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要了两碗大碗的鸡蛋丝馄饨,转身看到元君离蜷着腿坐在小小的板凳上面,不知怎的,眼眶一热,转过身冲那小伙子喊了一句,

“再给加一个馒头,我家男人能吃。”

元君离这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好在赶集的人很多,也没人注意到他这边,不然,平王大人指定是拎起涟漪就走。

涟漪走回来坐在元君离对面,搓着手等着吃好吃的馄饨,看着四周等人吃的那个香,那馄饨的调料里面又是鸡蛋丝,又是咸菜丝,又是青菜丝,涟漪就馋得慌。

吃惯了元君离准备的精致的菜点,真的很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野馄饨。

不一会,馄饨端了上来,还有一个跟涟漪小脸一般大小的大白馒头,元君离脸黑如碳,将大白馒头推到涟漪跟前,低头吃馄饨。

涟漪笑了笑,看到他如此安然的吃着路边摊的馄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他顶多是耐下心来看着她吃,吃完了就回去。毕竟他在元国是出了名的洁癖,莫说是吃外面的东西,就是碰都不会碰一下。

可是今天为了她,毫不犹豫的陪着她随着她怎样都可以。

涟漪低下头,眼眶热热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在现代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会轻易掉眼泪。更是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一个男人落泪。

眼泪生生的忍了回去,涟漪从自己碗里舀出来几个馄饨放在元君离的碗里。

元君离一愣,抬起头奇怪的看着她,涟漪勾唇笑的无邪,“我吃不了这么多,夫君多吃。”

哪知,元君离毫不客气的来了句,“吃不了你不会要碗小碗的?败家!”

他这声音不高不低,可四周都是赶集的夫妻,人都是八卦的,尤其是自己夫妻生活幸福的时候,特别喜欢八卦其他夫妻吵架的事情。

元君离如此不冷不热的丢出一句话,涟漪当即很配合他的红了眼眶,手握着勺子发抖,嘴唇哆嗦着,一脸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人……人家不是想让夫君多吃点……对……对不起,夫君不要生气了……”

涟漪说着说着都快哭了,本来还想戏弄一下涟漪的元君离彻底傻眼了。

他刚才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吗?难道很像真的?怎么都把她吓哭了?

四周这时候都是指指点点的声音,大多是说元君离如何如何不近人情,而涟漪一看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等等,元君离脸色这会子不黑了,彻底的绿了。

涟漪忍着想笑的冲动,怯怯的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元君离,那表情,说不出的委屈可怜。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在演戏,元君离都要觉得自己都要被她的表情欺骗了,觉得自己真的是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元君离眼神最终化作丝丝无奈和宠溺,盯着涟漪憋着笑意的脸,仍是难改他一贯的冷脸冷色,

“以后要大碗馄饨之前先跟为夫商量一下,知道吗?”

说完了,他一脸无所谓的低下头继续吃馄饨。

这会子换成涟漪石化当场。

热气腾腾的馄饨吃完,涟漪经剩下的大半个馒头塞到平王大人怀里,恶作剧的看着他一边凸起的胸膛,鬼鬼一笑。元君离无奈于她这孩童一般的恶作剧,却是一如既往的宠着纵着,哪怕这份纵容近日都惹来元皇的不满,他也不管。

他要宠的人,石破天惊,也绝不后悔。

暮色沉沉,涟漪很不舍这看似夸张混乱的一天,这一天给她的感觉更加真实、自然。

傍晚,她与元君离共乘一匹马漫步回去。

马儿似乎了解他们二人的心思,也不着急赶路,随意的四处走着,一会闲下来吃点草,一会又原地转悠几圈。

涟漪任由元君离抱着,在他怀里,更加安心踏实。

“你……男人我今天表现如何?”元君离突然开口说话,下了涟漪一跳,稍后却是捂着嘴笑出声来。

“呵呵……表现很好,可圈可点。”涟漪忍不住回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却是被他准确无误的捉住了嘴巴,一番缠绵细腻的啃咬吸允,遵循他一贯的手段和方法,一定要将她的呼吸系数掠夺干净才肯罢休。

灵滑湿润的舌头在她口腔内翻江倒海,细细的刷过每一处,带着缠绵的温度和气息,勾起她调皮的舌尖一同舞动缠绕。

他爱死了她唇瓣的味道,芳香甘怡,细细品尝之后更会发现,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吸引他,上了瘾,中了魔怔一般的离不开这种感觉。

唇舌起了纠缠,又是曾经冷清无心的两个人,一旦心动了,被对方感动和温暖了,那么,注定会奏出一曲缱绻迤逦的乐章。

树林静谧,亲吻的声音让鸟儿也害羞的躲的远远地……将所有美好的一切留给他们。

涟漪轻轻喘息着,元君离每次亲吻的力道都很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面,但是每次带给她的感觉又都是不一样的,有惩罚的感觉,有挑逗的感觉,这一次,则是深深付出的感觉。

在付出的同时,也需要她的回应。

所以涟漪很给面子的,给了平王大人一个大大的回应,主动将丁香小舌送入他的口中,任由他搓圆揉扁。

元君离唇角含笑,眼底带着一丝激动,勾起她的舌尖在口腔内放肆的撩拨着,直到涟漪气喘吁吁,眸色迷离的看着他,他才不舍的放开她,若是继续下去,这马上,可就要春光乍泄了。

涟漪轻咬着唇瓣,侧身坐在马上,两只手轻轻揽着元君离腰身,低声问道,

“你还能忍啊?”

平王大人抽了抽嘴角,沉声道,“不然怎么办?在这荒山野岭的要了你,然后……一走了之?”

涟漪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她真是无法认同元君离的冷笑话。

“原来你习惯当负心汉!”

“你明知不是这样!”元君离低声说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夜里,寒气浓重,她已经换下了原本的粗布衣裳,穿着一身他精挑细选的藕荷色长裙,衬托的那双寒瞳更加璀璨夺目。

“冷吗?”他问,已经脱下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

涟漪指着马背上驮着的战利品,都是今天买的土特产,还有那两块粗布。

“冷的话可以暂时披上那两块粗布。”

“本王还指望你给做一件坎肩呢!”

“那得等上几年……”

“多久我都等。”

元君离对于涟漪的包容不是一时半会,也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毫无底线的。他在对待其他人的时候,只会比之前更加严谨无情,可是对于她,哪怕现在,涟漪还不是他的女人,但是他的宠溺已经是越过了一切底线的放纵。

两个人本是安然散步,突然,白马受惊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元君离稳稳地抱着涟漪,调转马头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

“怎么回事?”涟漪在疾驰的马背上开口,冷风呼啸,吹拂起二人衣摆猎猎作响。

元君离将她抱在怀里,沉声道,

“刚才是铁鹰发来的信号,应该是遇到麻烦了。”元君离面色冷沉,铁鹰办事素来干脆利索,是最让他省心的护卫。而今铁鹰放出了信号锁,元君离才会有如此反应。

本来也不需要他亲自过来,但是元君离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铁鹰束手无措。

涟漪也很好奇,这回遇到麻烦的人竟然是铁鹰?

她对铁鹰印象并不深,这段日子身边陪伴的多是白鹰,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护卫帮忙,也多是铁衣、铁手,还有墨鹰,铁鹰大多是跟元君离办事。

等涟漪和元君离赶过去,就看到墨鹰已经一脸寒霜的站在那里,而铁鹰怀里则抱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铁鹰脸色有些尴尬,想要放开怀里的女子,可那女人满是血污的小手却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

“不准你松开!”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你不知道吗?”铁鹰一脸菜色。这不准不准的,哪里像个女人说出来的话。

涟漪看向铁鹰怀里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可是脸上身上都是斑斑血迹,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像是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单单是那双小手,就是伤痕累累,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在上面。

尽管如此,这少女的眼神却明亮异常,带着丝丝倔强无畏的光芒。

“我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要你能救我,我叫你一声姐姐又如何?”少女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铁鹰的衣领,另一只手的手背胡乱的抹着脸,本来那张小脸还能看,被她如此一抹,更是惨不忍睹。

涟漪挑了下眉毛,若有所思的看向元君离。

这少女够特别的,都伤成这样了,却一点也不慌乱,反倒是伶牙俐齿。

铁鹰一看到涟漪和元君离出现了,抱着怀里的少女就跪下了。

“主子。”

“怎么回事?”元君离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一脸是血的少女,视线缓缓移开。

铁鹰身后,是一众目瞪口呆的乡亲。高高架起的木架子下面燃着熊熊火焰,木架子上明显有人为损坏的痕迹,难道这少女是被铁鹰从上面救下来的?

“主子,属下办事路过此地,看到这些村民要烧死她,她突然对所有人喊着属下就是,就是什么奸夫,属下无法脱身,所以,”

铁鹰说完,凝眉看向怀里的少女。

墨鹰则是瘪瘪嘴,想笑不敢笑。涟漪冲墨鹰说道,“想笑就笑吧,虽然说,只看外表的话,你墨鹰比较符合奸夫的模样……”

涟漪这话说的,一下子逗乐了铁鹰怀里的少女。

少女眯着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这位好心的姐姐,你是铁鹰的大主子吧!您发发善心救救小女子吧……我本来是逃婚路过此地的,谁知道正好看到他们要将一对有情人烧死,我……我就救了那女的,冒充那女的,被他们发现之后非要我代替那女的受刑……那个,看在大家都是如花似玉小美人的份上,您就救救我吧……”

少女一副好口才,虽然是伤痕累累,但是说了这么多话,几乎是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涟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等开口,后面的村民已经蠢蠢欲动。

村长率先走出来,甫一看到元君离,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只觉得眼前这位爷的这双眼睛实在是令人望而生畏,无法逼视。而他身边的女子,那双眸子更是寒冽逼人。这两位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村长也不想多说其他,索性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涟漪和元君离。

“二位有所不知,本村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是礼仪之乡,断然不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虽说这里离着京都有些远,但是这些年,在平王大人的关照和管制下,村子里很多的规矩都变了,如今是人人安居乐业,种茶采茶,再也没有过去种种陋习。今天这一出,原本是因为那偷情的男女为了私奔,偷了村子里的东西,我们为了让他们把藏东西的地方说出来,所以才会吓唬他们说要浸猪笼的,没想到这位姑娘听说之后,误会了,不但放了那对有罪的男女,竟然还误会我们要烧死她,这高台建起来是为了举办本村的火把节,上面的架子也不是用来绑人的,而是绑猪的,唉,这就是事情的原本经过,没想到还惊动了几位……”

村长一番话说的自然流畅,看起来也是读过书的人,态度和顺,为人诚恳,没有村长的架子和气焰。

涟漪听村长提到元君离的名号,当即来了兴趣,不顾平王大人阻拦,饶有兴趣的跟村长聊了起来,

“村长,平王对你们这里都很关照吗?我怎么听说他是个冷酷无情的黑面神呢?”

涟漪话音落下,墨鹰和铁鹰都当自己得了暂时性失聪,什么都没听到。

铁鹰怀里的少女则一直是长大了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明显是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话。

村长听到涟漪如此说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姑娘此话差矣。不能道听途说。平王为人严谨认真这是出了名了,而且平王为人公平公正,就连我这小小的村长,都是托平王的福,由王爷安排的选举上来的,平王大人是整个元国的希望啊。是百姓之福啊!”

村长越说越激动,涟漪仿佛看到了村长眼里头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亮晶晶的。

涟漪急忙点头,“对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能只听传说的,是不是啊,夫君?”

涟漪故意加重了语气对元君离说道,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光听传说,谁会想到,整个元国人人畏惧的平王大人前一刻竟然会,竟然会乔装成普通老百姓,坐在路边摊上吃馄饨。

元君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过眸中明显是划过得意的光芒。

这个小女人,现在知道他的英明神武了吧!

涟漪不由得冲元君离笑了笑,继而低头看向铁鹰,“行了,你快起来吧。既然是误会一场,这位姑娘是否可以放过铁鹰了?”

少女眸子里亮晶晶的,不好意思的憨笑,继而快速松开自己的手,铁鹰的衣领都被抓皱了,两个人甫一松开,铁鹰脸莫名一红,而少女则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原来你叫铁鹰啊,好特别的名字……我叫飞霜。飞雪连天的飞,霜华满地的霜。”

少女这话是冲着涟漪说的,涟漪无所谓的笑笑,隐隐看出少女的心思。

“你身上的伤肯定不是村里的人弄上的,到底怎么回事?”

涟漪开门见山,少女瘪瘪嘴,低声道,“这位姑娘,实不相瞒,我是大户人家的伴读丫鬟,也读过几年书,小的时候家里还算富裕,可后来家道中落了,就成了人家的丫鬟,不过做丫鬟我也是不怕的,丫鬟怎么了?做好了也可以为国效劳成为栋梁之才,可是吧……我伴读的那个死人……,哦,就是那家的少爷,呸!丫的竟然想调戏我,我就……打伤了他,然后他们就把我吊起来打,我骂了一夜,他们就打了一夜,然后我找了个机会跑出来了……

我没有撒谎,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那户人家就在距离这里,”

少女生怕涟漪不相信,还指着不远处右边一个方向说道。

只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过去,就听到凌乱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队伍正朝这边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