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元君离正要上车,却听到车内的涟漪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难道这里也流行出门的时候大老婆不带,专门带着小的四处招摇跑天下?”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被马车外的元君离听了个正着。

站在元君离身后的羽灵自然也听到了涟漪的话。羽灵迅速低下头,一脸的尴尬,心里却盼着元君离会为她说一句公道话。这要是旁人,敢在元君离眼前嚼舌根,元君离一个眼神……那人就被扔出城外了。

哪知……平王大人竟是疑似的牵了牵唇角,这表情不知是喜是怒,羽灵抬起头,脸上有讪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之后便是一副得体温婉的仪态对元君离福身,

“王爷,属下先上车了。”

羽灵的表现到了任何时候都是端庄得体的,尤其是她的为人处事,可谓是八面玲珑,圆滑妥善。就是整个元国最挑剔的完颜丰硕,当年也对羽灵挑不出一个不字。

可完颜丰硕眼眶子太高,瞧不上羽灵的出身,连羽灵想给元君离填房都不让。

只是……如今元君离不说话,羽灵明知涟漪讽刺她,她面上也不能有任何恼怒。

再怎么说夏涟漪也是平王府的正妃!而她聂羽灵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跟在元君离身边,等的不就是元君离那颗心有动容的一刻,会给她一个留下来的名分!

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她已经等到人老珠黄了,但她还是要等。

既然要等,就决不能跟夏涟漪翻脸。无论夏涟漪说什么她都忍!

元君离凝眉看了眼马车内单薄清瘦的身影,挥挥手让羽灵不用上车。

“你到后面的马车。”

深沉的声音冰冷无情,羽灵心一沉,先是一愣,嘴唇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继而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低声道,

“是羽灵考虑不周,王妃上车了,羽灵就在后面的马车候着。若王爷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就是。”羽灵面上挑不出任何不满,心底却终究是不服气的。单单只说让元君离尽管吩咐,对于涟漪……她如何能服?

想她虽然身份卑微,但不论长相还是能力,哪一样输给夏涟漪?

单就夏涟漪这长相,她聂羽灵就不知道胜过她多少分?况且这么多年,王府和主子在外面的别院,不都是她负责打理的吗?夏涟漪出过什么力?

这时,马车内的涟漪不冷不热的讽刺了一句,

“有些人候着不候着的都一样,不跟着才好呢。”

涟漪这话说的醋味十足,而且她声音还有些大,仿佛是故意让另一辆马车里面的夏罂和元成阁听到。

元君离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沉!

凭他这些日子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今天的表现……似乎有些刻意了!是为了刻意引起他的注意?还是为了引起夏罂或者元成阁的?

如果是后者!她敢!看他不将她生吞活剥了!

这段日子真是把她顺的无法无天了!而涟漪突然的转变,也让元君离心底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感觉!这感觉过去二十多年,从未有过!

后天就是绝琊山庄重选主母的日子,这个女人千万别在这功夫给他耍花招!不然他这次真的不会放过她!

羽灵站在那里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本是有些难为的看向元君离,谁知,平王大人竟是盯着马车瞅了半天,那脸上的表情看似阴雨密布的,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元君离真正生气了才不是这样子。他只有……无奈的时候才会是这般沉思的模样。

羽灵黯然转身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夏罂和元成阁的马车也缓缓启动,马车咯吱咯吱的停在涟漪乘坐的马车一侧,几乎是同时,涟漪乘坐的马车隐隐震了一下,这一下震动及其轻微,就是距离最近的元君离也只看到细微的变化。

他正要转身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元成阁即刻起身,冰润手指轻轻拨开三层丝纱的车帘,探出头来,自然的冲元君离打了声招呼。

“三哥。好久不见。”

温润清朗的声音,绝对要比女子的还要好听数倍。是那种仿佛从遥远的空谷传来的幽兰之音,并不显阴柔,反而是流畅潺潺。

元成阁走下马车,步子从容,丝毫不在乎周遭的人对他投来震惊讶异的目光。

已经五年了,他已经渐渐习惯了。

五年前那个绝世无双的五殿下元成阁早就没有了,如今的他,只是惨遭毁容的鬼面男子罢了。

他只有半张脸能看,另外半张脸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疤痕,一道横跨整个侧脸,一只眼睛毁了,眼窝凹陷,面颊上两道疤痕蜿蜒如蛇,狰狞恐怖。

而那另外半张脸,则仍是俊逸如谪仙一般。

元成阁脸上带着黑色的眼罩,不戴着的话他实在怕吓街上的人。他都五年没露面了,今天却是做了一会好人,不知道稍后那个女人怎么感谢他……

元成阁下车到了元君离身前,挡在他和马车之前,就在这时候,马车内的夏罂突然没了动静……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当元成阁踱步走到元君离面前的时候,元君离脸色倏忽一变……

“别告诉本王你是同党!”

元君离瞬间翻脸,对于元成阁跟他打招呼竟是如此激烈的态度。

下一刻,一贯是冷静沉稳的平王大人竟是不顾五殿下元成阁脸上还挂着温和懒散的笑容,扬起手臂狠狠地将他推开到一边。

砰的一声闷响!

元成阁身子撞到墙上的一瞬间,夏罂从另一辆马车内跌跌撞撞的摔了出来!

嗤!

夏罂一口血水喷在地上,一只手腕摁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脸色铁青,转身对身后的属下说道,

“回将军府!”

“她呢?!”

元君离却是冷彻开口,并且提前一步拦在他身前,眼底一瞬如凝结了万年亿年的寒冰,在这一刻,带着冻结天地万物的肃杀寒气!他不顾夏罂受伤,脸色骇人冰冷,他说的她是涟漪!

“主子!”铁手和铁衣看出不对劲,可主子不开口,他们谁也不敢掀开车帘一看究竟。

王妃不是在主子的马车里面吗?怎么王爷这会却是冲着夏罂要人?

夏罂咬紧牙关,正要后退,却见眼前寒芒一闪,薄如蝉翼的和鸣剑铿锵出鞘,剑尖扫过狰狞冰冷的寒芒,在封住夏罂退路的同时……挽起的剑花犀利的划穿两辆马车的车帘。

车帘挑落在地,马车内空空如也!

本该坐在车内的涟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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