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对了一掌,都知道对方具有不可轻视的武功,四人一时没有再出手,可是四人这一出手,等于提醒了其他各门派门人,他们互觑一眼,立即有几个人,向唐看扑来!但是“哎哟、哎哟”几声,跟着下来就是叭达叭达几响,五六条人影,被慕容不是一手一个,抓鸡一般地拎了出来,摔了出去。

其他几个高手,不敢抢功,站得远远地对九脸龙王指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唐看又不是你的……你想独占,可没那么容易!”慕容不是心里也是焦急,他虽自恃武功奇高,但如果武林人物一拥而上,加上公子襄这等高手在,自己也断难为敌的,他脑中转念极快,心想: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自己还是不要沾手的好,便用顺水舟之法,向唐甜道:“好,既然大家信我不过,而唐看又是唐门的人,就还给你们!”说着贴地一脚,把唐看扫得向唐甜跌撞过去。

唐甜焉不知慕容不是的居心,但唐看是自己志在必得之人,眼见他扑跌过来,也只有伸手一技——这一扶之下才晓得,唐看双腿弯处软绵绵这不着力,而腿部又肿起两块突骨,唐甜知道唐看的一只腿,已让九脸龙王一脚扫断。

原来九脸龙王怕唐甜带了唐看开溜:他得不到的东西,哪许让人占得?所以先行扫断唐看双腿,好让唐甜不容易带他走,九脸龙王嘻嘻笑道:“好啊!唐看房门的人,就让这位唐小妹来问个清楚,秋水究竟把那些东西藏到哪里去了!”这时唐看在一连串的激动与受创下,已奄奄一息,这衰弱老人双目失神,状甚凄惨,唐甜知他活不长久,便问:“你快说,萧秋水跟老奶奶在哪里?”唐看脸上又充满畏怖之色,唐甜知他又忆起当时情境,便改转话锋直接问道:“‘忘情天书’和‘天下英雄令’,你有没有见到……”话未说完,那唐看惊呼起来,暗哑怖叫:“在……唐门……”唐甜急问:“唐门哪里!”她却是做梦也没想到,唐老太太明明跟萧秋水走出唐门,找唐老太爷子决一死战,却原来还是在唐门之中。

听唐看抓住自己喉管,鼻子里发出嘶、嘶的艰辛呼吸声音,骇极而道:“在唐门唐……唐家堡中……”唐甜此际大喜大急,也顾不得别人听到,只想急欲知道个一清二楚,问:“唐家堡中哪儿?”唐看忽然急促地喘起气来,一张脸也胀成紫色。

唐甜知唐看一口气撑不过去,便将耳朵贴近他嘴边想听个清楚,只是这样一来,这一干武林人物,哪里会信任唐甜!而且正听到紧张处,突没了下文,一时间,有七八条人影飞扑而来。

这七八人,有的为的是赶开唐甜,有的为的是使自己独有一人听得秘密,有的是要保卫唐看免其受伤害而无法说下去。

萧七、容肇祖都大吃一惊,同时闪出,保护唐甜,却不就在这时,唐看大吼一声,蓦然一挣。

定挣之力奇大,使得将本来扶住他的唐甜甩了出去,去势甚急,萧七、容肇祖恰巧掠来,两人一左一右,正好扶着,但也被这一股大力的走势,带出七八步,方才站稳。

要是唐甜这一摔实,怕没有十天半月会爬不起来。

唐看一挣之下,甩开唐甜,但他两脚站立不稳,软倒在地那七八名武林高手,已经扑到,正想去扶,骤然之间,唐看又发出一声狂啸。

这一块尖啸,十分凌厉,同时间,那八名扑近的武林高手,一齐双手掩跟,倒地或跃起,狂呼起来。

原来在这刹那之间,这八名武林高手的眼睛都瞎了!八个人每人狂号的情形都不同,然而却都痛得不能忍耐,他们双目之中,有的是中飞针,有的是中毒粉,有的是中袖箭,有的是中飞磷片,八人之中,竟没有人所中的暗器是相同的。

唐看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令人大高手的眼睛全盲!原来唐看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众人这般想时,向唐看望去,却见唐看口吐白沫,已然僵死。

定下突变,众人都呆住了,一时之间,莫名其妙,而“忘情天书”和“天下英雄令”的下落,也断了线。

原来众人有所不知,唐看是“唐门六识”之一,是守护詹老太爷子的六大高手之一,当年萧秋水取胜他们,也极之不易,唐看落得如此,武功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但他濒死之前,回光返照,真气逆流,唐老太太对他的封制却完全解除了,所以择手之间,即使八大高手眼睛尽瞎!“可惜他这一下出手,已是最后的灿烂的。

一击后社威已尽,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唐看一死,一千人都静了下来场中只剩下那八个人的嘶吼之声。

未几,那几声曝吼也渐渐逐一减少。

因为目中所听暗器,毒力已发,那几名高手,逐一的毒发身亡。

这武林十门派,乱骂一通,又死了人。

全都是传说中的“天书神令”所惹的祸。

公子襄叹道:“蜀中唐门,确实名不虚传。”

他这时正追慕萧秋水当日单剑闯唐门的深情与神威。

九脸龙王道:“唐门果然毒得很、邪得很。”

原来适才他为了要听唐看指出天书神令在哪里,也想扑过去的,但见有人先行跃出,便想让他们先互殴一番,自己再坐收渔人之利,却不八人无一人生还,他目睹唐看的出手,情知换作自己,也未必避得过去,心中只觉一阵透骨的寒冷。

这下唐看虽死,但众人已确知天书神令、萧秋水、唐老太太,仍在蜀中唐门唐家堡中,只是不知哪里而已。

众人不约而同,都向唐甜望去。

唐甜自己也狐疑万分,唐家堡上上下下,她早已搜过七八遍了,所有机关通道,都设法开启,但别说萧秋水和唐老太大了,连“唐门六识”中的其他五识,也鬼影都没一个,唐甜早断定萧秋水和唐老太太决战地点绝不在唐家范围内,才到江湖上搜索,却没料唐看说出,决斗地点,仍在唐家堡内。

唐甜这一下,大惑不解,只好去看唐方。

这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原来唐方伏倒之处,哪还有唐方踪影!唐甜不禁失声问:“唐方呢?”公子襄上前一步,问:“我正要问姑娘,将唐方姑娘安置何处?”原来公子襄与父亲梁斗及“风花雪月残”五老在庙中正为唐方下落不明着急,正商议分头去找之际,有人撞人庙内,七人一看,正是落花娘子莫承欢。

落花娘子着了中叔崩的“销骨椎心刺”,趁九脸龙王遽攻唐甜,众人手忙脚乱应付巨魔之际,仗着仅剩的一点武功,逃了出来,要知道中叔崩的“销骨椎心刺”何等厉害,若一个对时无解药,必死无疑,落花娘子逃出没多远,便觉天旋地转,跌撞撞人得庙门,见到七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公子襄,她只来得及呻吟了一声:“唐……唐方……唐姑娘……”便晕了过去。

但她呼出这一声,却救了她自己一条性命。

五老正为唐方的事,歉疚深悔,听得这女人有唐方消息,便不顾一切,要救活落花娘子。

落花娘子中的“销骨椎心刺”,何等绝毒,无中叔崩的解药,是绝对解除不了的,何况刺已循血脉流近心脏,“少林五老”竟以数十年内力修为,替她逼出毒刺,好让她苏醒过来说出唐方下落。

这下便惨了五老。

这少林五老,内力、武功之高,当世已罕有匹,但要逼出这小小的一枚带有剧毒的芳刺,可大费周章,既要逼出芒刺,又要尽怯毒力,还要逼出尖刺的同时不震破落花娘子的血脉,这是何等难事!但少林五老居然以无比精纯的内力做到了!但当落花娘子血内毒刺尽除,芒刺逼出后,“风花雪月残”也大耗真力,全身被汁水湿透,几耗若尽。

落花娘子死里逃生,却不明白这名动江湖的五老,何以要大耗体力来救她。

当她悠悠醒来,抱残抱风抱花抱雪抱月各只剩下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救你是为了唐方。”

“快说出唐方在哪里!”“公子襄你快去把唐方救回来。”

“否则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我们体力耗尽要一段时间恢复。”

五老各说了一句话,便真气逆转,再也说不下去了,各自曲膝扛坐,运气调息,白烟自头顶袅袅而升。

落花娘子才明白少林五大长老为什么大耗真力来救她了。

她当然把情形一五一十告诉公子襄,公子襄便要马上救唐方。

梁斗道:“你率弟子去!这几日.附近几百里内,来了不少武林人物,事情断不会如此简单,还是多带几名弟子去,好有个照应。”

公子襄却不放心在运气自疗的五位老人家。

梁斗笑道:“你快去吧,这儿有我护法,一定要把唐方救回来,否则,大侠与你爹爹算是在交一场了。”

公子襄知道少林五大长老“风花雪月残”有爹爹护法,绝对安全,对唐方安危又极为心急,于是立刻召集弟子十数人,叫秦歌衫。

唐藕搀扶落花娘子,便赶到瓷器店来,这边数十门派的各式各类武林人物,早已闹得天翻地覆了。

公子襄再进一步间:“唐姑娘呢?”唐甜只见公子襄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但那一股王者般的澹然及气度,仍然一尘不染地迫了近来,唐甜一生中最爱玩弄对她痴心的男孩子,突然之间,却脸热了一热:更糟糕的是她知道自己可能脸红,所以更一时涨红了脸。

这在唐甜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只是公子襄全部感情,都放在唐方身上,见唐甜不答,心中大急,以为唐方出了事,急问:“你把唐姑娘怎样了?”唐藕在旁,急得眼泪迸涌,厉声道:“唐甜,你这黑心鬼,方姑娘对你不薄,你却……”公子襄见唐甜不说,便急得鼻子冒汗,又踏前一步,大声问:“唐姑娘在哪里?”这时他离唐甜已极近,眉目间一股气势直向她逼来,但唐甜早在唐藕那一叠叱骂时,已经恢复常态,只听她格格一笑道:“唐姑娘么?我也是唐姑娘啊!”秦歌衫禁不住呸了一声:“你哪有资格!”唐甜脸色一沉道:“现在是你们问我,不是我问你们!”气伯秦誓抢前一步,怒喝:“你说是不说?”秦誓的声音如同半空打了一个霹雳,靠得近的数十名武林高手,都被震得向后疾退,痛苦地用手掩住双耳,或捂住心,脸色大变。

唐甜说:“怎么,你欺负我是女孩子,靠大声么?”这句话紧接着泰誓的大喝而说的,泰誓的吼声,并未把她震倒,但唐甜的反问,令泰誓气得全身哆索,一时答不出话来。

公子襄等一时没奈唐甜何,仲秋漱道:“唐姑娘,你若不说,休怪我们无礼了。”

唐甜索性撒赖:“我不说又怎样?”仲孙湫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却转头对全场道:“诸位,这位唐甜姑娘不肯说出唐方女侠的下落,分明是想独占宝物,私藏唐女侠,再加以逼供……”话未说完,一千武林人物已七嘴八舌骂了起来。

“去他蚂的个骚婆娘,还不交出唐方来!”“女孩儿家也学人家夺宝,待我抓住了乐乐再说!”“聪明的快一五一十道来,否则将你黄毛丫头斩成肉泥!”一下子有六七十个武林豪客逼了近来,唐甜知这般武林豪杰,不管正派邪派,当真是什么都得出来的。

如此一大班人,自己定不是对方敌手,而且一旦真个被看作私藏唐方谋夺宝物,可跳是黄河也洗不清,天下那么大,却无私可遁,仲孙漱这一招真,唐甜只有向容肇祖等问道:“可看见唐方?”容肇祖忙着对付九脸龙王,当然没有看见,萧七后来才到,也没有看见,甄厉庆与江伤阳二人,却为着天书神令,早跟九脸龙王扯破了脸,跟唐甜那一股“刚极柔到盟”也对上了,知道也不会说。

只听中叔崩苦着脸道:“我们跟九脸龙王手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公子襄、唐藕二人脱口问:“怎样了?”“看见什么”两人因为担忧唐方,肤色本来就很白皙,现下更是发白。

中叔崩道:“我看见海难递他……好像是他把唐方劫走了。”

秦歌衫、唐藕一齐啊了一声,公了襄咬了嘴唇,眉心打了一个结。

唐甜一看,果然海难递不在,回心一想,适才之战,海难递的确没有出手……难道这小子……想到这里,唐甜隐约浮现了一个淡淡的恶毒的笑容。

公子襄喃喃道:“海难递……海难递……”仲叔湫趋近道:“公子,是击伤唐姑娘的‘西方霸主’海难递。”

公子襄失神自语:“是他,是他!”脸色甚是苍白难看!公子襄这时只浮起唐方的容颜千百遍,那哀愁的、伶俐的、清丽的、坚决的、幻梦的、雪玉的、迷离的,各次见到不同的眼神,有时是在后方思念萧秋水时,恰好给他撞见,唐方掩饰忧思的眼神,有财是他风尘仆仆万里归来,唐方以为他带回业萧秋水讯息期盼的眼神,有时他作一些事干净利落挥洒自如时,唐方从他动作中念及萧秋水时那甜美的眼神……这片刻间,公子襄心碎了,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这六年多来,间关万里,为唐方寻找萧秋水,吃尽了苦,历尽了风霜,但眼看目前有了些消息时,却保护不了唐方……这刹那间,公子襄心头,犹如千万只小虫小蚁在啮咬,正在这时,忽听数声惊呼,一人呼喝:“公子!”惨吼一声,随着下来,便是掌风大作!公子襄乍地惊醒,返回现实,只见一个身影,已到眼前,砰地一声,自己已着了一掌,但在这刹那间,公子襄也同时击中了那人一掌!那人怪叫一声,翻了出去,洒落一行血,半步不停,已逃逸而去。

公子襄中了一掌,只觉血气翻腾,哇地呕出一滩血,但就在这时,他蓦然发现地上写下了三个字:“往唐门。”

那一掌本来使公子襄受伤极重,饶是他功力深厚,但左肋重创一根,右肋一根微折,心脏轻微出血,肝脏受击甚重,腹肠微裂,但公子襄一见那三个字,心中欢喜,却无法形容,一时大笑起来。

他一面笑,一面咯血,状甚奇特,气怕泰誓喘气吁吁地扶住了他,垂泪道:“公子保重……”将自己体内真气,自“命门穴”径入公子襄体里去。

公子襄知泰誓一番好意,但他见那个个字,是唐方用身上暗器在地板划下的,唐方既能肯定自己的去向,当然定无大碍,心中顿放下心头大石,道:“你不用担心……”这才看见,仲孙湫脸色惨白,倒在血泊之中,秦歌衫及数名于弟,正为他裹伤,公子襄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谁下的手?”秦誓摇头叹息,不发一言,唐藕口齿伶俐,道出了当时情况。

原来在公子襄一失神间,脸色惨白,摇摇欲附,九脸龙王心急要赴唐家堡,但又想先除去公子襄此巨敌,见此良机不可失,便无声无息地向公子襄欺去。

秦歌衫与落花娘子比较细心,早注意着公子襄情形和九脸龙王动向,见慕容不是出手愉袭,便惊呼起来,但慕容不是身法何等之快,众人不及阻挡,仲孙漱及时出剑,在刹那间,“正字五剑”与九脸龙王手上银戟,搏了五招。

五招一过,九脸龙王不理他们,攻向公子襄,公子襄此时仍心神俱失,不知大险,仲孙湫叫得半声公子,和身掩上,以肉体承受了一戟,这半声大喝惊醒了公子襄,及时与九脸龙王交换了一击,两人都受了伤,九脸龙王一击不中,见公子襄的人已纷纷扑来,而自己又挂了彩,知不可留,便飞遁而去。

这其实只不过是电光石火、流星乍逝间的事,仲孙湫护主舍命,公子襄、九脸龙王各中一掌,慕容不是飞逸而去,公子襄这一神迷之间,几乎就丧了性命。

在这刹那间,公子襄的惭愧歉疚,可以说是莫以为甚的,他脑中想起师父柳五从前对他的评语:“你很聪明、悟性高、能创业、根基好,有服人之能……只惜,你太敏感,又大重情……”说到这里,柳随风曾叹了一声,目注远方,凝在海天一线的那一点上,像勾起了无限心事。

公子襄那时,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这时仲孙湫倒在地上,公子襄一旦发现唐方留字:虽然受伤,但心头反而清醒,急急过去探看仲孙湫,仲孙湫在短短瞬间,“正字五剑”,五剑都先后划中九脸龙王,但剑锋却划不破慕容不是的肥肉,只在肌肤下留下一道白痕而已,刺不进去,而他拼着以肉体挨受九脸龙王的一载,正在左胸,九脸龙王的银乾并未伤及其要害,但银戟上所蕴的巨力,震伤了他心口附近肌理:要不是九脸龙王分心要杀公子襄,这一戟早已令仲孙湫丧命。

饶是如此,仲孙湫受创甚重,需长时期休养调愈。

公子襄蹲下去,未开口,声已涩:“仲孙……”仲孙揪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笑道:“公子……”公子襄心头一热,强把悲抢忍住,道:“你放心,好好休养。”

仲孙湫艰辛地道:“我不碍事,公子不要顾虑我……过两天就会……好,公子找……找唐姑娘要紧……”公子襄想起他跟仲孙湫相识以来的种种。

每一次战役,他都在自己身边,而有仲孙湫在身边,大小的事都应付得了,都能够公解,无论是怎样尴尬的场面,有仲孙湫在,都会变得轻轻愉快,多少年来仲孙湫在他身边,他己把他当作了兄弟一般,手足一样,而今仲孙湫在地上,他才发现他双鬓斑白,痛苦的脸容中皱纹遍织。

看来这些岁月:在他不觉意中,仲孙湫竟老得这么快……公子襄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痛楚,但他极力掩饰自己,不要表露出来,好让倔强的仲孙湫不感觉到他一丝同情。

仲孙湫勉力道:“公子……追回唐姑娘……哎……”公子襄点点头,拍了拍仲孙湫肩膀,用力地点点头道:“我会追回唐姑娘,并找慕容不是,算清这一笔血胀的!”仲孙湫胸口疼痛,使他咬牙切齿,一时说不出估来,秦歌衫悄悄凑前,叫了一声:“公子。”

公子襄转过头去:“嗯?”秦歌衫道:“人都走光了。”

公子襄游目四顾,原来一干武林人物,听得萧秋水和唐老太太决斗之地原来是在唐门,虽然唐看未说出唐家何处,但这班武林人物,争先恐后,纷纷退去,直奔唐门,惟恐落后一步,让人先觅得了神令天书,所以不到顷刻,在场的人,都静悄悄地走个精光,只剩下了唐看和那几个倒霉武林人物的尸体。

落花娘子道:“公子要是再不出发,恐怕就让人捷足先登了。”

其实让人“捷足先登”,公子襄倒不在意,他倒是担心唐方先到了唐门,等到自己救援:于是道:“好……”却一阵迟疑,把目光落向地上的仲孙湫。

仲孙揪挣扎说:“公子……不要管我……我不能陪公子去,已经够……公子万勿为了我稍有延迟。”

公子襄一咬牙,用力握握仲孙湫的手,道:“仲孙湫,你好好休养,我会为你报仇的!”然后霍然起身,看看身边人数,除气伯泰誓、秦歌衫之外,还有门人一十四人,当下道:“元三迁、罩九忧、吕破衣,你们三人,在这里等候羊舌寒等人,他们一到,一半人护仲孙先生、落花娘子回去,一半人赶去唐门,其他的人,跟我赶赴唐门。”

元三迁、罩九优。

吕破衣三人齐声应道:“是。”

心中却都有些怅然,他们三人,都是公子襄七十一门生中的子弟之一,自然是跟从公子所言,但他们相当年轻,喜动好玩,听得不能跟公子襄一齐赴唐门冒大险,不禁羡慕起其他可以跟公子襄一道闯荡物子弟们。

羊舌寒是七十一门生中的大弟子,向来受公子襄的宠信,他正率数十子弟镇守“梁王府”如今听公子襄之意,是要这些人都出动到“蜀中唐门”去,显然唐家堡之役,何其重要。

其他在场的十一门生之中,排行第二的百里树林向来稳健精明,见此情形,知元三迁等人心中感受,便道:“保护仲孙先生回府,实是极重的责任,三位师弟身负巨任,多加注意才好!”百里树林在七十一门生中排行第二,武功智计,俱有过人之能,徘行第十三的元三迁,第二十九的罩九优,第三十四的吕破衣,都对他甚为敬服,公子襄因念及唐方而失神,又由于仲孙湫为已受伤,未加注意三人心情,但百里树林的几句话,登时把情形改变过来,元三迁道:“二师兄你放心,仲孙先生为救公子而受伤,我们纵九死也不会让他人损及先生一根毫毛的。”

吕破衣也道:“二师兄,你们放心跟公子去吧,梁王府有我们在。”

吕破衣年纪虽比百里树林大得多,公子襄门下弟向以入门先后排名,武功人品不分高低,所以吕破衣也一样对百里树林敬服。

罩九忧也说:“我们定不负公子所望。”

罩九忧和元三迁在跟踪陶醉一事上,都立过小功。

公子襄长吸一口气,举步欲行,落花娘子忽然幽幽一叹,道:“公子……我的伤不碍事……可否……让我一道去?”公子襄想了想,道:“娘子不是梁王的人,一切决定,当由娘子自决。”

落花娘子一笑道:“我自决么?那我是去定了。”

公子襄急于赶赴唐家堡,便不多谈,道:“路上多风波,自当珍重,歌衫,你陪伴落花娘子。”

秦歌衫应道:“好。”

公子襄转首向唐藕道:“藕儿,唐门你熟路,请为引领。”

唐藕道:“是。”

公子襄这才长吁一口气,道:“这就去了。”

向仲孙漱一拱手,反手打出一枚旗花火箭,大步领先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