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取长安非朝夕可定,我自然要将诸事安排妥当。先以工兵掘断护城河的水源,将护城河的水引干后,填平数段,以方便各种攻城器械能顺利到达城墙,才开始正式的攻城战。

之前唐军也曾排开阵势,准备挫挫我的锐气,阻止我填平护城河,但奈何李唐精锐多在外面作战,禁卫军的数量不多,李渊这老小子又不肯拿出拼。只接上两阵,便急忙收兵回营,不再出战。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如今我亲帅大军百万,与李唐的兵力比例超过五比一,自然以攻城为上。李阀欠我的血债,必在此一战中做个了结。

主攻的方面我选择在长安南面,西面和北面均已袭扰为主,不让他们集中兵力。东面则只留少量骑兵监视。围三缺一,希望借此能瓦解一部分长安百姓跟着李阀的决心。

长安内门阀众多,我之前虽然派出不少人与他们联系,但都未得到明确的回应,想想也是,自己家都在李阀的地盘上,李渊现在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们只要稍有异动,灭门就是唯一的下场!

既然他们想等,那就让他们等等,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心中暗笑,想等我和李阀都精疲力竭的时候,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只怕最后都是清仓挥泪大甩卖了!

已经是第九天了,各个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就绪,我决定明天开始正式攻城。

天刚蒙蒙亮,一架架投石机已经安装在长安城外,一辆辆巨型弩车也已被推到阵前,二十门攻城火炮几天前便已经挖好炮位,此时火炮也调好『射』击诸元,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对城头的唐军进行覆盖式的打击。

点将台前的聚将鼓隆隆作响,时间不长,众将皆来到台前。我环视一圈才朗声说道:“诸位将军,长安一战是关乎我炎龙军能否问鼎天下的关键一战。与我,与诸位只许胜不许败。”

顿了一下我又沉声说道:“自古将军百战死,我等既然从军入伍,便要将生死置之度外。拿出有我无敌的精神,我炎龙军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誓要攻破长安!各营按之前的部署行动,如有违抗者,军法从事,绝不姑息!诸位将军可听清楚了?”

众将齐声喝道:“清楚了!”

我一拍桌案,大声道:“好!传令下去!准备攻城!”

随着一个个传令兵策马飞驰而去,阵阵鼓声响彻天际。

天下归属之战拉开了序幕。

人似猛虎,马似蛟龙。人马过万,无边无际,长安城下炎龙军超过百万,投鞭断流、举手如云绝不为过。

随着攻城命令的下达,一排排弩箭,如暴雨般向长安城头上倾泻,又有数百余架投石机,把一颗颗上百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墙上,这些投石机都是根据鲁公秘录修改打造的,只需十几人便可『操』作,不仅速度快,抛的远,而且抛出的石球也比一般的投石机大很多。每颗巨石砸落下去,都会传出砰然巨响,在长安城墙留下密密麻麻、大小不等的疤痕。最出彩的还是火炮,虽然数量不多,只有二十门。但效果确实最好。每个炮弹都会在城墙上留下巨大的创伤。

李唐的士兵显然对这种新式的武器感到异常恐惧,远远看去,在火炮集中攻击的部分,已经出现士兵因逃跑被督战队处决的景象。

在火炮、投石机的重点轰击下,长安南面的一段城墙小部分坍塌。

血战的时刻来临了。

数以百计的云梯、井栏在早已准备好的壕桥上缓缓越过护城河,向长安城头靠去,更有几个巨大的礮辒径直冲到长安城下。既然已经有了缺口,自然不能放过,我命令集中攻击缺口那段城墙,即使不能一战而定,也要给唐军放放血。

弓弩手躲在橹盾后面,缓缓前进,不时的抛『射』压制城头。

城头上的唐军终于开始有组织的反击,一阵阵箭雨带着尖啸声,如蝗虫般洒向正在攻城的队伍中,一个人倒下去,后面的人立刻补上去。

城中的投石机也开始向城外抛掷石球,轰然砸在地上,带起一蓬血雾,在惯『性』的作用下滚出数十丈,一路残肢断骸。攻城器更有被砸的木屑横飞,瘫在地上无法行动。

一架架云梯在箭雨中搭上城头,紧接着人如蚁聚沿着云梯用上城墙,顿时一片刀光剑影。滚木礌石,如暴雨般清洗着云梯上的炎龙军将士。一支支箭矢飞蝗而上,飞快的收割着城头上的唐军。

不时有炎龙军将士冲上城头,很快又被守城的唐军拼命的压制下来。后面的炎龙军将士又踏着战友的尸体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在这样惨烈的战斗中,根本无暇考虑生死,双方都在奋力屠杀着对方,为的只是能活到下一秒钟。每个人都是死神,每个人都是将被死神收割的对象。生命在这一刻得到永恒。

喊杀声,惨叫声即便是在十几里外也可以听见。不断有受伤的将士从前方被运回来,虽然此刻还有很多人此时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许下一刻就回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不是我冷血,我的心也在流血。不是我无情,那些死难的炎龙军将士都是我的兄弟。但是这就是战争,无情而冷血。所以我只能在这一刻强迫自己冷血,强迫自己无情。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申时,士兵们只吃了早饭便厮杀到现在,已经精疲力竭,再战下去徒增伤亡,也不会有所突破,所以我传令收兵回营,明日再战。

就在我准备回转王帐的时候,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我抬眼一看,竟是独孤凤。

只见独孤凤面『色』焦急,见我望着她,急忙在马上喊道:“王上,快去看看成斌!”在众人面前,她就称我王上的。

周成斌怎么了?我心中一惊!按照之前的计划,投石机和火炮将为周成斌的嗜血营尽力打开一个豁口。毕竟火炮有限,无法制造更多的机会,即使最好战的欧阳烈也主动将缺口的机会给了周成斌。为的就是让他亲手给孙克报仇。

但是攻取长安绝非一日功,惨烈的程度也不是之前的战斗可以比拟的。我也特意嘱咐过周成斌,希望他可以带好嗜血营,以哀兵之势给唐军重创。

转念之间,独孤凤已经来到我的身前,我急忙问道:“成斌在哪?他怎么了?”

独孤凤急切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成斌是被亲兵抬回来的。全军上下,你的医术最高,我自然先来找你呀!”

我一跃而起,跳到早已备好的战马上,“走!带我去看成斌!”

我一边急催战马赶路,一边让独孤凤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今天虽然是第一天攻城,但是战况激烈,以缺口最甚。那里是周成斌的嗜血营负责主攻的。一队退下来,又一对接上去,前赴后继,没有人犹豫一下。

而且周成斌率领亲军冲杀在最前面,嗜血营的每个人都没有戴头盔,而是系着一根白『色』布条,不到一天,已经有三千人的死伤。但唐军倒下的更多,至少用五千人的代价才堵住嗜血营的进攻。

直到鸣金收兵时,周成斌全身上下大小伤口二十余处,右臂一处刀伤深可见骨,最后若不是亲兵死命护住他,只怕第一天我炎龙军就要折了一员上将。他五百人的亲兵队,能喘气的都算上也不过三百人了。

当周成斌被抬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我快步来到担架旁,急催真气为周成斌疗伤,真气在他身上游走一遍后,我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到肚子里。

独孤凤看我停下来,急忙问道:“成斌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道:“还好都是外伤,他是因为失血过多,真气透支才昏『迷』的。只是他的右臂经脉受损严重,想要恢复只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周成斌也已醒了过来,声音非常微弱对我说道:“主公,成斌无能,有劳主公费……”话还没有说完,便一阵咳嗽。

我忙握住他的手,一边用我的真气引导他体内的真气,平复他的情绪,一边对他说道:“成斌,我知道你复仇心切,可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孙兄交代啊?”

周成斌舒缓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主公,此战李阀已经没有退路,如果我们不攻的坚决些,他们必然会觉察有异,便会更加防范我们。唯有血战一途,方能让他们放松对我们的防范。”

“成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欣慰的对他说道:“我们炎龙军将士的鲜血是不会白流的!你好好养伤,好亲手为你父报仇!”

周成斌惨笑一声:“主公,成斌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经废了,只怕今后不能在为主公……”

“愚蠢!”我高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我炎龙军的十大镇将之一!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一只手废了算什么!你还有三万只手帮你拿刀杀敌!嗜血营的弟兄们,我说的对不对?”

四周嗜血营的将士高声喊道:“对!对!对!”

我轻轻拍了拍周成斌的肩膀,说道:“听到了吧?你小子老老实实去养伤,养好了快点儿给我滚回来!否则就算我答应,嗜血营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的!”

周成斌紧闭双目,狠狠的点了下头,一串泪珠儿滑落。

顿时,哭声一片。

此时此景正是激励士气的最佳时机,我一跃跳到马背上,运足真气,朗声道:“炎龙军的将士们!李阀为求一己之私,竟然引突厥南下,巴蜀的血债尚未还清,现又有颉利可汗率领三十万突厥狼军应李阀之邀,就是要灭了我们汉族传承!今天我们拿起手中的武器,为的是让无数的汉人能够活下去。今天我们流血牺牲,为的是延续我们从祖先那里继承道统!我们的子孙会记得,历史也会记得!你们是英雄!收起你们的眼泪,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今天我们的伤痛,明天李阀必然要百倍的偿还!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一时间无数炎龙军的将士手举刀枪,高声喝喊!

就连独孤凤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妮子也跟着喊了两声。看见我在瞧她,还向我吐了吐舌头,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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