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事?”林千山问道。

李东河感到难以启齿,一脸便秘状,殿内林郡的其他势力中,有不少人冷笑,暗自窃喜。

林千山一对剑眉微微皱了皱眉,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今天是我破关之日,但有何事,东河尽管言讲。”

李东河鼓足勇气,低声道:“郡侯,东河有罪,狱、狱湖被破,逃走了不少重囚。”

他的声音很低,很像是呓语,这样一种低低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无疑是响了一个炸雷。

哗~~~

众人全都哗然,狱湖内的重囚逃出,这的确是一件劲爆十足的消息。

林千山红润的面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到底修为高深,并没有表现的很震惊,而是一脸平静,认真的看着李东河。

“东河有罪,请郡侯责罚。”李东河跪在殿中,将头垂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林千山言道。

其实狱湖黑沼泽被破、重囚逃走一事,有很多大势力在来林城的途中,就已听说,他们来到这里很想证明这件事情的真伪,不过当真的亲耳听到这件事确实属实时,他们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诚然,不仅在东神洲,甚至在整个大夏王朝都令人瞩目的狱湖黑沼泽,居然发生了重囚逃离的事件,这不得不让人感到震惊。

“究竟是何人,居然有能力从狱湖逃出,我倒要见识见识。”

“听说其中有一人年不过三十,踏入修行之道也才十几年,居然有实力大闹狱湖黑沼泽,和二号人物李郡侯大战一场,而且并不落下风。”

有很多人更加震惊,年仅三十岁的修行者,居然和修行已过百年的李东河大战,并且不落下风,这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今天在林郡,爆炸性的事情确实太多,这让很多修行者,在短时间内无法接受,他们要慢慢消化,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听说那人叫林野,不过并没有通过虚空暗渡逃入魔修界,而是为了掩护同伴脱逃,被李东河生擒活捉,现在还被关押在狱湖黑沼泽,并且有四座狱湖震压,受尽各种酷刑,他是绝对逃不出了。”

张太愚叹口气:“此人年少成名,在北芦洲大杀四方,搅闹的北王长奚子都对其无可奈何,而任由他逃到东神洲,我当年随东王前往中皇都,曾见过他一面,确实是少年英才。”

洪明聪也似无限感慨:“真没想到他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大闹狱湖,这等罪孽太深重,想保他都保不了喽……”

很多人都断定林野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极其难看,将会尸骨无存,灵魂破灭,永远的消失。

“郡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李东河抬起头,当然,他并没有把如何将林野几人抓到狱湖的事情说出,那是他与方云召两人之间的秘密,如果一旦被林千山知晓他敢在狱湖暗中培植势力,对他的惩罚绝对会让他难以承受。

林千山静静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他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现在他必须清楚的知道,狱湖中确实出了大事,重囚逃到魔修界,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让他深深的蒙羞。

一个颧骨凸出,身材瘦削的修行者,很是不屑的瞄了李东河一眼,然后换成崇敬的目光,看向林千山,道:“李东河有过失之罪,重囚出逃与他有莫大的关系,还望郡侯不要姑息,公正严惩才是。”

当下立时就有不少人附和,要求严惩李东河,这才能够服众,林郡的内部势力明显分为好几派,有要求严惩的,也有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的,当然还有支持李东河的。

东神洲的其他势力,则不便卷入林郡的内斗之中,反正林千山飞升期不远,到时候林郡中人拼个你死我活,到底谁能当上新一任郡侯,他们只能拭目以待,做好提前拉拢的准备。

“车将军,且先勿多言,东河之罪,我自有分寸。”

林千山稳如山岳,遇事并没有任何慌乱,那位车将军面带冷色的瞅了李东河一眼,退了下去。

“罪魁祸首已被生擒活捉,现在震压在狱湖之中,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有这么大本事,搅闹狱湖。”

林千山的话语仍然很平静,但人人都能听出这位准仙人口中的话,很是不善。

“郡侯,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云召的声音一出,他再次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讲。”

“依在下来看,李东河非但没有罪责,反而有功。”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哗然,这已是他第二次大出风头,而且每一次总能引起震动,凸显出与众人的不同。

车将军咬牙切齿,满脸怒容的看着方云召,同时又不少人也对他报以不善的颜色,而李东河则心怀感激,露出赞许的神色。

“此话怎讲?”林千山对这位方家新任的宗主,并没有多少好感,此人心有诡意,八面玲珑,实在不是善交之辈,他目光如炬,岂能不知。

“那位名叫林野的……”

方云召的话刚出口,立刻就被打断,林千山有些动容,本能道:“等等!你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方云召颇感纳闷,心下狐疑,直言道:“此人名叫林野,其实是个杀星,在北芦洲被长奚子通缉,难以立足便来到东神洲地界,却没想到又惹下这种祸端。”

他慢慢的说着,一直观察着林千山的神情,只见林千山神情严肃,同时又有些凄然,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琢磨什么:“林野……林野……”

李东河心中一动,道:“郡侯,此人有什么问题吗。”

林千山镇定下来,眼神在方云召身上一扫,道:“你继续说吧。”

“林野的修为,在北芦洲待过的修行者,想必都听说过此人的名头,虽然是不世出的罕见奇才,可是此人心肠毒辣,诡计多端……”

林千山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似乎对方云召口中说出的话很反感。

方云召有所察觉,便话锋一转:“若是狱湖动乱时,没有李东河在场,或者换成其他人,比如那位车将军,只怕整个狱湖关押的重囚,都会脱逃而出,其损失的程度,决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车将军眼中有怒火喷出。

林千山哂然一笑:“这样说来,我得好好奖励东河才是啦。”

李东河连忙跪倒:“在下不敢奢求其它,只想领罪。”

方云召道:“我也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至于如何惩罚,那是郡侯说的算,还望郡侯仔细斟酌,从轻发落。”

林千山并没有多加理睬,李东河察言观色,感觉郡侯对那位名叫林野的人很有兴趣,便想到了那口蓝霞剑,于是借花献佛,道:“郡侯,我这有一把天阶极品宝剑,正是从那人身上夺得。”

他从储物法宝内取出蓝霞剑,顿时殿内蓝光闪烁,清亮如水,泻满一地,林千山直视蓝霞剑,不禁耸然动容,难掩脸上惊色。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柄蓝霞剑上,并没有注意到林千山的神色。

长长的蓝剑,在空中缓缓飘了过去,落在林千山手中,这样一柄蓝光长剑,上面有神异的光芒释放出,灿霞彩彩。

剑身之上,“蓝霞”两次直入眼帘,林千山几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殿中诸人终于觉察到郡侯的神色,各自揣度起来。

“蓝霞……”林千山轻声自语,满含深情,像是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他的手轻轻的抚摸在蓝霞剑上,本来这样一把快要通灵的宝剑,在他手中居然安静下来,不再有任何挣扎,而是很温顺的享受着抚摸。

“林野……蓝霞剑……难道、难道是野儿?”

林千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角湿润,居然有莹然的泪花在闪烁,这让很多人大感惊诧,纷纷猜测。

在林千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年幼的孩童,那孩童孤苦无依,伸出两手痛哭的大喊,想让林千山再抱他一下,可是为了踏上修行之道,有一个更为光明的前程,他义无反顾的决然而去,甚至狠下心不曾回头。

“父亲……你别丢下野儿,野儿要你。”

那孩童的声音仍然萦绕在耳边,这么多年以来,总有这样一个声音在他心头回荡,一直没有散去,这让他愧疚万分,却也成为他不断奋斗、进取的动力。

“他当时才只有六岁,六岁……又自幼丧母,而我却狠心离他而去,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对不起他。”

此情此景,大殿中的很多人都难以明了,但看一向镇定如山岳,雷打不动的千山郡侯,居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泪眼纵横起来,他们隐约的猜到了其中的一些情况。

林千山豁然站起,沉声道:“诸位,千山失陪,先去狱湖一趟,勿罪勿罪!”

他上前一步,人已到李东河近前,两人凭空消失,只留下殿中惊愕的众人。

方云召心下狐疑,但他隐约觉察到不好的情况,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狱湖距离林城有一段距离,可是林千山快要渡劫之人,这段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李东河直觉眼前一晃,人已在狱湖黑沼泽上空,他心下骇然,这是什么秘法?

“郡侯,你与此人……”

李东河刚开口,林千山眼中射出冷色,厉声道:“如若他有性命之忧,你必会千倍万倍偿还!!!”

李东河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多言语,“还好我警告过红眼魔修,留下林野的性命,不然……”

轰~~~

黑沼泽中的烂泥冲天而起,高有上万丈,林千山踏入沼泽之中,李东河又只觉眼前一瞬,便来到狱湖上空。

诸般酷刑仍在继续,好像从来没有停过,林野咬牙,仰天长笑,始终不。

他四肢被斩,鲜血被火烈嗜血蚁吸噬,伤口又经蚁毒腐尸,几近溃烂,直到五天之后才重新愈合,而被斩下的断肢,更是经过一段时间,才勉强重新生长出来,可是断肢一旦长出,又会被施以其它刑罚,如此循环往复,百般折磨。

红眼魔修得意大笑,似乎施虐他人,能够给他带来莫大的快乐。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难道就只有这几招吗,堂堂狱湖也不过尔尔,哈哈哈……”

林野的笑声在狱湖上空回响,“我可真为你们这群畜生着急啊,再狠点!!!”

“给我……”红眼魔修气急败坏,正想再换其他手段,他的话刚出口,整个人轰一声炸成肉粉,连血肉都不见一丝,像是直接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狱湖中的其他魔修以及甲卫,都没能逃过一死,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有发出,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李东河现在体如筛糠,双腿有些发软,腿肚子直转筋:“林千山……林野……到现在为止,他才恍然的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狱湖中的禁制直接被消除,一干二净,连一点残余都没有。

林野的四肢虽然健在,但胸口处却有一个血窟窿,不少火烈嗜血蚁在狂吸鲜血,伤口腐烂,脓疮遍布,猩黄一片。

林千山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他的两眼直直的盯着林野,仿佛在他眼中,林野就是一切,再没有挪开哪怕一瞬。

林野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你想怎样?”他虽然在笑,但在眉宇之间,分明有着深深的敌意,因为林千山与李东河一块来到狱湖,看到李东河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在林郡之中,也只有头号人物林千山有这个能力了,不过他为何出手灭杀众多甲卫和魔修,却让林野颇感费解。

林千山并不答话,看到林野身受重创,他如万刀割心,在一点一点滴血,两手拖出,只见两道纯白洁净的元力流出,在林野身上环绕,轻轻侵润破损的身体,在慢慢修复。

林野感觉如沐春风,凡是被元力柔润的地方,都有一丝丝舒爽的凉滑感,疼痛尽消,肌体白皙,恢复成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