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我没忘,却已不敢想。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我们当年的凌师兄了!他远比你想象的手段厉害,并且可怕。我不想我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想你成为他的帮凶。晚晚,我只想用淳于望来阻止你们两家的联姻。”

“淳于望……淳于望就能阻止两家联姻吗?”懒

我忽然间也有些失控,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囚我辱我,我只看在相思份上才留他性命,你又凭什么认为,他能阻止我们的亲事?”

他握紧拳,咬牙道:“只看在相思份上吗?可我怎么觉得,这世上能让你改变主意的,就只有他

!”

我脱口道:“为什么?因为……我在五年前和他有过纠缠吗?”

司徒永脸色顷刻变了,紧紧盯了我片刻,才道:“五年前你和他有过纠缠?我怎么不知道?”

我紧逼着问道:“我在子牙山学艺时,是不是曾经失踪过三年?为什么有些事,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司徒永仿佛给人打了一拳,忽然跳起来说道:“胡说!那时我和你一起在子牙山上呆着,怎么从不知道你曾失踪三年?”

他从不是关于掩饰的人,说得虽然肯定,脸色却不对。

我越发疑心,追问道:“你可知道淳于望娶过一个妻子,长着和我一样的样貌?”虫

“天下之大,容貌相类的人多得很,你怎会听一个敌国亲王的胡说八道?”

“对,他只是一个敌国亲王。可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敌国亲王能动摇我心志,甚至让推迟亲事?”

他神色愈加不好,神情间的激动却消褪了下去。

他黯然笑道:“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自认能看穿你心思……或许是我太相信自己感觉了?可有这样想法的人,似乎并不只我一个……”

“是么?真的……只是如此?”

“不然还能怎样?你认为……你可能跑到南梁去和一个敌国亲王结为夫妻,还生儿育女吗?”

我动了动唇,掌心尽是冷汗,竟不敢再问下去,只抓过袖中一条巾帕,递到他手边。

他胡乱把流血的手缠了,静默片刻,才道:“我虽想利用淳于望阻你婚事,但并无害他之心

。听说上午秦府有辆马车载着个小女孩儿离去,我猜他也在车上吧?可我也由他去了。”

我点头,“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我这府上旁人看着门禁森严,和你们亲近的人该大有人在吧?早知瞒不过你们去。”

后院把守得虽紧,马车离开时总会有些形迹露出,司徒永、司徒凌猜出淳于望自秦府离去也不奇怪。

慢着,司徒永知道了,那么司徒凌……

见我变色,司徒永竟似看出了我心思,轻叹道:“司徒凌出城追击淳于望去了。你该明白了吧?真正想把他千刀万剐的人是司徒凌。”

我的心立时沉了下去。

沈小枫特特跑来告诉我司徒凌出城,我心烦意乱,竟从不曾想到这上面来。

淳于望身在异国,又带着相思,便是有几个随侍相护,又怎么敌得过司徒凌身边的高手如云!

我深吸一口气,提了宝剑便要往外奔去时,司徒永拉住我臂腕,“来不及了!”

我挣开他,冷冷道:“你挑了这时候才赶过来,不但想解释是我误会了你,更是想告诉我,淳于望父女可能已经死在司徒凌手中?”

司徒永苍白俊秀的面庞弯过虚弱的笑弧,“晚晚,父皇病重,时局多变,我不会让你嫁给司徒凌。”

我忽然间说不出的心寒,惨然笑道:“永,你那个还是侠义爽朗宽厚热忱总以一颗赤子之心待人的司徒永吗?”

司徒永居然轻轻笑了。

“我也想知道。伴着你和相思一路回北都时,我还以为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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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来不及,我也无法安坐于秦府等待噩耗的到来。

带了十余名随侍,我顺着淳于望离去的方向追去

司徒永也不再拦阻,径带嫦曦离去。

秦彻、秦谨略知一二,将其送出时脸上俱有忧色。

寻到淳于望的马车时,已经接近三更。

确切的说,只是马车被焚过的车架。

那是一条从官道延伸过去的小道。

黯淡的月光下,激烈的搏杀痕迹清晰可见,沆洼的地面和凌乱的青草间有大片的血迹,却看连半具尸体也看不到。

那堆马车的灰烬已经冷了,犹有金玉碎片混杂其中,依稀辨得是淳于望或相思之物。

但灰烬中并无骸骨,连拉车的马都不见踪影。

耳边一阵一阵,只回响着司徒永拦我时说的几个字。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晨间他们还在我身边散漫地品着茶,赏着画。一个眉目含笑,温雅脱俗,一个稚拙可爱,活泼灵动。

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就来不及了吗?

沈小枫走到我跟前,低声问道:“怎么办?看样子,他们已经被抓走了,或者……”

我浑身发冷,却逼着自己冷静。

司徒凌晓得我对相思另眼相看,他不想和我反目,应该会留些余地。即便杀了淳于望,也不至于取了相思的小命。

淳于望那些南梁随侍的尸体不见很好解释。

朝中尔虞我诈,正万般混乱,一不小心,便会有把柄落入敌人眼目。他不想此事被太多人知道,自然要悄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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