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答案是,不是。

陈蓉蓉的思想虽然足够奇葩,但还不至于用如此方法将自己“卖”了一样,推销给杨文,她碰到了难处,却又不好说。

这事儿其实还要怪阴阳家多事儿,非得弄出个什么“栖凤榜”,结果就导致了陈蓉蓉的身世暴露,从而引发了很多人的觊觎。毕竟兵家史上的圣人本就寥寥无几,陈蓉蓉的先祖陈庆之又是那其中最为出色的之一,他留下的兵书兼文器“白袍军”的价值,不夸张的说比霸王青龙戟都要珍贵几分。因为霸王青龙戟能增强的无非是个人修为,“白袍军”则不同,那是能够用来训练七千绝对精锐的士卒,集合士卒力量,以战阵之力摧毁一切的存在。

当年陈庆之身体文弱,难开普通弓弩,却靠着谋略与胆识,成为史上最著名的谋战派兵家圣人之一,不逊于任何人,凭借的就是他的文器“白袍军”与手下那支精锐打出的赫赫威名。尤其是北伐一战,陈庆之以区区七千之众,从铚县至洛阳,前后作战四十七次,攻城三十二座,皆克,所向无前。以至洛都城当时有童谣说“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那支以文器“白袍军”为核心组建的兵马,横扫天下,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一场洪水将那支兵马覆灭。但陈庆之活下来了,那支兵马的核心“白袍军”也被陈家传下来了,就在陈蓉蓉手里。

如今时势变幻,圣皇殡天。天后掌管朝堂。必会引起天家李姓的藩王不满。乱相已然生出,有野心的藩王早已经蠢蠢欲动。“白袍军”的存在引人垂涎,偏偏陈蓉蓉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存它,所以她选择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依附到靠山王麾下。凭借靠山王府的威势滔天,谁再敢打“白袍军”的主意,可就得考虑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啦!

陈蓉蓉选择靠山王麾下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靠山王早就知道自己手里有“白袍军”,却不愿意强抢。说明靠山王还是个讲道义的人,不贪婪。其次,靠山王世子杨文……这厮虽然骗自己,很是可恶,但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眼睛颜色的人……

更何况陈家没落多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圣人世家,她陈蓉蓉也不过是唯一的后裔,且还是个强盗头子。能嫁给未来的靠山王,现在的靠山王世子为妻,已经很不错。至于正室王妃那个位置。还是免了吧!那个位置想来连杨文自己都做不了主的。

时间过得很快,在凌雷山度过第五个日头后。随着天上嘹亮的海东青鹰的鸣叫声,陈蓉蓉来到了杨文的帐内。

日头还没升起,加之感染的风寒,杨文正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好像身边有人,猛然睁开眼睛,被吓得不轻:“大早晨的,你要做什么?洞房什么的就免了,等事态平稳,我会八抬大轿的把你名正言顺的娶进家里,然后再做那种羞羞的事情,懂?急什么急啊!”

陈蓉蓉换个身儿黑色的战甲,盯着杨文看了许久,伸手在杨文的额头上摸了摸,道:“身体太弱了,需要好好练练,要不然将来你三妻四妾的时候,可吃不消!”,平淡的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她接着说道:“我要走了,翁立那厮给我传来消息,战马、粮草都已经运到了位置,该出征啦!”

没等杨文开口,陈蓉蓉又接着说道:“你不要怪翁立,我叫他见你去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也是想刺激你过来。他是听了我的命令……”

杨文笑了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陈蓉蓉诧异的问道。

“当然啊!翁立是粗中有细,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代表什么,他才不会对我那么无礼,一定是受了你的指使。他从长乐公主府走后,我可是派人盯过他,结果,就看到他去撒尿,半天都尿不出来,绝对是被吓着了!”,杨文无良的笑着,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陈蓉蓉像是贤惠的妻子给杨文拍着后背,嘱托杨文保重身体,幽幽的叹了口气后,折身要走。

“等等!”

杨文挣扎着站起身,将盖在身上的白色狐裘拎起来给陈蓉蓉披了上,打量几眼,笑道:“很合适,这是我朋友送我的,很珍贵的呢!”

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蓉蓉,尤其是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好像随着光线的变化,时时刻刻的都在变化一样,很清澈、很漂亮。盯着陈蓉蓉不用胭脂便足够粉嫩的脸庞,不用唇纸便娇艳的如同玫瑰花瓣儿似的肉感嘴唇儿,杨文的心突然跳了起来,慢慢的低头吻了过去。

“唔!”

长长的一吻令陈蓉蓉几乎喘不过气来。

松开陈蓉蓉,杨文笑道:“出去后小心些,战场上刀枪无眼,”,停顿一下,杨文伸手摸了摸陈蓉蓉的眼角,道:“很漂亮的眼睛。”

陈蓉蓉红着脸从大帐内跑了出去,但脚步却有点发软、踉跄。出了大帐,她就是那个绿林响马的大当家的,女子挂帅。披挂上马,一呼百应。

“轰隆隆……”

战马轰隆,留下的只有滚滚烟尘,伊人,早已远去。

从山坡上一直目送陈蓉蓉消失,杨文折身洗漱,准备前往张掖城的王府。五天前杨素素就带着那个黑衣人回去了,而杨文留了五天。

洛都。

皇城外哭喊声一片,哭丧似的。圣皇已经死了半月了,那里还用的着这些人哭丧?不过,他们的确是哭丧,但不是给圣皇,更不是给死人,而是给活人!

少说千人的文人士子大声指摘靠山王世子杨文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尤其是针对武文候府的灭门案,这些人口称武文候乃国之栋梁云云,说杨文乃国之大贼云云。且建议帝国按照律法,处死杨文,这不是给活人哭丧,是什么?

墙头上的金吾卫大将军,忠勇侯林放面黑如锅底,这一幕他从调任回洛都城,已经见过两次了,上次是因为杨文,这次居然还是。这些个文人士子,听风就是雨,完全疯了!处死杨文?亏他们想得出来!你当靠山王府是泥捏的呢?唯一的子嗣继承人,说让你处死就处死?开什么玩笑?天后上位,为了防备那些天家李姓的藩王,今后必然多依仗靠山王府,包庇还来不及……这些人,不智,自寻死路啊!

“请天后下令,诛杀国贼杨文!”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请天后以帝国律例制裁国贼杨文!”

文人士子们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一道请诛国贼!!!

忠勇侯林放的眼皮直跳,因为他猛然间看到了远处一骑飞来。那人**一匹黑云驹,掌中一杆青龙刀。金线黑甲,刀芒阵阵,血淋淋的人头悬于马颈!马上之人煞气冲霄,头颅高抬。数日前单刀匹马前往汝南的西北图腾龙回来了,带着镇江王李彪的脑袋回来了!

“娘的!要出事儿啊!”

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忠勇侯林放连忙跑下城门楼,骑上自己的战马,出了皇城门,喝道:“要命的就赶紧跑!”

“跑?为什么跑?忠勇侯!我们是来讨公道的!就算靠山王亲临,我们也要理论到底!”

“就是!就是!靠山王世子杨文胆大包天,视帝国律例如无物,公然灭杀侯爵!长此以往,帝国的律法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没有律法的存在,国将不国!”

士子们鼓噪大叫个不停,让林放的脑袋都嗡嗡乱响,叹了口气,打马越过众人,直面远处飞来的焦应龙。

焦应龙甲上带血,杀气未消,青龙刀拖地而走,冷冷的喝道:“林放!闪开!挡我者路者,死!”

“轰隆隆!!!”

冲天而起的杀气幅散整个都城,让无数人侧目而来。

百花宫中,天后也感觉到了,被杀气惊扰,她非但不恼,反而大笑道:“西北图腾龙!不愧是西凉军的大幬、脸面!如今,他也将会是皇家的脸面!好!”

帝国丞相李斯文的丞相府里,李斯文幽幽叹息:“天后一拖再拖,就是在等今天……西凉图腾龙,好一把快刀!云独秀,你做错啦!武文候府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却说他们世代忠勇,更何况天后赐靠山王世子的懿旨早就发出,事情已然盖棺定论……天后是不容许任何人否定她的!”

直面杀气滔天的焦应龙,忠勇侯林放暗暗叫苦,震惊不已:上一次自己因阻止他而受伤,可以找借口说是没有战马。这一次……连拔出文器金锏的勇气都没有啊!大将!焦应龙竟然突破了进士修为,成为新的兵家大将!这兵家大将什么时候这么廉价啦!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

焦应龙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唰!”

一片刀芒闪过,皇城外千余人的脑袋滚滚而落!

图腾龙甩了甩滴血的青龙刀,跳下黑云驹,拎着镇江王李彪的脑袋,直奔皇宫而去!

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幕,竟然再次重演!

好一把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