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点点头,面露微笑,“此事殿下一知情,必定狂怒,你我不能留在这里硬碰硬,但只要我们一离开,殿下也定会到无间观去兴师问罪,你当然要先去道观通风报信。上回我听你说,上清派王远知道长已经莅临长安,要进宫为皇上进行新春祈福,而他老人家一直善待无间观,所以你们观主要速速通知王道长,把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说明白,求他老人家保护。”

小鸡子用力点头,表示一定会办到,但仍然迟疑道,“我们可以一起回观报信呀,你单独走,我实在放心不下。”

“傻孩子,你怎么不明白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捅了天大的娄子,所以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应对的准备,哪怕一眨眼的功夫,都有可能决定最后的结局。”小鱼耐心的解释,或者说是耐心的骗小鸡子,“我现在双腿发软,走不快也走不远,你带着我,只能拖慢速度,耽误这救命的时间。明白吗?我们必须兵分两路,况且我还要先去找大夫看手指。”

小鱼说得头头是道,但小鸡子却总觉得小鱼有点什么不对劲,只是她现在六神无主,也抓不住心中那一丝不安,只是顺从的道,“可是这事——就算请了王道长,又怎么解释得开呢?”

“笨呀,自然说得越玄乎越好,就说我从天而降,大家认定我是长孙氏消失后,道祖派来侍候秦王的云云,说你们绝无恶意意。只想让殿下高兴。反正,说得玄之又玄正是你们修道人的本事。但是这话你说,殿下未必信,你们观主说,殿下也不会相信。非得王远知道长不可。而道长早不来长安,晚不来长安,偏偏这会儿到了,可见他才是道祖派来地救星。”

听她这样一说,小鸡子忽然觉得本来让人眼前一黑的事变得有些光明起来,一拍手道,“着啊,本来我们也无恶意嘛。只要有王道长出马。殿下顶多气一阵子就罢了。”

小鸡子毕竟还是年纪小呀,看似聪明,实际上单纯得可以。这种事,是气一下就能过去的吗?小鱼心里想着,但强迫自己流露出自信轻松的神色,“事不宜迟,我们快分头收拾细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王府在说。”

“你地手——自己能收拾东西吗?”小鸡子心疼的看着小鱼迅速红肿起来的手指。

“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收拾细软而已,我自己完全可以。你动作也要快!”小鱼站起来催促小鸡子,等她小巧玲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要带的东西包好,又站在书桌边。拿起纸笔写了几行字。

不哭,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小鱼,你要挺住!她不断深呼吸,把眼泪和心碎生生逼回到心灵的角落中去,咬紧牙关等待小鸡子背着个超大地包窜回来,帮她换上男装,最后跃墙而去。

一切都太顺利了。仿佛这是老天给她的最后一条路,放她逃生,让她在心死之前,可以回到自己的姐妹们身边,可以不在那个如此深爱的男人面前暴露一点点的软弱。

回首望去,扑拙大气的秦王府被积雪雕琢得梦幻虚迷。又显得格外威严和沉重。似乎远在天边的琼楼玉宇,触不可及。可记得一天之前。她看到它时还觉得它近在咫尺,充满着家的温暖感和保护感。

时间真是了不起的东西,流水般匆匆而过,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所有。

“真服了你,背这么大个包,还加上我一大活人,居然翻墙还轻松自若。”小鱼摸摸小鸡子满是担心地脸,“快走吧,我治好伤,自然去道观与你会合,天气冷,不要在观外等我,我自己会从后门溜进去的。”

“可是小鱼姐姐,你一个人——”

“唉,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唠叨呢?”小鱼假装不耐烦的道,“这么婆婆妈妈,耽误了大事,你我和道观都没有好果子吃。”说着转过身去,好像是有点生气。

“那你自己小心,早点回道观。”小鸡子见事已至些,再没别的好办法,又嘱咐了一句就绝尘而去。

回身望着小鸡子地背景,小鱼心中揪痛不已。

这一去,和这情同姐妹的小姑娘又何年何月才相见呢?或者再没有机会,这就叫缘尽了吧?和那个爱得刻骨铭心的男人呢?更是再不可能在一起。

这分别的来临,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而且突如其来,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曾经以为自己早有觉悟,也一会看得开,可以潇洒离去,到现在才知道她根本没办法做好心理建设,一切自我安慰和试图保持理智的举动都是徒劳。

果然,偷来的幸福是不有长久的,其实她得到了一年多地快乐时光,老天已经待她不薄,所以她不能哭,那样太没有良心了。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是她穿越时空,偷来的温柔。那么现在,也该偿还了。

感觉身子有千斤重,要她费尽全力才可以艰难迈动步子,一步一步像雷人馆走去。脸上凉凉的,却不是泪,而是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明天是除夕夜呢,天底下的所有人都很开心,唯有她失去了幸福,人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她的丰年却永远不会来了。

“天哪,你怎么了?”正当她在雷人馆后门试图翻墙时,遇到了每天从后门出入地素素。

小鱼没说话,但泪水狂奔,不可抑止。

从受审到现在,不管心灵多么受打击,不管**多么痛苦,不管这离别让她多么无法忍受,她都没掉一滴眼泪,可此时看到自己地姐妹,所有的委屈和伤心立即淹没了她,让她再苦撑不住,濒临崩溃。

“别哭,跟我先进去再说。”素素一把抱住摇摇欲坠地小鱼,“李世民欺侮你了是不是?没关系,告诉我,我可不管他以后是不是了不起的唐太宗,不管他是不是他妈的天可汗,欺侮我姐妹,我跟他没完!”

小鱼只是哭,哽咽着话不成调,被素素半拖半抱着从暗门带到楼上去,“你冷得像一块冰,哎呀,你这手的手指怎么了?”

“断——断了!”小鱼抽泣着。

“妈的,李世民还家庭暴力呀!”素素气得脸都白了,挽了挽袖子道,“我去找他算账!”

小鱼只觉得一口凉气憋在喉咙,一字也说不出来,只拼命拉着素素的袖子,用力摇头。

素素看到她泪水盈盈的眸子,意识到要先帮她治伤、取暖、再听她说说怎么回事才对,于是温言道,“那好那好,你放开我,我去帮你弄点热水、葯品和干衣服,哦,再多加两只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