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闻驸马才高八斗,那请问你“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语出何处?”

“这?”李承训立时懵了,他原本以为公主会问他一些关于他自身的问题,以使他尴尬不愿作答,没想到居然是问了一句诗词。

他虽然聪明绝顶,有过目不忘之能,可也得是自己看过的,用心记过的才行。从现代到古代,他根本就对诗词没有任何兴趣,除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诗句,经常听人说道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公主殿下,无名长年奔波草莽,居无定所,哪有时间去吟诗作对?”他自知自己绝对算不得一个风雅的人,却不得不找个借口来搪塞过去。

“那好,算你不会附庸风雅,那本公主问你第二个问题。”汝南公主也不难为他,依然面带微笑,“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捆内。语出哪部经典?”

李承训的脑袋又嗡的一声,一股气胀充斥顶门,心中苦水直翻。自己也算堂堂名校的历史学教授,虽不爱诗词歌赋,古文却是读了不少,可还真是想不起来这句古语出自哪里?

绝对不是《论语》里的,更不是《道德经》中的,什么《大学》《中庸》……统统不是,到底出自哪里呢?唐朝以前的名作还有几何?

想了半天,他也是琢磨不出这话的出处,便只能又尴尬地笑笑,“想必公主也知道,我少小逃难,便一直在山林中度过,哪有机会看上几本古书?”

汝南公主峨眉微蹙,看李承训的目光惊异不定,心中泛起嘀咕:我这驸马不会是lang得虚名的人吧?但看他方才施针救人,倒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汉子。

原来,她这第一和第二句问,其实都只不过是个引子,后面还有环环相扣的与之相关的数句追问,谁知这都是刚起头便难住了他。

李承训见公主神色有异,心知她肯定是小瞧了自己,可自己确实不懂这些,不得不低头装熊,这种完全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何时如此尴尬被动过?

“公主,你这分明是为难我?”他tian着脸皮,强说出这一句话,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进去。

汝南公主想想也是,她是整日泡在书里长大的,而李承训却是在绿林江湖上混大的,问他些经史子集,自是有些为难于他,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不过她有意要难住李承训,自是明知自己不讲究,却还是要继续下去。

略微思考过后,她脸上淡出一抹笑意,“那好,既然你出自绿林,那本公主问你,纵观历史,谁的轻功最高?”

听到这个问题,李承训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掰开手指,数落着当今江湖上的知名门派和人物,再想想唐代以前的名人,甚至前朝的宇文成都,已经死了的李元霸,似乎这些隋唐英雄也没有武功强过虬髯客的。

他刚要说出虬髯客三字,却突然想到汝南公主似乎问的是“纵观历史”,不禁心中暗自庆幸,随之而来的是心头狂喜,毫不犹豫地开口答道:“当然是少林达摩祖师!”

他想这天下武功出少林,都是由达摩祖师留下的易筋经和洗髓经变化而来,那达摩祖师必然武功高强,轻功也自是第一。

汝南公主见他一脸兴奋,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窃笑,不得不转过身去。

李承训心中纳闷,悄声道:“公主?有什么问题吗?”他并不知汝南公主在努力平复笑意,而无法回话。

“嗯!”汝南公主清了下嗓子,“可是据我所知,这轻功最好的人,当是三国时的魏国丞相曹操,字孟德!”

“这!”李承训脸色涨红,瞳孔放大,剑眉直抖,他自然知道现代有个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说是这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是谁?答案是曹操,因为“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民间谚语。

可他万料不到,公主会开这种玩笑?而自己竟然被她给耍笑了,至此方知何为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原来在美人面前,英雄的脑袋会短路的。

“一问三不知,你还有何话说?”汝南公主仍是背着身子,却是玉手掩口,不使自己笑出声来。

“哈哈哈!”李承训突然开怀大笑,“公主学富五车,又机智百出,无名佩服,心里也着实欢喜能娶到如此娇妻,我这便遵守约定退出房间,请公主早些休息吧。”

虽说自己接连受窘,但他此刻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公主既然能与他开这种玩笑,当是不再生他气了,至于为何不让他在此过夜,自有她的理由。

退出房间后,他左右盘算,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虚度,岂不可惜?“哎,索性不要脸面了。”他轻叹一声,来到无忧门前,抬手推门,却发现这门也是被内掩住。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那声音不大,却自信无忧能够听到,其实他这是在掩耳盗铃。轻声敲门,无外乎不想令那房的公主知道,产生不悦,可无论汝南公主听见与否,门口的两名侍婢也看得见,自会告知公主。

“相公何必左右摇摆?”无忧的清脆嗓音从房内传来。

李承训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心中却似憋了一团火,却是不好再敲门,索性又坐回原定,心中暗付:“这女人真是麻烦,一点儿都不爽快,看来自己还真是不适合多娶几个媳妇。”

此时,他算终于明白李世民为何不把别的公主下嫁给他,而偏偏是汝南公主,并非是因为喜欢亦或讨厌这种情感因素趋势,而是因为这位公主是他所有子女中最才华横溢,骄傲倔强的公主,换做别人,还真是无法与他较量。

这激起了他的心气,“你不是要与我比拼经史子集吗?好,某奉陪便是。”想罢,他长身而起,不在这洞房门前徘徊,而是转身下了楼,直奔书房而去。

此时,驸马府内一片漆黑,万籁俱寂,一盏烛灯点亮书房,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她听得门外没有动静,隔着门问过门口的侍婢,说是李承训去了书房,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参见郡主!”门口的侍婢赶紧道福行礼。

与此同时,另一间洞房的门也应声而开,汝南公主也刚好举步而出。

夜色昏暗,只靠月华能辨认人的轮廓,无忧与汝南公主两人相对而立,心中各有思量。

“无忧参见姐姐!”无忧先向汝南公主行了一礼,她为人忠厚,早已决定为了李承训,谦让公主。

汝南公主立即还礼道:“我虽虚长几岁,可这姐姐之称,实不敢当。”其实她心中已想好如何定位自己和无忧,只是不知对方何意?

无忧感觉汝南公主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高贵的气质,绝对不是长乐公主这种小女孩所能具备的,当然自己身上更是没有,这是一种令人高山仰止,喘息不得的气势。

汝南公主则感觉无忧身上处处透着一种憨直大气,这种容纳百川的气度,所产生的那种亲和力,使任何接触过她的人都会觉得如沐春风,浑身舒泰。

一个有意谦让,一个有意攀谈,两人三五句话便说到了一起。

虽说她们的身份地位不同,知识教养有差,但他们可以说都爱着李承训,也对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虽说彼此并不熟悉,但共嫁一夫这种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使得她们必须要向彼此靠拢,要处好关系。

两个各谈身世,彼此更多了了解,也都可怜对方以往的境遇,谈着谈着竟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知不觉,夜便深了。

“两位主子,不如你们进屋去谈吧!”一旁的侍婢见她们越说越是开心,担心夜深寒重,笑着劝道。

“哎呀!”无忧这才惊觉,“你看我,光顾着和姐姐说话,忘记姐姐晚间身体不适,当早些休息才是。”

“不要紧,若是妹妹不嫌弃,不如到我房里,咱们在小聚一会儿,再睡?”汝南公主说道。

“真的不要?”

“没事儿!”

两人说话间已进到房内,汝南公主拉着无忧的手,来到床边,“妹妹是在**靠会儿,还是?”

“不用,姐姐身子弱,你快靠会儿。”无忧说着,便搀扶汝南公主靠在床边。

见无忧要去点灯,汝南公主拉住她道:“算了,妹妹,说说话便好。”

“妹妹,姐姐早就听闻你为人侠肝义胆,是个女侠一样的人物今日一见,真是不同凡响,我很高兴能认识你!”汝南公主仍然拉着她的手,笑道。

“妹妹也是,早就听说姐姐比天仙还漂亮,而且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才是不同凡响,也很高兴与你相处。”无忧没什么文采,说起话来,却是实心实意。

谁都爱听好听话,爱听别人夸赞,两人都尽捡着对方的优点恭维,自然是俩好噶一号,彼此都高兴。

叙谈了一阵闲话,汝南公主说道:“妹妹,姐姐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你说!”无忧有心眼,却从不用在亲人和朋友处。

“妹妹,这一家当有一位女主,才能使得内宅令行禁止,号令统一,以便于驸马在外建功立业,这女主之位,姐姐想要个名头!”汝南公主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做作和谦让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