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海珠的眼神看去,看到冬儿正走进来。

冬儿怎么来了这里?

张小天此时也看到了冬儿,脸色微微一变,甚至有些发白,似乎他看到冬儿有些惊惧。

当初冬儿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但是在冬儿临危不惧地周旋下,张小天反过来又差点死在了冬儿手里。张小天当初的行为是极其罪恶的,几乎就不可以饶恕,他害人害己,几乎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此刻冬儿的出现,想必一定会让他想起之前那事。

我此时也不由想起那个在白老三别墅里惊心动魄的夜晚……

海珠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她此时的表情是出于对冬儿不由自主的担忧和惶恐。

冬儿缓缓走到我们跟前,突然笑了下:“几位在这里谈笑风生的,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大家都沉默了。

“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难道还怕人听见?”冬儿带着嘲讽的语气看看海珠,又看看张小天,最后看着我。

“冬儿……你好……好久不见了。”张小天艰难地说了一句,神色非常难堪和尴尬。

“我很好,你也很好吧……张总。”冬儿看着张小天:“张总今天的气色好像不大好嘛,怎么搞的,工作太敬业操心累的?哎——海珠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啊,要关心体贴下属啊,就是养条狗,也记得要及时喂食,不能累死了哦……”

张小天的神色更难看了。

海珠看着冬儿:“冬儿,怎么,你今天是来找事的?”

冬儿说:“找事?你怎么这么说呢,我饿了,来吃饭的,怎么?你们这里不招待客人?不能来吃饭?”

海珠说:“当然可以……欢迎任何一位顾客来这里吃饭。”

冬儿说:“啧啧……海珠,看你和我说话的口气,明摆着是有情绪,干嘛要有情绪呢,是不是因为我祝贺来晚了,是不是因为我空手来的没有贺礼呢?哎——这春天大酒店,春天旅游,好气派好有气势啊,没想到我的这位宁州女老乡到了星海,竟然乌鸡成了彩凤凰了,快成星海的风云女浙商了,我是不是该感到自豪和骄傲呢?

“还有,曾经大名鼎鼎的白老三白老板的部下张小天竟然当上了春天大酒店的总经理,昔日和易总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握手成了朋友,我是不是该祝贺呢?”

张小天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冬儿说:“冬儿,以前的事情……我……我……我想和你说。”

“你什么都不用和我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和你说,你给我住口!”冬儿打断张小天的话:“我冬儿见识的各种各样的人多了,我别的不知道,但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我是很清楚的……张总,你觉得你是人呢还是狗呢?”

张小天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满脸羞愧,似乎有些无地自容。

海珠看不下去了,对冬儿说:“冬儿,如果你是来吃饭的,我说了,我表示欢迎,但如果你今天是成心来闹事的,那对不起……请你出去——”

“哟——海珠大老板下逐客令了。”冬儿看着海珠,冷笑一声:“有一种人叫得势便猖狂,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不知好歹不知深浅的人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里是你的酒店你就了不得了?你以为这里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猖狂了?可笑,可笑之至。”

“你——”海珠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冬儿冷冷地看着张小天和海珠,接着又打量着餐厅四周,然后看着我们说:“我今天不是来祝贺的,也不是来为我的宁州女老乡自豪和骄傲的,我就是来吃饭的,不过,这会儿看到了让我恶心的人,我还没胃口了,不想吃了……各位,不打扰你们的好兴致,走了……记住,我不是被驱逐走的,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我要是想在这里呆下去,没人可以能让我走。”

说完,冬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冬儿走后,海珠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对张小天说:“张总,刚才冬儿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是讲话尖酸刻薄,一贯都是这样。”

张小天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苦笑了一下。

海珠又继续安慰张小天,张小天只是苦笑不已。

这时小亲茹跑过来喊海珠:“海珠姐,有客人来找你。”

海珠于是去了旅行社那边。

我看着张小天。

张小天看着我,喃喃地说:“冬儿……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其实不生气,我对不住她,她恨我是应该的……之前,我确实是太禽兽不如了,我真的太对不住她了……我实在不能怪她的。”

我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以后慢慢都会好起来,终究,或许她会原谅你的。”

张小天说:“我当初就不该拉她到白老三那边去做事……从某种意义上,是我害了她,现在她跟着伍德做事,我想或许也是身不由己,无法脱身的……我害她害地太深了。”

张小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看着张小天痛悔不已的表情,我没有说话。

耳边响起秋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遇到爱你的人,学会感恩;遇到你爱的人,学会付出;遇到你恨的人,学会原谅;遇到恨你的人,学会道歉;遇到欣赏你的人,学会笑纳;遇到你欣赏的人,学会赞美;遇到嫉妒你的人,学会低调;遇到你嫉妒的人,学会转化;遇到不懂你的人,学会沟通;遇到你不懂的人,学会好奇……

又想起浮生若梦说过:做人别乱比,经营好自己;做人别怕苦,终会得幸福;做人别太装,分清铁和钢;做人别怕脏,能弱亦能强;做人别贪财,你的总会来;做人别揭短,打人不打脸;做人别太奸,都有一片天;做人别气愤,气大伤肝肾;做人别太滑,自己像乱麻;做人别太傻,人专骑善马;做人别幼稚,幼稚不成事;做人别滥情,爱一个就行……

不由想到,做人真的需要简单,不沉迷幻想,不茫然未来,走今天的路,过当下的生活;不慕繁华,不必雕琢,对人朴实,做事踏实;不要太吝啬,不要太固守,要懂得取舍,要学会付出;不负重心灵,不伪装精神,让脚步轻盈,让快乐常在;不贪功急进,不张扬自我,成功时低调,失败后洒脱。

一句话,简单就是人生最珍贵的底色。

我很想让自己简单起来,却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纠葛在复杂里不能自拔……

我觉得自己整日忙碌却又无为,整日很累却又无法解脱。

或许,我该明白,自己真正的忙不是身忙,而是心忙;真正的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或许,我该清楚,人活一世,奔波劳累在所难免。当感到忙、觉得累的时候,一是因为价值的迷失,二是因为过多的**。

或许,如果我能真正做到人生有了方向,有了奋斗的理由,心就安定了;少计较,多宽容,知满足,心也就闲了。

或许,只有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懂得放下,生命才会更加完美。

我的人生方向到底在哪里,我的奋斗理由到底是什么?我能做到随遇而安懂得放下吗?我的生命能完美吗?

我不由苦苦思索着,心里一片迷惘和惆怅……

下午下课后,我收拾好课桌正要往外走,突然来了个电话,号码不熟悉。

我接听:“你好,请问是哪位?”

秦璐边收拾东西边看了我一眼。

“你好易克,我是谢非!”电话里传来谢非沉静的声音。

我不由一愣,忙说:“谢老师好,师姐好。”

秦璐的手停住了,看着我。

“呵呵……”谢非笑起来:“易克同学好,师弟好。”

我也笑起来:“这是你的手机号码?”

“是的!”谢非说。

秦璐这时不由自主凑到我跟前,耳朵往手机上贴,她想听我和谢非打电话的内容。

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走到一边去。

秦璐眨巴眨巴眼睛,抿了抿嘴唇,又紧紧盯住我,没有跟过来。

“师姐,打电话找我有事吗?”我继续说。

“嗯,是的。”谢非说。

“师姐请讲!”我说。

“今晚你有安排没?”谢非说。

我想了下,说:“没有!”

“那就好……我今晚约了几个浙大的校友一起吃饭,你要是没事,就来吧。”谢非说。

“哈……”我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忙说:“好的,好啊……校友聚会好啊……”

秦璐似乎听懂了,又回去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晚上6点半,你到海天大酒店三楼海云厅……不要迟到。”谢非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秦璐说:“哟,晚上要校友聚会啊……”

“是的!”我说。

“部长夫人亲自给你下通知的哦……”秦璐说。

我看了秦璐一眼:“校友聚会和身份有关吗?”

“无关,无关,呵呵……”秦璐笑着先走了。

晚上6点半,我准时到了海天大酒店,直接去了餐厅。

去之前,我先给海珠打了个电话告知校友聚会的事情,海珠痛快地答应了,叮嘱我不许多喝酒。

到了海云厅门口,我轻轻呼了口气,然后推开门。

有点意外,房间里只有谢非自己在,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