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你当真是上官大小姐?”看着一身喜衣、端坐在新房里,连喜帕都未掀的喜儿,即使到了这一刻,小乐仍然难以相信自己当真已跟着喜儿陪嫁到单府来。

喜儿原来是上官府的大小姐呢,现在她总算明白大小姐何以每次都要找喜儿的麻烦了。

“小乐,我们都一起来到单府了,还由得你不相信吗?”坐在喜**的喜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你实在不能怪我,喜儿,这件事实在是太…”

“小乐,小声点,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来到单府后就不准再提我们在上官府的那些过往?从今天起,你是陪嫁过来的丫环,我则是你的主子上官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忘记了。”喜儿小心谨慎的提醒小乐。

她知道要小乐一下子就将她当成上官大小姐看待,是有些困难。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等小乐慢慢调适心理,毕竟单老爷的花轿已经将她抬进单府的新房,再不容许她和小乐有丝毫差错了。

“喜儿…”

“小乐,你又忘了。”喜儿长叹口气,看来这两天的时间还是不够让小乐做好心理准备。

她是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夫人究竟是如何说服上官老爷让她顶替大小姐上花轿的,反正上官老爷从来就不在乎她。

但她倒是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在两天前才将自己要顶替大小姐嫁给单老爷、还要小乐陪嫁过来的事,让小乐知道。

她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騒动,才决定晚些时候再告知小乐这事,岂料这迟疑反让小乐没有足够时间适应她这大小姐的新身分。

“喜…啊!大小姐,我知道,我会记住。”小乐吐吐舌,拍打自己的头。

“我没怪你,只是,你一定要特别小心。你知道,我不能拿我娘来冒险。”喜儿头上盖着巾帕,伸出手向前摸索。

“我在这儿。”小乐马上上前一步,握住喜儿的手,牢牢的、紧紧的握住。

“小乐。”喜儿心里一阵感动,她就知道小乐和她最有默契。

“对不起,大小姐,我让你这么担心。你放心,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忘记,也不会再出错。”小乐十分认真的保证。

自从得知喜儿从小经历的可怜遭遇,她当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喜儿一起过来。

在必要时她会好好保护喜儿,绝不让喜儿在单府感到孤单无助。

所以她绝不会再让自己犯下任何差错,她会好好从旁协助喜儿。

“小乐,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听你叫我大小姐。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当大小姐。”喜儿语气难过的说。

她不想和自己感情这么好的小乐从此成为主仆,但情势所逼,她心里也不好过。

“我知道,大小姐。你放心,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这份感情绝不会改变。”小乐笑了,但笑中有泪水;喜儿的语气,令她听了好心酸。

闻言,喜儿但觉欣慰,忙一阵点头,差一点连头上的盖巾都要掉了下来。

“大小姐,小心哪!我可不是新郎倌,你的喜帕可不是我能掀的。”小乐紧张得大叫出声。

在这阵慌乱中,小乐居然还能叫对称呼?

喜儿惊讶的发现到这一点,接着开心的吃吃笑出声,抱住小乐,欣喜的说:

“小乐,你办到了吔!太好了。”

“大小姐?”小乐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眨眨眼地看着喜儿。

她究竟是办到什么了?值得喜儿这么开心来着?

不过,不打紧,只要能让喜儿开心,什么事都值得她去做。想着想着,小乐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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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仁福坐在自己房里,心虚的看着站在他面前、一直令他深感骄傲的儿子,单翼臣。

在单仁福迎娶花轿进门的那一刻,单翼臣终于赶了回来,正好及时阻止了单仁福和上官小姐的拜堂仪式。

单仁福见儿子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自然是什么天地也不敢拜,便直接要家中仆人先将新娘送进新房,待他先和儿子细谈一番,再作打算。

“爹,我在等您的理由呢。”单翼臣见父亲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

案亲每次想要纳妾,总是这副模样,每每让人拿他没辙。

他清楚父亲十分在意他这个儿子,每次在收人进房前,都会先经过他这儿子的同意。

无论收人的理由有多么荒唐,父亲一定会事先告知他理由。

怎么这回他才走进家门,就撞见父亲正准备拜堂了?

他倒要看看父亲怎么向他解释!

“理由?”单仁福看了表情愠怒的儿子一眼,搔着后脑勺,呵呵傻笑出声。

“娘,您呢?这回您接受的原因是什么?”见父亲装傻,他转向自己的母亲。

见儿子将矛头转向自己,马凤也不好再沉默,瞪了实在毫无担当的丈夫一眼,才开口道:

“原因很简单,还不是看人家姑娘家闭月羞花…”

“夫人,你可别冤枉我啊!我根本连对方是何模样都没瞧过,在儿子面前你不要诬赖我!”单仁福急急打断妻子的话,替自己喊冤。

“爹,您说您连对方瞧都没瞧过,居然就将人给娶进门?”闻言,单翼臣目光凶狠的瞪视父亲。

“嘿…”单仁福仍是傻笑。

“理由,给我理由,否则我马上把人赶出单家。”他目光一沉,耐性尽失的警告。

“儿子,别动怒,娘告诉你原由。”马凤看着向自己求救的丈夫,微笑的对儿子招招手。

单翼臣深吸一口气,来到母亲身旁的位置坐下,马凤这才将老爱做善事、却又不知该如何收尾的丈夫这次收人的理由缓缓道出。

听完母亲的叙述,单翼臣简直不敢相信!他火冒三丈的起身,走至一脸心虚的父亲面前。

“您这老糊涂,单单为了想帮上官府度过这次的生意危机,就把人家的女儿收进房?!”他说着,先叹了口气,才又道:“爹,您想做善事,儿子几时阻止过?但请您在做善事之前,先想清楚,不要老是做完善事后还惹来一身腥。”他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他并不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但这并不容易。这次父亲的行为实在是太离谱,简直和那些花钱买小妾的有钱大爷没两样。

“当初我会提出这要求,纯粹是开个小玩笑,我也料不到这上官兄竟会当真一口允了婚事。”单仁福苦恼的说。

“怕对方认真,一开始您就不该提。后来您何以没有向对方解释清楚?”

“呃…”单仁福又支吾着。

“爹。”单翼臣脸色沉了下来。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

“唉!还不是你爹看上官兄表现得很热络,为了自己的颜面,他当然不敢把说出口的话收回来。”马凤十分了解儿子的脾气,遂替丈夫解释。

没办法,她这个心地善良的丈夫,正是出外一条龙、在家一只虫的标准典范。

“娘,您也就由得爹胡来吗?倘若我没有及时赶回来,您当真要眼睁睁看着爹和新人拜堂?”单翼臣有时真搞不懂娘心里在想什么。

就算娘的度量再大,也不该一再容忍爹三番两次将人娶进门。

自古以来,有哪些妻妾成群的家庭是和乐融融来着?兰姨和桂姨之所以不争不抢,是因为她们心存感激,又因心里早有难忘之人,娘才能和她们相处融洽。

而谁能保证这次爹收进门的上官大小姐,真能和爹的三位妻妾相安无事?

不,这绝对不可能。单翼臣十分肯定对方是为他父亲的钱而来,否则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岂肯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老人为妾!

“翼臣,你心里也明白,你爹通常都是做个样子,他从来不曾背叛过娘,他是个好丈夫,你不能因为他管不住自己想行善的心就责怪你爹。”马凤缓缓说道,接着和一旁的丈夫相视一笑。

“夫人。”单仁福一阵动容,握住妻子的手,心里很是安慰,还是和他结发三十年的妻子最了解他。

见两人又要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了,单翼臣感到十分无奈。

他很高兴爹娘至今感情仍然这么好,但是他这儿子还站在他们面前,当下事情也还未解决,这两人想燕好,也必须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甭想藉此打发他走人。

“两位长辈,您们的儿子还在等您们把话说清楚,不要想打马虎眼。”他没好气的提醒道。

彼此浓情相望的老夫老妻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单仁福清了清喉咙,连忙移开视线,马凤更是面有羞色地怒视了坏事的儿子一眼。

单翼臣则若无其事般地耸耸肩,虽然心里很感抱歉,然而谈正事要紧。

“唉!翼臣,你打算要爹怎么做,你直说吧。”单仁福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儿子的意思。

“倘若我要爹把人送回上官府呢?”他很干脆的说出本意。

“这…”单仁福不反对,这新人他也是迫于开不了口拒绝,才勉强同意迎娶的。

“行不通。翼臣,新人花轿都已抬进门,岂能坐回头轿。你有没有替上官小姐的将来想过?一个姑娘家的名节是何等重要,你把她退回去,等于是直接逼她走上绝路,这件事不能这么胡来。”马凤第一个反对。

一个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终身的女子,会重视自己的名节吗?

单翼臣在心里暗自嘲讽道,但没有对母亲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娘,您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上官小姐是个贪求荣华富贵的人,她一进门,肯定会将咱们这个和谐的家闹得片刻不得安宁。”单翼臣决定还是先让母亲知道,要提防这上官小姐才行。

“不会吧?兰玉和桂芳不也待得很好吗?”单仁福是最先让儿子这番话吓白脸的人。

“这上官小姐毕竟不是兰姨和桂姨,爹。”单翼臣特别提醒。

案亲老是做事不经考虑,是该好好吓吓他了。

“呃,娘子,你说儿子的话有没有可能?”单仁福转向自己最信任的妻子求助。

马凤没有回答丈夫的话,反而对着儿子颔首道:

“你想怎么去证实这一点娘不会阻止,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凡事适可而止,可不要太过分了。”

身为当家主母,她岂会不知儿子心中作何打算。为了单家未来和乐的日子,她自是不会阻止儿子做他认为该做的事。

希望那上官小姐能通过儿子的试探,那么她会很高兴的欢迎她成为单家的一分子。

征求过母亲的同意后,单翼臣转向父亲,坚决说道:

“爹,我这么做可不代表已经同意你再纳妾,将来就算把人留了下来,她也不会是爹的第三姨太,您最好清楚这一点。”

单仁福怔然,不太明白儿子话中之意。那上官小姐是否要留下来,他这当事人是不怎么在意啦,倒是儿子看来比他还重视哩。

看父亲这呆样,单翼臣心里明白,父亲八成是将他自己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了。

“总之这上官小姐不会是爹的第三姨太,倘若爹还想留着老命,看着儿子我娶妻生子,就不要再忘了自己许过的誓言。”说完,单翼臣向母亲示意后,便转身离开主房。

他才走出主房,房里随即传来他父亲恍然大悟的叫声。

“啊!我竟然忘了我曾拿自己的老命去发誓不再纳妾的这件事。夫人,你说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你快想想办法!我们就这么个儿子,我还要看着儿子娶妻生子,我不想死啊!”

听着父亲激动的言语,单翼臣嘴角拉开一道笑弧。有他这儿子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这个家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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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为什么不对咱们儿子说实话?”单老爷在确定儿子离开后,马上愁眉苦脸的对一旁的妻子马凤抱怨道。

“我说的不就是实话吗?”马凤看着苦着脸的丈夫,嘴角挂着一抹笑。

“夫人。”单仁福表情相当无奈。

当年他之所以会将兰玉和桂芳收进门,全是他这好娘子的提议,他这当家主事者不过是遵照妻子的意思去做而已,却被儿子看成是个只知行善、不知动脑的老糊涂;几年下来,他可也是很委屈的。

“老爷,您认为现在是说实话的时候吗?若是这会儿教咱们儿子知道这次的婚礼是为他而办,这次的新嫁娘是为他迎娶,你认为翼臣心中会做何感想?”为了这件事,她已经构思了许久,自然不能在这一刻功败垂成。

“你也不能因为怕儿子生气,就硬要我承担这件事啊。”单仁福免不了替自己抱屈。

这件事明明是妻子的提议,说什么要藉此喜事的消息,逼长年在外流浪、不知返乡的儿子回来。

这会儿儿子是如她所愿的回来了,可却也挟带着风暴回来:儿子那不怒而威的眼神,连他这做父亲的看了,都不免一阵胆战心惊呢。

“不对儿子说是你要再纳妾,儿子会回来阻止吗?你想想看,倘若现在让儿子得知实情,他恐怕会气得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这是你所希望的结果吗?”马凤问道。

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拐骗回来,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让儿子出去游山玩水了。

既然儿子生**流浪,她就替他娶房媳妇,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我当然不希望。可是你明明清楚我发过誓不再纳妾,这回…”倘若不是儿子的提醒,他还真忘了有这一回事呢。

“这回又不是你纳妾,你紧张个什么劲!”马凤没好气的说。

“可是适才在大厅上,我差点和新人拜堂呢。”单仁福想到这一点,心跳一度停了下来。

适才那一刻,若非儿子及时赶回来,这拜堂仪式还当真要完成了呢。

所幸儿子赶在最后一刻回来阻止,否则他这条老命可能就要被这对母子给害死了。

“放心,我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儿子一进城,就已经有下人先回来通报了,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先我而去吗?老爷。”马凤语气十分温柔的说,

妻子的最后这句话,令单仁福不由得又是老脸赧红。他这一生就是栽在他这个既聪慧又温柔的妻子身上,一路走来,倒也无怨无悔。

“可是你瞧咱们儿子的反应如此激烈,这件事当真可以成功吗?”单仁福不免担心道。

“所以接下来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发展了。”马凤耸耸肩回道。

这件事会不会成功,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吧。

她仅是替儿子把媳妇娶进门,至于他们两人是否能系上姻缘线,就看他们有没有这缘分了。

“万一儿子根本不喜欢这上官小姐,你说要如何是好?”妻子的话令单仁福更忧心忡忡。

“倘若儿子当真不喜欢上官小姐,那么我不会勉强他。”马凤心中早有主意。

强摘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这道理她懂,是以若是当真勉强不来,她会另作打算。

“可是…”

“甭可是了。老爷,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配合我的计画,可别一个不小心,在儿子面前露出口风。怕我直接要你对上官小姐的一生负责,我相信为了你这条老命,你会特别小心吧?”马凤似真似假的要胁道。

“我当然会特别小心。就不知咱们的儿子究竟打算怎么做。”单仁福免不了好奇。

马凤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无论儿子打算怎么做,她都不会阻止,只要儿子肯去接近上官小姐,她的计画就算成功一半了。

思及此,马凤脸上不由得露出愉悦的笑容,心想涸旗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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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新房里一片沉寂。看着桌上绘有龙凤彩饰的大红花烛,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燃烧殆尽,小乐忍不住纳闷的走至新房的窗口前,对外一瞧,就见外头一片日月无光,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今儿个不是新人进门的大好日子吗?何以外头竟一片寂静无声、冷冷清清的?

“小乐?”

“大小姐,这单府的人好像全熄灯睡觉了吧。”小乐关好窗,走回大小姐的身边。

“是吗?现在是什时候辰了?”喜儿讶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是很晚了,桌上的花烛都快烧完了。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单老爷将你迎娶进门,却连新房也不进,太奇怪了吧。”小乐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小乐。”喜儿动了动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

但以身体的酸痛感来判断,肯定已坐了好些时候。

“我不要紧,大小姐。倒是你,还是先把这身累赘的装扮卸下,单老爷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来了。”小乐忍着疲惫,上前想服侍喜儿更衣。

“我自己来,小乐。”喜儿摇头,她还不习惯让人服侍。

包何况她把小乐带来,并不是要小乐服侍她。

“大小姐,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丫环,当然要伺候你更衣。”小乐语气十分不悦的斥道。

“小乐。”喜儿发出无奈的叫声,试着阻止小乐。

但依小乐强硬的态度,以及她出奇大的力气,喜儿最后只好无可奈何的被褪去了一身累赘的装扮。

“瞧,这样可轻松多了吧?”小乐大功告成的拍拍手道。

“你也累了吧,小乐。既然单老爷今晚不会来,你上来休息吧。”喜儿拍拍自己身旁的喜床。

“大小姐,真的可以吗?”小乐询问,渴望的看着喜床。

空等了一晚,虽然只是站着,但也是很累人哪。

喜儿笑着点点头,伸手拉着小乐一起躺下来,并轻吁了一口气。

“小乐,其实单老爷没进新房,反而令我松了好大一口气。你知道吗?坐在喜**,头盖着巾帕,就这样等着单老爷,却不知道单老爷什么时候会来,这一段时间我心里好害怕。”硬撑了好久,喜儿紧绷的心情这会儿才稍稍放松下来。

“喜…啊!对不起,大小姐。”

“不要紧,小乐,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不必这么紧张。”喜儿不在意的挥手道。

“你、你真的要这样嫁给单老爷吗?大小姐。”小乐忧心的说。

“我人都在单家了,你想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喜儿撇撇嘴回道。

就算她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为了仍在上官府遭软禁的娘,她没有别条路可走。

“可是今天单老爷没进新房,不表示他永远不会进来。难道你当真要和单老爷行房?”小乐替她感到忿忿不平。

喜儿打小至大就没有过过好日子,何以还要被迫嫁给一个已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

老天爷待她未免太不公平了。

喜儿眼中含着泪意,颤抖地深吸了口气,没有回答小乐的问题。

她心里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然而心里的不甘,即使是大声说了出来,也于事无补。

既然她已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允许再回头,当下她只能乞求上天垂怜,让她在单家未来的日子能平顺度过。

他只盼单老爷是个大好人,希望总有一天她能将娘从上官府救出来。

心里抱着如此的期望,喜儿望着喜**方的喜帐,一夜无眠。

而将问题扔给她的小乐,这会儿却已呼呼大睡。

************

“大小姐,啊!原来你…你…”一大清早,就见小乐像是见鬼般的大叫出声。

坐在镜台前的喜儿,但觉好笑的看了表情夸张的小乐一眼。

她不过是被小乐撞见还来不及上色的本来面貌,真值得小乐如此大惊小敝吗?

“你…当真是大小姐?”小乐语气中仍然充满了不确定。

眼前这拥有如芙蓉般面貌、宛如天仙化人的大美人,当真就是喜儿?

小乐揉了揉眼睛,还是难以接受眼前所见的事实。

“小乐,我在上官府的模样,当真有那么糟吗?”喜儿盈盈秋水中净是揶揄。

“何止是糟而已,简直丑毙了!大小姐,在上官府大家私底下都叫你小黑人,因为你真的很黑嘛。没想到你原来的面貌竟是如此,单老爷当真是捡到宝了。”小乐啧啧称奇道。

“我不打算以本来面貌面对单老爷。小乐,你必须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喜儿以往都是趁着小乐醒来之前将自己妆点完毕,不料今儿个小乐一大早便醒来,正好教她撞见自己来不及上妆的脸。

“咦?为什么你要隐藏自己的美貌?若是能教单老爷迷上你,你在单府肯定能呼风唤雨,多威风啊。”小乐随口说说。

“小乐,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和上官夫人一样的人。我不会在单府兴风作浪,你也不要抱持这种想法,”她曾经是受害最深的人,自是不会让自己也成为加害别人的人。

“可是…”小乐努努嘴,她是想说倘若喜儿能利用美貌在单府有所作为,她们主仆二人的日子也能比较好过啊。

毕竟喜儿都已嫁进单府当单老爷的第三姨太太,若不运用些手段争宠,喜儿这三姨太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包甭提她那小黑脸装扮,真的很不得人缘,万一因此而教单老爷嫌弃,日子岂不更难过?

思及此,小乐忍不住替喜儿的未来担心。若是喜儿天生长得丑,自是没话说,但喜儿明明生得闭月羞花,却不知要好生利用,唉!未来堪虑啊。

“我了解你想说什么。小乐。但人都是善妒的,在上官府我就担心教大小姐发现此事,才会如此做。你想,在单府,情况又能好到哪去?”喜儿警告道。

小乐若再搞不清楚状况,恐怕不必等单老爷迷上她的美貌,她们两人就先惨遭单府那三位妻妾的毒手了。

在单府的未来,目前仍无法预知,所以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闻言,小乐颇有感触的点点头。喜儿说得没错,万一喜儿的美貌引起了其他妻妾的妒意,日子恐怕才真会过不下去。

“你说得对,大小姐。我来帮你把妆化好,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小黑脸原来是个大美人。”小乐连忙上前帮忙。

小乐装模作样的语气,令喜儿感到啼笑皆非。正想再说些什么,此时房门外却传来敲门的声音。

喜儿和小乐相视一眼,心同时提了上来,屏息等着来人开口。

“上官小姐,老爷有请。”房门外丫环恭敬的传达主人的意思。

“是,我随后就到。”喜儿回答,以眼神向小乐示意,要她赶紧替自己准备服饰,她自己则加快在脸上上色的动作。

小乐点点头,随即动作俐落的挑出适合的锦衣罗裙,两人的动作丝毫不敢拖延。

因为面对单家人的第一仗,此刻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