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丰硕这会子紧张的看向暗处,主子身体释放出来的寒气愈加的冰冻狠绝,她今天的表现可谓是丢尽颜面,主子到现在还没露面,难道已经判了她的死刑?!

完颜丰硕吓的脸色已经煞白无光。

完颜靖走上前,涟漪在他还没站定的时候就转身吩咐白鹰,“本王妃累了,现在要上马车休息了,若有事的话,白鹰你帮本王妃应付行了,不过若是遇到好色纨绔之徒,就让墨鹰和铁手帮你。”

涟漪话音落下,完颜靖脸上阴郁的表情愈发的狰狞。眼底一丝狠戾冷冷的划过。完颜丰硕看了他一眼,心里头不舒服,对待完颜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还……”

“我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完颜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一丝阴郁的探寻。

完颜丰硕不屑的哼了一声,“她是元君离的王妃,又是夏镇卞的女儿,你见过她也不奇怪!”

完颜靖摇摇头,眼底尽是危险的光芒。

“不对!她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前几天才见过的一般。总觉得是看到过她那双眼睛……”完颜靖想着想着便想上前一步,却见白鹰和墨鹰冷着脸挡在前面。

白鹰和墨鹰对于完颜靖的仇视非同一般。这几年来,完颜靖仗着有完颜世家撑腰,不知道在背地后策划暗害元君离多少次。上一次就让元君离受了伤。而铁鹰曾经也为了保护元君离,被完颜靖派来的杀手刺成重伤。所以铁鹰这几年来都没法参与第一线的公务,这对铁鹰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完颜靖脸上露出一抹阴阴的笑容,旋即转过身往回走,只那眼底,却带着几分不甘和狠戾。

涟漪这边上了马车,暗处,一身玄金色锦袍的男子眸子懒懒的从涟漪身上收回,眼底那万年不化的阴沉墨色,终是泛起了丝丝轻微的涟漪。嘴里轻声念叨着,“涟漪……夏涟漪……涟漪层层繁波漾……只可惜,不是她。”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是蕴藏好听的磁性在其中。身后的贴身暗卫惊风不由得轻声开口道,“主子,这夏涟漪……”

惊风看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虽然主子的心思向来不容他们暗卫猜测,但是近日主子心情显然不错,一贯沉稳的惊风也就撞起胆子多嘴了一句。

玄金色锦袍的男子勾唇一笑,眼底血色褪去,丝丝玩味的笑意浮了上来,只可惜那大半面容仍是隐在镶着金边的斗篷下面,看不真切。那唇瓣勾起之后,旋即又是若有所思的抿起来,像是锋利的刀片,薄薄的,透着嗜杀的弧度。

“她很有趣……”

短短四个字,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评价。世间任何人在他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能经得起他这有趣评价的人,只有那个夏涟漪。

惊风不觉奇怪的看着离去的王府马车,继续道,“主子,您让孙碧儿出面指认夏琳琅,还让孙碧儿挑起李丹模和李乾坤的矛盾,现在又让完颜丰硕堵在这里,您不会就是为了想看一看这个夏涟漪怎么拆招吧……”

惊风是他身边第一暗卫,胆子自然也比其他人大。不过也是因为今天他心情好,惊风才敢说这么多话。

男子脸上再次泛起难得的笑容,沉声道,“是啊。本宫主发现几天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个夏涟漪如何拆招,她也不负本宫主期望,每一次的表现都精彩至极。所以就多派出去几个小丑给她锻炼锻炼,也省得她没事就跟元君离腻在一起。”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和温度徒然降了下来,让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惊风不觉打了个寒战。惊风知道,自家主子这些年一直在织造一张巨网,目的就是为了将元君离完完整整的困在网中央。前几天是因为元皇的袒护和锻炼,宫主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付元君离。可是这几年来,宫主撒下的网越来越大,元君离的势力正逐渐被主子控制在网中央,可这会子出现的夏涟漪……却在不知不觉之中破坏了这一平衡。

可宫主并不生气,反倒是一次又一次饶有兴趣的在暗处观察夏涟漪。难道主子是要为了这个女人坏了这么多年布置的一切?

惊风正在思索的时候,就听到男子的声音冷骇的响起,“惊风,宫里头任何人都休想打她的主意!她是本宫主捏在掌心的玩偶,是要玩玩,还是怎样,都是本宫主说了算的。若是有人擅自打她的主意,别怪本宫主斩草除根!”

最后四个字狠戾至极。也吓出了惊风一身的冷汗。

惊风垂下头不说话,只看到自家主子玄金色的衣袍袍角从眼前扫过,翻飞出冷冽的弧度。

“这个完颜靖再多留几天,本宫主现在不想收拾他了,想看夏涟漪出招对付这个小丑。就留给她吧……”男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声音低沉浑厚,明明是满是磁性的声音,却在深处透出丝丝狠戾肃杀的气息。令人胆寒心颤。

“是!宫主。”惊风抱拳沉声应着。心底却是闪过几分担忧,眼神闪烁了一下,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其中。

宫主对这个夏涟漪怎如此特殊?可千万别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啊!宫主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一定要杀光元家的人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可如今……一个夏涟漪就让宫主破例不说,宫主本来是安排了听雷杀了完颜靖,然后易容成完颜靖的模样潜入完颜世家,可如今竟是留下完颜靖给夏涟漪消遣!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宫主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思及此,惊风眼底尽是凄冷的决绝!

涟漪和元君离回到京都已经是三天以后,元君离表面看是将涟漪扔在了皇宫就不闻不问。而涟漪也故意在皇后面前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让满朝文武都听到了涟漪那句要跟元君离和离。

一时间,朝野震动。只因为,一旦元君离和夏镇卞翻脸,元国的势力分布势必会发生变化,到那时候,有些中间派的朝臣,又要权衡一下,究竟是站在谁的队伍里面了!偏偏元君离和夏镇卞都是独来独往的性子,元君离虽说是跟纪家关系不错,但也因为皇后是纪家长女,元君离对皇后和皇上还是尊敬有加的。而纪蓝亭又是跟元君离一起长大的,纪家就代表了皇亲国戚,这队伍自然是站的明确。这就苦了一种墙头草的朝臣,权衡来权衡去,还是不敢轻易决定。

涟漪在宫中安生的待了十天时间。

夏镇卞带着夏罂去视察水利,元皇重病,这视察水利的工作,元皇只放心交给一丝不苟的夏镇卞。所以涟漪回来这几日,夏镇卞都没有时间进宫看看她。

元皇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是元君离和元皇商议后,故意布下的,迷雾,就是为了将无忧城的李家和孙家引到京都。因为元皇病重的消息一传开,加上元皇又是被元君离气病了,京都各大世家势必会蠢蠢欲动,就是无忧城的李家和孙家也会坐不住,再加上塞外的完颜世家,到时候齐集京都,元君离和元皇联手的话,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一日,皇后传口谕给一众朝臣,说是元皇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特在养心殿设宴。邀请各大世家的家主子女,以及朝臣共同赴宴。

因着有元皇之前病重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各大世家和一众臣子都是好奇,元皇这一次是不是真的不行了,若是真的,那这元国的江山究竟会传给谁?元君离才刚刚惹恼了元皇,而最受宠的五皇子这几年杳无音讯,十皇子元飞尚且年轻,性子也不稳定。其他皇子要不夭折,要不如六皇子七皇子那样闲云野鹤,躲这皇宫躲的远远地,对于朝政一丝兴趣都没有。因此,这晚宴之前众人就猜测纷纷,自然也是充满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晚宴开始前,皇后带着涟漪在御花园里闲逛,皇后也是知道涟漪和元君离做戏的事情,对于涟漪喜欢的不得了,这么多年,涟漪是唯一能温暖元君离心的女子。

皇后轻轻握着涟漪的手坐在亭子里面,温柔开口,

“涟漪丫头,有些话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能说给你听。老三才刚过百岁,皇上就跟完颜丰硕闹翻了,完颜丰硕将孩子扔给皇上,皇上信任我,这么多年,老三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一直当他是亲生骨肉,你可能不知道……我跟当年的一品夫人完颜丰硕差不多时候怀孕……只可惜,我的孩子临盆的时候出了问题……孩子没了……其实我的孩子若是生下来,也是跟老三差不了几日。我看着他长大,喜欢的不得了,对于成阁,我也不曾如此上心。

我总觉得,皇上最宠的是成阁,而成阁又不如老三懂事,所以对老三这孩子格外心疼,没娘的孩子,皇上又日理万机,我看着他一点点的懂事独立,乃至是独处一面。真的很不容易……”

皇后说到这里,用手中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这些话埋在心底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跟任何人说,更不能跟元皇说,一来,她不想落一个邀功的称号,二来,皇上登基以来,元国境内八方云动,一直都没有太平过,皇后也不想皇上为这些事情操心。

她喜欢现在的涟漪,冷静认真,总觉得跟她很投缘。如果将来成阁能带回这样一个儿媳妇,她也心满意足了。那个安欣欣……始终是太毛躁冲动了一些。更何况,安欣欣是安家的人,这京都,安家最虎视眈眈了。

涟漪听的也是眸子发红发热,没想到元君离的童年这么苦涩,以前颇为看不惯他那一张冷脸,现在也觉得分外心疼和可爱了。

皇后见涟漪低头浅笑,不觉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说道,“你和老三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孩子性子就冷的像冰块一样,你就冷静的让人佩服。你知道吗?我以前听到宫里的小宫女在被敌后偷偷的说,说老三那性子不像人,我现在倒觉得,你这丫头的性子也不像普通的女子,比一般男人的还要刚毅强大,所以说,你们俩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皇后说完,还不忘比出一个双双对对的手势,看的涟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娘娘,我看您这性子才叫特殊呢!这外人见到的你都是端庄贤惠的,谁会想到,皇后娘娘竟也会偷听小宫女嚼舌根,还说元君离像冰块,他啊,何止是冰块,简直就是一个大冰窖!”

涟漪的话逗的皇后开心不已,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却又直白的可爱,皇后摇摇头,无奈的笑着,“你这丫头,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如此的天不怕地不怕呢!谁不知道,这元国最厉害的不是皇上,而是平王元君离呢!你连老三都不怕,本宫甘拜下风。”

皇后其实也是乐天开朗的性子,只不过身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大多数时候,她都必须一副端庄沉稳的面孔示人。难得有涟漪如此投缘,皇后的语气也愈加的轻松随意。

“我这是怎么得罪皇后娘娘了?被你们俩如此编排?”沉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元君离不知道是不是有顺风耳,这都能听到。一边说着,一边从拱门下走过来。

因为今儿有晚宴,所以他穿了一身正式繁琐的长衫。鎏金边的墨绿色长袍,袖口和领口都绣着清幽的兰竹,兰花幽香,竹子高洁,衬托的他如玉面容更加出众绝世。衣袍的下摆随着他走动,迅速的拂过甬道两边的芍药花枝,几朵花瓣眷恋在他的袍角上面,舍不得下来。似乎也被他这般出众的气质所折服,甘愿拜倒在他的衣摆下面。

随着他走上台阶步入八角亭,那几朵花瓣轻轻地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不曾感受过他的任何温暖和停留,就如同众多仰望他的女子,他的心始终不会柔软一分,更不会驻足停留。以前他的心空无一物,现在被塞的满满的,却是因为一个夏涟漪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了。

元君离进来后,皇后立刻屏退了左右,元君离坐在涟漪身旁,眸子深深地凝视她。

这几天,他几乎每晚上都赖在她的房里,晚上抱着她美美的睡着,有时候过去的晚了,看到她明明是坐在**等他,却说是起来喝水,他心底都是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此刻,他眼底对涟漪的宠溺和眷恋并不掩饰,直勾勾的看进涟漪眼底,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永久的留在身体里面。

“刚才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我只听到后面几句话,前面都说了什么?”元君离一边说着,袖子下的大手不由得握住了涟漪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涟漪面颊一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被他大力执拗的握着。

她不觉瞪了他一眼,皇后还在这里呢,他就不怕皇后笑话?

元君离却是会给涟漪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分明在说,就是皇上来了,你的小手,本王爷该抓着还是要抓着,谁都管不着!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她早已习惯他这偶尔的霸道和认真。只是他才刚刚握上她的手,还不等握的热乎了,就见无忧带着安欣欣朝这边走来。皇后看到无语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今儿也约了无忧一起参加晚宴,只是无忧身边的安欣欣却让皇后连连叹息。

她并非单纯因为安欣欣安家人的身份不喜欢她,她总觉得无忧的性子和安欣欣实在不配。她是无忧的母亲,无忧看安欣欣的眼神根本不对,皇后又岂能看不出来?

可面子上,皇后还要给无忧面子。

安欣欣这边正跟无忧散步,还没看到不远处的涟漪、元君离,还有皇后。她一贯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子心里头又藏了心事,就更加留意不到身边的事情了。

安欣欣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无忧。

她喜欢走在他的右边,是他没有毁容的那半张面容。

“无忧,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安欣欣如今还是在无忧城时候的打扮,她也不知道无忧就是元成阁。如今是傻傻的,当无忧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一般。其实无忧早就从涟漪口中知道了安欣欣的身份。

“这么巧?我也有一件事情告诉你。”无忧温和一笑,视线从安欣欣脸上移开,定定的落在不远处的涟漪身上,眼底尽是温柔深沉的情愫。

安欣欣一愣,盯着无忧,一时看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