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诵听李愬讲完,默默地坐在位置上,内心一阵激荡。wwW!QuAnBen-XIaoShuo!coM

二十一世纪最需要什么?

人才。

九世纪最需要什么?

也是人才!

人才在哪里?

人才就在眼前。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的人才啊!想不到,自己综合了无数历史经验制定的策略,李愬居然一夜之间就作出了判断。古人的智慧真是不能小瞧。

李诵对李愬的了解大多来自他的名将老爹和人教版课文《李愬雪夜袭蔡州》,印象里李愬只是一个敢出奇兵的大将智将,从来没有想到李愬在政治的眼光居然和他位兼将相的老爹一样毒辣长远。而更为难得的是父子两代都对大唐忠心耿耿,是个可以放心依赖的人。李诵本来就喜爱李愬,此刻更是越看越爱。

当下决定要让李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自己将来能不能多活两年,喝酒穿越回去,可全靠他了。

李愬跪在地上,半天没听李诵说话,还以为自己哪里说的不合皇帝的意,就听到李诵呵呵地笑声。再抬头时,李诵已经到了他面前。

李诵把李愬搀起,说道:“朕以为符直只是武将,熟料符直也是谋国之臣。当年朕的父皇多亏你的父亲,才平定泾原师乱,挽救大唐江山,先帝当时感叹‘天生李晟’,朕今天也要说,‘天生李愬’。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然不下于你的父亲。”

李愬没想到皇帝对自己评价这么高,不禁眼圈一红:“陛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诵握着李愬的手说道:“符直是大将之才,朕却让符直做些巡守捉盗,跟踪探秘的事,太委屈符直了。”

李愬大为感动,忙道:“陛下如此信爱微臣,臣肝脑涂地尚不足惜,岂敢说委屈?”

李诵止住李愬道:“符直,屈才就是屈才,不必讳言。朕眼下缺少信任的人,故而委屈符直替朕看守门户。将来朕肃清奸佞后,必然让符直一展胸中抱负!”

如此说,真是披露了自己的胸怀,也将李愬当成了心腹。李愬退步施礼道:“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诵大喜,正寻思要不要像某些穿越小说的主角那样说几句场面话,外面远远地李忠言说话了:

“陛下,您吩咐的夜宵准备好了,是不是请李将军陪膳?”

这个李忠言果然乖巧,按李诵的吩咐远远守着,他这些日子摸透了李诵的脾气,见夜宵来了,知道李诵礼遇大臣,就顺势卖个人情,谁知卖的恰到好处。

李诵当下吩咐道:“进来。”又对李愬道:“符直辛苦,一夜未得休息。正好朕也饿了,就陪朕吃些膳食吧!”

李愬知道皇帝是怕自己不敢,才这么说,见皇帝如此体贴,心下更是感动,思忖道:“父亲在时,每说太子仁孝爱人英武过人有大志,将来登基为帝,必然是一代雄主,如今看来,父亲的话果然不假。”于是对李诵愈加忠诚恭敬。

于是君臣同时进食。唐朝的君臣界限并不像后世那么严谨,李愬又出身世家又得皇帝宠信,故而也不太紧张。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李诵就让李愬回去休息了。临走时又叮嘱李愬凡事不可像今晚这样轻身行险,李愬自然又是一阵感动。

李愬走后,李诵又召来苟胜问了些事情,之后也乏了,毕竟身体扛不住,就在御书房睡了一夜。幸亏第二天没有早朝,大家又都知道他需要调养,让他多睡了会,但就这样也只睡了三个时辰不到就醒了。

早上李诵又招来王叔文商议此事,王叔文没想到事情复杂凶险如此,不禁呆了一呆。李诵不禁感叹:“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大,只怕是王叔文集团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吧。”于是把李愬的建议当成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叔文,王叔文听完后,才回过神来,又补充道:

“陛下需尽早把兵权从杨志廉、孙荣义手中收回,不然一旦事态失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形势危矣。”

李诵点头称善,却不明白告诉王叔文此事他已命范希朝、李愬暗中筹备,不是不信任王叔文,而是怕王叔文一高兴会对东宫的老弟兄们透风。他知道自自己登基后,东宫群臣虽然不像他所在的历史里那样招摇,但也已经让许多人不满了,如果再让他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夺取兵权,保不准哪位一激动就会拿出来威胁别人。他可不想像文宗那样来个“甘露之变”。

前不久充任大行皇帝摄冢副宰、山陵仪仗使的武元衡还专门回京弹劾刘禹锡,起因是刘禹锡为了更进一步,向武元衡谋判官一职,要知道,在先帝丧事中担任职事是有恩赏的,一般都会升一级,位置高的还会加荫一子,所以许多人都盯着里面的职位眼红。李诵知道武元衡难做人,也知道自己这帮太子党个个雄心勃勃,自比诸葛,不甘寂寞,如不疏导加抑制必然生出事来,于是好言安抚武元衡,又召来刘禹锡狠批一顿,问他“是不是朕的后事也要你操心?”这话太过诛心,吓得刘禹锡磕头不止,额头都流出血来。

几人虽然官小,毕竟是最支持李诵的力量,李诵也不忍心打压太狠,又命王叔文带上御赐的药前去安抚,要刘禹锡及其他数人“高调做事,低调做人,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意思是这个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王叔文思想工作做的好,反正几个人都低调了许多,用王叔文的话讲:“年底吏部考评必定都在上上。”让李诵很满意,只有王伾,因为受贿厉害,影响太坏,李诵已经打算让他出点血了。

李诵的心思王叔文哪里猜得到?不过王叔文从惊讶中恢复正常后,头脑立刻活跃了许多,又道:

“陛下,刘辟在川日久,其势力必然不弱,不可不防,臣以为可以放他回川,不过要放得有章法,臣以为朝廷现在就可以发出海捕公文,图影悬赏,集镇道口皆派人巡查,务必造得声势浩大,让他知道朝廷抓他的决心,这样在回川时他必定担惊受怕,昼伏夜行,也不会太快。此时陛下可派一能言善辩之臣入川,向韦太尉说明此事利害,这样料想刘辟回川之时,韦太尉即使不缚他入京,也必加以防范。西川到长安路途遥远,那时就算刘辟能说动韦太尉,都中大事已定,局势操控于陛下之手,又何足惧哉?”

李诵不禁暗赞一声:“思虑深远缜密,难怪得顺宗信任,太人才了!”

王叔文又说道:“陛下以身为饵,虽然慷慨,却未免凶险,臣以为陛下不防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得李诵又是一阵佩服,刚要夸奖他老成,李忠言尖细的嗓音又在御书房外响起:

“陛下,广陵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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