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通传,说是大梁轸王前来致祭时,沈小枫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她晓得自家主人对轸王的特殊感情,而对这个看似温文却一声不响占尽先机的轸王,她完全捉摸不透。

但她同样一眼就能看出,轸王此次大芮之行,到底是冲着谁而来。懒

如今他突然出现在秦府,当然不会是只想致祭这么简单。

他一定想见自己的心上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要问,若是见不了,只怕会大闹秦府,会和司徒凌起争执,甚至大动干戈……

纵然顶着两国议和的名目过来,以司徒凌如今的权倾朝堂,一怒将伤了他,甚至杀了他,大概也没人敢追究。

而且一旦当众闹起来,众人都会知晓昭侯秦晚是女儿身,并且行为不检,定王府和秦府都将颜面无存。

秦彻也晓得其中厉害,赶在司徒凌出现前便先去迎住淳于望,待他致祭过,便引他去别处用茶,亲自作陪叙话。

相思穿着素白衣裳,亦步亦趋地跟在淳于望后面。

她显然被事先教导过,规规矩矩地磕头致祭,对于早已熟悉的二舅也只是斯斯文文地拜见,以“伯伯”相呼。

只是见到以往天天伴着她玩的沈小枫后,她竟和见着自己娘亲一般欢喜,连声唤着“小枫姐姐”,牵着她衣襟再不肯松手,仰着小下巴看向她,满眼都是乞求之色。虫

沈小枫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盼她带她去见她的母亲。

她必是极想她的母亲了,却给父亲再三叮嘱过,不敢多说一个字。

可沈小枫同样不敢多说一个字,给她那样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竟是如坐针毡,怎么也不自在

听着淳于望问候完昭侯病况,也只寻常说些致悼节哀的话语并两国朝堂情形,料想淳于望应该绝不想心上人声誉扫地,不会做出过分之事,遂借口还要招呼外边贵客,哄着相思松开手,逃一般奔了出去。

待她跨出门槛,相思才意识到自己给甩开了,怔了一怔,忽然就飞一般地追出去,一路喊着:“小枫姐姐,小枫姐姐等等我……”

淳于望在内叱喝,命她站住,她竟理也不理。

她人小腿短,又奔得太快,冷不防给门槛一绊,便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碰在冷硬的鹅卵石地面上,登时破了皮,汩汩冒出鲜血来。

她一抓满手的血,顿时吓得呆了,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声叫唤道:“娘亲啊,娘亲……娘亲你在哪里……娘亲!”

淳于望见她摔倒,本已惊怒站起,待听她一声哭号,竟似连站也站不住,身体一晃,竟坐回椅子上,抿紧唇一言不发,脸色已极其苍白。

沈小枫再也不敢走,急急折转身,用帕子掩了她伤口,抱起她回了屋内,令人速去传大夫。

相思鼻涕眼睛一大把,蹭得沈小枫满衣襟都是,兀自揪着沈小枫领口问道:“我想娘亲……娘亲不想我吗?我娘亲她不想我吗?”

沈小枫不敢答话。

这时大夫已经过来,检查伤口时,不过碰破了点皮,额部皮肤紧绷,看着血流得不少,伤口并不深。

大夫为她上了药,也用布条包扎了下,以免小孩子家总是乱动碰到了伤处。

沈小枫看她抽泣着渐渐安静下来,这才放了心。

淳于望的脸色这才缓过来些,向秦彻说道:“这丫头从小便不让人省心,不想今日又给秦兄添麻烦了!时候已经不早,我这便带她回去吧!”

秦彻与相思相处多时,虽是不放心,但此时断不敢挽留,只轻笑道:“我倒觉得,这孩子远比同龄的其他孩子玲珑可爱

。”

淳于望便过去要抱起相思。相思闭着眼睛,只揪着沈小枫的衣襟不放,含含糊糊地呢喃道:“困……”

淳于望柔声道:“相思乖,回去再睡,好吗?”

相思踢着腿,不耐烦道:“我不!我要睡觉……我要小枫姐姐带我睡觉……”

她这样说着时,那双和她母亲极相似的眼睛依然紧紧闭着,眼睫却比她母亲的更加长而浓密,挂着几滴露珠的泪水,越滚越大,然后滴落下来。

沈小枫又是心疼,又是难受,低声道:“不然……我抱她到二公子房间去先小睡片刻,待醒了再让她回去吧!”

淳于望垂眸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语。

秦彻听着那边哀乐阵阵,大约想到秦家越来越零落的亲人,也是万分不忍,柔声道:“那么就请轸王殿下先在这边休息着,让小枫带小郡主去小睡一会儿吧!我那里人少,还算清静,就不用惊动昭侯了。昨晚发了一整夜的高烧,想来这时候正在昏睡,若扰了她事小,小孩子家过了病气可了不得!”

这话是向淳于望说的,也是在暗示沈小枫,万不可带了相思去见秦晚,以免再惹出什么不测祸端。

淳于望便缓缓坐了下去,端了茶盏沉吟着,说道:“如此,便麻烦小枫姑娘了!”

沈小枫遂告退,一径抱了相思先去秦彻的屋子安睡。

相思果然已经睡意蒙眬,脱了小绣鞋便连打呵欠,抱住被子便卧了下来。

沈小枫道:“相思乖,把外衣脱了再睡。小心和衣睡会着凉。”

相思扭着小身子翻滚两下,依然闭着眼睛,却道:“小枫姐姐,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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