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这名信使面似淡金,显然受伤不轻,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嘴唇已经裂开数道口子,看样子他的体力透支很多,眼看就要虚脱了。

我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信使的手臂,让他坐在地上,给他倒了杯水,沉声道:“别着急,先喝口水再说。”

信使一口气将水喝干后,长长的出了口气,便要起身向我行礼。

我急忙按住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你有伤在身,无须多礼,是不是洛阳有危险了?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岳王殿下,洛阳在末将临行时,尚未遇袭。是我家军师命我等来给殿下送信的。”信使一脸悲痛,“来的时候,与末将通行的足有百余人,若不是他们以『性』命相拼拖住敌人,只怕末将早已身首异处了。”

“送信?”我疑『惑』的看着信使问道:“信在何处?”

“是我家军师的口信。向殿下通告潼关战况。军师说本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扰殿下决策,只是事关重大,不得已而为之。”

我点点头道:“潼关不是杜将军在那吗?有什么变数?你家军师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效劳的?”

信使急忙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我见他已经精疲力竭,便着人带他下去疗伤休息。随后让人击鼓聚将。

事关重大,我必须重新调整之前的部署,一切都『乱』套了,我不禁为自己的狂妄自大懊恼不已。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纵观历史,战略战术能胜过李世民的又有多少人?我和寇仲太低估他了,也太高看他了。我和寇仲现在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也许会很大,大到让我们无法承受。

时间不长,沈落雁和诸将都来到大帐中。我背对着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位于大帐后方的地图,苦苦思索如何破局。李世民、突厥和魔门居然联合在一起,明里暗里对我和寇仲的威胁太大了。

沈落雁见我看着地图发呆,轻声对我说道:“主公,大家都到了。究竟发生何事,这个时候让主公击鼓聚将呢?“

我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对沈落雁和诸将说道:“大家都坐吧。”

众将落座之后,我才缓缓说道:“我有几件事情需要和大家商议一下。虽然攻破长安对我们易如反掌,但是目前的局势却已经脱离我们最初的掌握。

今天黎明前,长安城内的独孤阀已经被李世民悉数杀死。刚刚独孤阀的第一高手,也因伤重不治而亡。但他们的牺牲给我带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李世民才是这次勾结突厥的罪魁祸首,李建成不过是他的替罪羊罢了。他还联合魔门将长安城内的李渊和李元吉双双控制起来,并在皇宫附近埋下大量火『药』,准备在我军攻入皇宫时引爆,把我们和他父亲兄弟一起送到西天。”

我顿了顿,让大家消化一下这个消息给众人来带的震惊后,接着说道:“同时,洛阳少帅军军师派人送信来说,与潼关李建成对峙的杜老将军于五天前在唐军交战时遇刺,伤势不轻。与此同时唐军主将李建成也遭到刺客的暗杀,当场死亡。行刺李建成的就是现在魔门第一高手‘邪王’石之轩,而刺杀杜老将军的人,正是他的徒弟‘影子刺客’杨虚彦。”

众人一阵惊呼。交战双方的主将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被暗杀呢?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魔门疯了吗?刺杀杜伏威还在情理之中,那么刺杀李建成的目的又是为何呢?一时间众将顾不得在我面前的礼仪,开始相互探讨起来。

沈落雁一语未发,双眉紧锁,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事情还未完。就在双方都因主将遇刺而混『乱』不堪的时候,李世民率领陈仓十万唐军出现在潼关,并顺利接收李建成所部,趁杜老将军受伤之际,重挫少帅军。若不是杜老将军带伤率众断后,只怕现在李世民已经兵临洛阳了。少帅军的虚军师派了百余人护送信使,现在却只有信使一人活着到达,其余都被魔门中人杀死。”

我话音未落,裴行俨便站起身来问道:“主公,独孤阀的消息准确吗?”

我点了点头道:“独孤阀在李世民身边安『插』的细作是天策诸将中的庞玉。而且在消息传出之后,被李世民发觉,已经遇害了。我想李世民之前是希望我炎龙军和长安城内的各大门阀血战一场后,引爆火『药』,让我们同归于尽,可当他发现独孤阀在他身边安『插』细作,迫不得已才会出手灭了独孤满门。”

一时间众将均默不作声,气氛压抑至极。是啊,究竟该怎么办?是回军救援洛阳?还是继续进攻长安?

如果回军救援洛阳,那之前所作的一切都白白浪费,四万将士的亡魂如何安慰,若长安和陈仓合兵一处,攻我后路,或与李世民前后夹击我呢?

若是继续进攻长安,一旦洛阳失陷,李世民便可与突厥两面夹击寇仲率领的三方联军,即便不能击溃联军,可寇仲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城市,实力必然大损。在李世民和突厥的夹缝之间,早晚会被李世民所灭。那时,就算长安在我手里,李世民也可以从容蓄积力量,给我雷霆一击的。最好的结果就是隔江而治,但那绝不是我要的结果。

寇仲愿意率领联军抗击突厥为的就是让我汉族多保留一口元气,如果我和李世民隔江而治,势必会战事蔓延,最后让汉族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着。

今日不取长安,来日想取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虽然李世民在城内设下种种陷阱,但已经被我知晓,只要小心应对,便构不成威胁。可长安城内的唐军还有十余万人,想消灭他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一个比自己生命还重要,拼命也会去守护的家。

就在大家沉默之际,帐外有赤血营军士禀告,巴蜀来人了。

看完来人交给我的信后,我轻弹了一下信纸,微笑着对来人道:“你且回去告诉三位族长,就说本王已经知晓此事,让他们安心守好成都,其他的事情本王自会料理。”

来人张嘴还向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选择闭上嘴巴,退了出去。

待来人走后,我才对众将说道:“谢晖带着独尊堡和陈仓其余人马绕小路奇袭成都,不曾想被三大族的人发现,没有让谢晖得逞,可谢晖凭借在成都多年经营,鼓动不少川民协助他进攻成都。三大族派人来我这里求援兵。诸位看如何是好啊?”

众人都选择了沉默以对。

我皱起眉头,轻轻的将信放在桌案上,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突然,沈落雁抬起头,微微一笑,道:“诸位怎么了?我炎龙军建立以来,大小百余战,又有多少次是轻而易举战胜对手的?”

我停下敲打桌案,看着沈落雁自信的微笑,心中大定。沈落雁必是想通什么关节才会如此自信。于是问道:“我的军师大人,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我们可都要火烧屁股呢!”

众将听我调侃炎龙军的大军师,不觉一阵嬉笑,沈落雁的话也打破刚才的沉默。大家都是在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将军,对从盛到衰一时间没有适应而已。

沈落雁白了我一眼,朗声说道:“不管是洛阳的危机也好,巴蜀的动『乱』也罢。李世民给我出了这么多难题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们到处分兵,不能集中兵力将他们各个击破。巴蜀虽然是我军目前的大后方,但是巴盟在宋阀的支持下,绝对可以喝谢晖抗衡,只是他们久在谢晖的阴影之下,不敢与之为敌。

从时间上看,谢晖的人马应该早就离开陈仓,应该对李世民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我们一方面可以使人将李世民的所作所为告知谢晖,另一方面向宋阀求援,让宋阀派人马去巴蜀抵御谢晖。不求退兵,但求守住成都即可。待将来大局已定之时,再回头平定谢晖。”

沈落雁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接着说道:“洛阳虽然久经战『乱』,但城池高大,寇仲入主后,更根据鲁妙子的鲁公密录再次改造,任李世民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取洛阳。”

我略带迟疑,问道:“那依落雁之言,我们现在该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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