲如此说自己,便是憋了满眼的泪水,默默的施了礼退到了门口。

“恩公,奴家身弱。昨日又受了些惊吓,便让妹妹帮着了。也不知妹妹是犯了何事,值得恩公如此相问,难道恩公不想见着小大姐吗?”女子孱弱的样子真是让人好生的怜惜,一手轻轻的捧心皱着清秀的眉尖说道。

慕容曦皓心疼的问道:“怎么会如此。柳翠,你是如何照顾小娘子的,怎可让她受了惊吓?”

“女儿不知,女儿昨夜乏了睡的太死,竟是不知姐姐多时哭泣而醒,问了她她又不言语,今早还好,将就着吃了几口粥。”名为慕容柳翠的女儿偷瞧着父亲的脸色小心的说道。

“混帐!小娘子是贵客,岂能如此怠慢!”慕容曦皓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的易怒,平日里也极是喜爱这个女儿,可如今却是看着令人生厌。

柳翠忙跪下慌张的哭道:“父亲恕罪,女儿不敢了,女儿定会好好的看着姐姐的。”

“恩公,你这是?恩公,奴家不打紧的,只是忽想到家中之事而已,身边的一位至亲如今下落不明,想起便心伤了起来。”女子看着不忍,虽是这慕容曦皓教训着自己的女儿,此为家事应是不容自己插嘴,但事关了自身便不好再置身事外,便出口相询。但说着自己却是想到了那牵肠挂肚的人儿,便是痛的不能自己,心中难过之极便是垂下了泪水。

“小娘子,你莫要哭了,这般哭着,真让人心碎。”慕容曦皓这心里随着女子的二行清泪而悲伤,心中却是心疼的要命,想上前去搂着哄哄,又想到此女子近不到生人,凡人要近三尺便是翻脸怒目而视,也只有自己的女儿还能亲近些

听着慕容曦皓这般说,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更是哭的痛了,将个慕容曦皓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女子哭了会便是停了一来,拉过柳翠与慕容曦皓赔礼道:“让恩公见笑了,奴家也替妹妹向恩师赔礼了,是奴家未是与妹妹说清,让妹妹受了冤屈。”

“唉!小娘了不必说了,本王知道了。”

女子轻点了头,不与慕容曦皓直视,小声的问道:“还不知恩公寻奴家何事呢?”

那一丝的埋怨,一丝的柔弱之风情让慕容曦皓顿感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液道:“今日晚间城中何大户宴请,不知小娘子可否赏脸同去?”

“不去了,奴家不喜这些,奴家还是在房里多温些书吧。恩公,你请自便。”女子不感兴趣的说道。

慕容曦皓心中极是想让此女同去,也是心中打了盘算,如是在众人之前露面多了,到时自己用了强也可解释为是自己新纳的小妾,想到这里便是鼓动道:“哦,看来小娘子是极喜读书的,那今日可是非去不可了,因为此间可是有二位由进士而授官员同去。”

果然那女子来了兴趣,小声的问道:“真的么?不会是平庸之辈吧。”

“哈哈,小娘子,你这些日子于内宅之中深藏不露,于时事皆是不知。本来前日便想送你去沙州的,可是晚间却发生了大事,龙靳镇被匪寇所破,便是止了行程。如今官居沙州司马的李扬已是率军来了寿昌。这夜间何宅宴请之人便是他与寿昌县令赵奉璋了。他二人可是正经的科考出身,岂能是那些个无能之辈呢。”瞧着女子脸上不知为何发了白,眼睛直愣了起来,当是吓着了,忙又说道,“小娘子不必害怕,如今贼子已去,自是太平如初。就若是来了,那又有何惧,有本王在,何人敢伤了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你无事吧。”

女子的表情甚是多样,有愤恨,有害怕,有怀念也有一缕相思,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责,忽是摇头垂泪道:“奴家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与慕容曦皓行了一礼,也未去拉着柳翠便是转身就走。

“姐姐!姐姐!等我!”柳翠慌忙瞧了脸色不自然的父亲,急是追着下去了。

“贱人!”慕容曦皓暗骂道,如此不受抬举的女子,当是可恶之极!哼,你等着,等着今日晚间大军袭城夺了寿昌后,你这贱妇还不是乖乖的就范,求本王救你!到时本王会好好的疼你的。

城外百里之余的一个沙窝里,从沙丘之上往下看去,竟是有吐蕃数千兵士盘踞在这里。中有一帐,为毛皮所搭建,众兵士羡慕的瞧着,不时的抬着头透过盾牌的缝隙咒骂着放射强光的阳盘。

“本波!小的已确实探明,唐军确是开拔去追了那股不知死活的前锋。看来本波之计成了!”说话之人用刀割着羊腿上的肉说道。

“哦,你可是亲眼所见!”坐于正中的本波说道。

那人停下手中之刀,用袖抹嘴道:“小的亲眼看见大军开走,而且还入了城。绑了寿昌县令的亲随,从中逼问了一番。二相验证下,确实是走了。”原来竟是那床头之人。

“嗯,记你一功。”本波笑道,又是脸起**笑相问,“那红叶的滋味可好?”

“妙,当是妙!唐女果是妙人。不枉那二十贯之资。”那人手摸了下巴,回味道,“本波,此次如能攻下寿昌县,你赏我几位唐女如何?”

“哈哈,由着你挑。”本波会意而笑,与左右言道,“今日卖些力气,得了城后,快活整晚!”

“谢本波美意!”左右皆笑。

那人将刀放下,站起急道:“那还等着什么,不如现在便整军去袭了。我出城时就见城门松懈,仅是有几位团练的把守。还有那老冤家现如今的沙州司马狗官也在城里,还不交他擒来,让唐皇老儿丢脸。”

“不忙,再等等。”东波摆手而道。

性情急燥之人跳起道:“还等什么,兄弟们都等不急了。都想着好好的快活!”

“呵呵,还有一人也要送来消息,等那人来了再说,不急,也应快到了。”本波捋的胡子摇头而道。

这时从帐外进来一人拱手问道:“本波,说的那人可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