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柔软迷人,拉开落地窗,秋耀宸站在阳台上。

他指端的香烟一闪一闪,在幽迷的夜色里散发着微亮火光。

秋耀宸抬头望天,夜已经很深,他却了无睡意。刚才,他又做梦了,几年来,他无数次做着相同的梦。

梦里有个女孩,剪影清瘦,她坐在一团光雾里,他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样。那女孩在哭,双肩抖动得厉害,他走近,可就算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女孩的容颜依旧氤氲在一片灼目的光雾里。

她在哭,不停的哭,声音凄婉,“你说过会来找我的,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还不来?”

很多次他都伸出手,要触摸女孩的脸,可就在他快摸到的时候,女孩就像一团飘渺的烟雾,骤然散开,从他指缝间溜走。

梦醒,秋耀宸也就睡不着了。他会睁着眼睛,黑漆漆的夜里一直望着头上的天花顶,梦里的女孩是谁?她为什么总出现?她究竟在等谁?

今夜,他终于看到了女孩的眼睛。一双清澈明亮,却染满伤心的眸子,和机场大厅看到那双,一模一样!

说不上为什么,秋耀宸感觉恐惧,此时,他站在阳台上,想到梦中那双眼睛,身体里好像有一个部位隐隐的抽痛了一下。抬起手,他凶猛的吸了一口烟,把呛人的烟雾吸进肺中,掩去那浅浅的疼痛。

慢慢的,他走去一旁的花架,那里摆放着一盆与他身份与品味极不相衬的小盆栽。绿绿的叶儿长得青翠油亮,一层又一层,顶上新抽出的嫩芽越来越多,生机盎然。

指尖探出去,轻轻摩挲叶儿上那细滑的纹路,秋耀宸拧紧眉头。

他不知道这个盆栽怎么会在自己屋子里,看样子应该是很廉价的种子,可他莫名的喜欢。每天醒来和入睡前都会很仔细的看它一眼,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踏实。可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还有那块手表,他总觉得自己不会戴那种几万元的货品,可当初他为什么就买了?

太多太多的疑问,秋耀宸头痛。指尖一灼,烟头烧到手指,极快的松手,烟蒂落地上。他回头往室内望,**,纪悠雅睡得香甜,远远的,秋耀宸看着那个夜里与自己共枕的女子,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漫开一丝寒凉。

难道失忆后,连爱人的心也会跟着消失?这个妻子,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爱意?反到是每每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梦里光雾中的女孩,听她哭,他的心疼得都像是碎了一样。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梦里的女孩,你究竟是谁?

夜色里,秋耀宸极苦的笑,他目光深深的看着那盆小巧的盆栽,怅然。

没有记忆的人生,多么可悲……

又是哭了一夜,清清躺**,眼睛烫得要命。身子极虚,清清孱弱着起来,顿觉脑子沉得像是灌了铅。视线很模糊,清清揉眼,可映入眼底的世界依旧像是蒙着一层雾蒙蒙的光。

怎么回事?

床头的窗户开着,微微眯起眼睛,清清朝光亮的地方望出去。

看不清,她什么都看不清。

心口陡然一颤,清清闭上眼,轻轻的揉了揉,须臾,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紧张,眼睛翘起一条细缝,慢慢的,眼睛完全睁开。可是……

她看不清楚了!

“小琳……小琳……”骇然,清清扯开嗓子叫。

由于清清伤心过度,视网膜神经遭到损伤,此时,一层一层的白纱蒙着眼睛,清清坐在椅子上,巴掌大的小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清清,来,先喝碗粥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也是熬不住的。”小琳拿了一碗煲好的粥,舀了一勺要喂她。

清清轻微的侧开脸,顺着小琳的方向,她手探出去,冰冷苍白的手指搭在小琳腿上,“小琳,帮我个忙。”

“什么?”疑惑,将碗递给站一旁的柏银辉,小琳定定的看着清清。

两瓣失了水意的唇轻微翕合,颤了几翻,清清终于说,“请你一定帮我联系到艾承玄,发邮件也好,微薄也行,留下你的电话号和我的名字,如果他看到,他会回复的。”

“他?”小琳和柏银辉同时惊异,“清清,你找他做什么?”

“这事待会儿我再告诉你,小琳,请你马上帮我联系他好吗?”既然有了决定,到这会儿清清急,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那男人。

小琳点头,要柏银辉马上帮清清发信息。不过她却怀疑,“清清,你确定他真会和你联系?或者看得到?”

清清与他之前那段喧哗了很长一段时间,那男人肯定不会像秋耀宸这样把清清忘记,不过他看不看得到,那又是另外回事。

清清却笑了,那微弯的嘴角透着悲凉,心灰意冷,令人感到恐惧。

“会的,他一定会看到。”

虽然有可能不会每条都回复,但他特别喜欢看粉丝留言,这点清清非常清楚。所以,他一定会看到,至于会不会回复自己,说实话,清清心里也没底……

已经很晚了,清清了无睡意,突然小琳拍门,推门进来,她将亮着的手机递给清清,幽暗中的脸说不上是惊愕还是紧张或兴奋,“清清,电话,艾承玄的电话。”

听到清清的声音,艾承玄显然很吃惊,两人并没多说什么,清清说得简单,就想见他。艾承玄答应,不过却说他人正在新加坡拍戏,三天后杀青,到时会再联系她。定下来,清清总算松口气。

第四日的清晨,艾承玄果然来了。

虽然很想听听他们会聊些什么,而且是大明星艾承玄,小琳根本不想走,可自己还得上班,小琳嘟着嘴,被柏银辉牵着离开。

眼睛看不到,清清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只觉得屋子里静极了,他就在跟前,清清却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是鼻尖隐约的,传来那股淡淡好闻的古龙水味道。三年过去,他张扬的野性似乎收敛了许多,光就闻着,清清似乎也能感觉到。

脚下挪了一小步,清清想往前,可绊到椅子,眼看就要摔到,艾承玄伸手。他的手臂是那样的结实有力,也是这一抱,清清才感觉原来他离自己竟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