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窗翻墙”这样的活计,王三在洛阳这一带可以称谓是“祖师爷”级的人物。从他五岁那年,从他爹“王大拿”口袋中,偷出第一块铜板起,王三这十几年的岁月和这四个字可谓是紧密相连。

王大拿死后两年里,王三昼伏夜出如同黑白无常一般,他的足迹踏遍了他家附近方圆五里的鸡监狗舍。从此,洛阳东城这一带,几乎再听不到鸡犬之声了。这是一个传奇,这是一个由王三创造的传奇。

王三翻身出了窗户,他先仔细看了看。“流水轩”这外墙比较窄,能让他落脚的地方,只有区区几寸宽的地方。现在又是万籁俱静的夜晚,在这样经过年长日久风吹日晒的木头上行走,发出点声响是再所难免。而这又恰恰是王三最担心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个词的含义了。

王三不敢大意,每前行一步,都停一停,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再附耳再细细听一阵,见无异动,这才敢迈出下一步。若遇到楼板松动,发出声响很大的地方,他停下身来,先学几声猫叫,然后再看,再细细听。如此反复身子才敢依次往前挪动。

所幸,王三所住的房间离那店客的房间,只是隔了数丈,距离却不是很远。王三行走虽然艰难,小心翼翼,慢慢挪动,但一盏茶的工夫过后,王三也已经慢慢爬到那店客的窗户口处了。

王三扒在那窗棂边上,身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停留了片刻,定了定神。他知道“爬窗翻墙”这种活计,最忌讳就是求胜心切、不顾一切的冒然前行。

待身上臭汗挥发的差不多了,感觉身上的气息也顺了。王三这才起身,扒着那店客的窗棂,顺着那缝隙望屋内看去。只见屋内一片安静,王三掏出随身带的小物件,一招“投石问路”,将那物件朝那屋内的一角扔了过去。片刻之后,“啪嗒”一声响传了过来,王三趴在窗口仔细倾听,仍然没有动静。他这才料定那店客已经熟睡过去,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那缝隙一点点的扒了开来,直到可以容的下他身子的宽度。

王三先起右腿,一用力,脚踝已经挂在窗口处,又一使劲半个身子上了窗口。然后缓缓的放下双腿,轻轻的将整个身子挪进屋内。

虽然进得屋内,王三依然不敢大意,他将身子都匍匐在地上。仔细的辨识了一下方向,这才慢慢的往里面爬去。他一路爬,一路观察屋内的情形。这是他一贯的习惯,“进能攻,逃能守”万一事情败落,逃的也能更加利索些。

“妈妈的,这上房的布置就是我那破房间好了许多,地上竟然还有松软的毛毯!屋子里竟然还有淡淡的香气,老子的破屋子,一进去就他妈一股尿骚味。不行,同样都是花了银子,怎么区别如此之大呢,莫不是那李桂花看我人特别老实,好欺负是怎么着?等干完了这事儿,我得找个机会去和她好好念叨念叨去……”

“没想到这破‘流水轩’竟然还有如此特别的地方,若能抱个美人,在这地方打个滚……”王三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独自胡乱瞎想了一番,“都是那狗日的李瘸子,无端端的非要闹出这么一出来。这李桂花虽然平日泼辣一些,到也算不上什么坏人,还有那小翠和马老憨,那更是实打实的好人一个。小翠么,就是嘴巴随她娘,其实心肠还是蛮好的。”

王三想到此,不由暗自笑了笑,抬起左手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哎,刚才小翠拉的这地方还有淡淡的香味哩。也不知道她平日擦的是哪家的胭脂……”

“停,停,停。我这他妈是干什么呢?我这是来偷东西,怎么做上这等春梦了,呸呸呸。”王三猛的朝自己大腿根处狠狠的拧了一把,继续往前爬去。

又爬了一段,王三刚想抬头,没想到头上却是一个木凳,撞的他头晕眼花,好不狼狈。“他妈的,怎么如此倒霉,难道又是老爹在天上,给我提醒不成?难道此行还要有什么大劫难不成?”王三停了下来,用手把额头揉了半晌,暗暗想道,“哎,千辛万苦,都到这里了,自然没有退却的理由。即便再有甚波折,也总比让李瘸子那狗日的捉了去开肠破肚来的好。等下,若是那店客只是胡乱翻动,我便不动他,只拉了内衣回去便了。若是那店客不听话,乱喊叫,我便一拳将他打晕,夺了这内衣,便了……”

王三暗自计划了一番,直觉得整个计划再无漏洞了,又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暗暗说道:“爹娘在上,儿这就差一步就能逃离苦海,‘得道成仙’,万望爹娘保佑保佑三儿,无论如何都要踏出这最后一步。”他兀自默念数遍,这才又慢慢往前爬去。

又爬了片刻,王三一只手碰着了一个粗粗的柱子,他顺着这柱子往上摸去,游走了一段,又摸着一段有镂空雕刻的木栏。王三心中暗自一喜,“日他先人的,终于到了床边了,可费了三爷这半天的劲,再只要找到那店客的内衣衫,这一切便是大功告成了。”

王三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在这床的周围又来回爬了一遭,但却未见任何衣衫挂在床边。“他妈的,这人是什么怪僻?这么热的天,睡觉难道不脱衣服不成?老子这眼见只差一步就能万事大吉了,‘一事不顺事事不顺’,这个紧要关口还和老子玩花样,他妈的,既然这床外面没有,老子就往里面探探看。”

王三把头稍微抬了抬,隐约的看着那**躺着一个人。面朝里,背朝外。王三观察那人半晌,见他一动不动完全一副熟睡的摸样,这才把心稍微放了放。慢慢直起了身子。一点点向里摸了过去。

王三轻轻的用手,前前后后摸了数遍,却依然什么都没摸到。

他正想继续往头摸去,只觉得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腰间,“妈的,这是什么破玩意,都到**了,难道还有什么木头不成?”他刚想用手去扒拉那东西,却听到一个生硬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动,再敢动一下,要了你的狗命!”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