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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红烛高燃,烛下新人一人端坐床榻,一人独自坐在桌前。

薛斌以手撑了自己微醺的头,茫然地看着那坐在床榻上的人。

喜帕盖了那张温柔的脸,也掩盖了不知道是喜是怒的面容。他不知道林小祯是否还保持着那份温柔,如果换了腾冰的话,被他这样长久地冷落着,那喜帕下的脸估计早布满了怒容。

他甚至可以猜到她下一刻就会腾地跳起来,扯下喜帕往他脸上砸来,然后叉了腰指着他骂:“薛斌你耍老娘啊?不愿娶就别娶,娶了老娘又不来掀帕,你想怎么着?你不愿娶老娘,老娘还不愿嫁了……”

这样想着薛斌唇边不自觉地带上了笑,那女人真的很好懂啊,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对她凶一点,她比你还凶!对她好一点呢,她可以把心都掏给你……

额……不想不想……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想她做啥!

薛斌转回头,继续研究着林小祯。温柔、、贤惠、能干、孝顺,这是多少人家梦寐以求的媳妇啊,就给他摊上了,他还不知道珍惜算什么啊!

畜生不如……想到母亲骂自己的话,薛斌强迫自己起身,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林小祯坐直了,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薛斌的手伸了出去,停在了半空中,心一阵阵揪痛,下意识地转回头,房门紧闭,那一直给他婚事捣乱的人没有一点出现的迹象。

真的放弃了他了?

薛斌苦涩地咬牙,以往她一直在身边转悠的时候,他觉得她很烦,不要脸,怎么总缠着他。

可是现在她真正放手了,他却觉得少了一些东西。

真贱!他怒冲冲地伸手,掀了喜帕,看见林小祯抬眼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的时候,怒气慢慢消了,涌上来的是强烈的内疚。他怎么可以在他们新婚的时候想着另一个女子啊!

“相公……”林小祯看他魂不守舍地盯着自己看,羞涩地一笑,垂了头:“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哦……是吧!”薛斌努力回神,走过去端了酒盅过来,递给了林小祯。

“嗯?”

他木讷地忘记了交杯酒要把臂而喝的,呆看着林小祯,直到林小祯困惑地一扬眉,他才慌手慌脚地把手伸过去,用力过大,一杯酒全洒到了林小祯头上,酒水顺着她的发丝流到脸上,林小祯呆了,他也呆了。

半响,还是林小祯强笑了一下:“洒了,我重新去倒杯吧!”

“不用不用,我去……”

他尴尬的过去倒酒,回来时看到林小祯已经擦了脸,又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等他。

“对不起……”他递过酒,尴尬的脸都红了。

“没事了!”林小祯温婉地一笑,先将他的手慢慢环过自己的手臂,才靠近,冲他温柔地一笑:“我们喝吧,希望能和相公白头偕老……我们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薛斌怔了怔,感觉这话说不出的诡异,难道新人都是这样说的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林小祯先俯头喝了,他只好跟着一口喝完。

林小祯笑眯眯地收了酒杯,端到了桌边。接着该上床了吧?薛斌突然就紧张起来,看着烛下林小祯慢慢脱掉霞帔,取下凤冠时被珠花勾住了头发,她弄不下来,只好叫道:“相公,帮帮我!”

薛斌慌忙走过去,帮着解下凤冠,转身放在桌上,还没回头,一个软软的身子靠了上来:“相公……”

甜糯的声音合着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臂让薛斌全身僵硬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们终于成亲了,真好!”

林小祯靠着他的背,微笑着:“你高兴吗?我是很高兴……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小祯……”薛斌听她的语气充满了喜悦,不觉心软了些,迟疑了一会问道:“嫁给我真的让你那么高兴吗?”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也不是那么失败?

“嗯,很高兴,我很喜欢你!”林小祯转过身,到他前面,牵起他的手搂住自己的腰,才慢慢伏在他怀中:“我很高兴你是我的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

薛斌木讷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林小祯似乎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抱了一会才主动地牵了他的手,往床榻走去。

大红的喜帐很刺眼,薛斌有些恍惚,感觉那是一张血盆大口,再走近说不定会被一口吞噬了。

他有些矛盾地站住了,正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响,他顿时找到了借口:“我……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别去!”林小祯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有事三叔他们会

料理的,你别去了!”

“可是……”薛斌张口结舌,想不出好的说辞,只好说:“我还是去看看吧,不去不放心!”

他挣扎开,正想冲出门去,外面院里就传来母亲的叫声:“薛斌,小祯你们安心地洞房吧,没什么事!”

额……薛斌的脚步被定住了,尴尬地站着。

林小祯轻轻笑了笑,过来给他宽衣。薛斌僵硬地闪躲,尴尬地说:“我……我自己来吧!”

看来今天的洞房是逃不掉了,薛斌苦涩地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心硬一点,这样就不用矛盾了。

林小祯看看他,径直走回床榻,薛斌呆怔了一下,赌气地解开长衫.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巨响,跟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院子上空气急败坏地大叫道:“薛斌,有种的你出来,你要报仇要灭东海帮,有什么招数就尽管光明正大地使出来,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腾冰算什么本事啊!你给老子滚出来,今天不把腾冰交出来,你别想进什么洞房!”

腾冰出事了?

薛斌心一惊,也没空想是谁竟然这么大本事闯进长石帮,就系上长衫跑了出来。院里全是人,都戒备森严地看着房顶上的人。

薛斌抬头,看到那双狭长的充满讽刺的眼时才认出那人是臭名远扬的浪荡公子花钰。薛斌在腾冰的船上见过他,知道他和腾冰交情很好。

花钰一身大红袍,发丝一根未束,站在高处被风一吹,极妖孽的样子。

他手持一支长笛,看见薛斌就凌空一指,冷笑道:“薛斌,是男人的就交出腾冰,然后你们想了却恩怨老子绝对不插手,可是想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腾冰,老子就先闹得你不能洞房!”

“放你娘的屁,你有种下来打,老娘看你能不能闹!”

薛母在下面破口大骂,无奈这是自己家的房子,上去打那还不全毁了!

“怎么回事?”薛斌那有空听他们练嘴,阻止了周围的吵闹声厉声问道:“腾冰怎么了?她不是去京城了吗?”

“你管她怎么了?死了不是更好!”薛母让三叔去拉薛斌。

“别和他废话!他一定是腾冰请来破坏你洞房的,你别上他的当,赶紧回去洞房,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三叔拖着薛斌往里走,花钰哈哈大笑起来:“薛斌你这木头,上谁的当还不知道呢!腾冰去京城了?你亲眼看见的吗?如果我说你们长石帮卑鄙,趁她伤了腿……”

“你别听他乱说,进去!”

薛母大叫起来,三叔的手就紧了,薛斌心下一凛,定住了脚,咆哮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花钰已经没时间回答了,薛母一声令下,帮中的高手都冲上房顶,打得他没时间理薛斌。

“都住手,给我说清楚!”

薛斌想挣开三叔,冲上了房顶,三叔也跟着跃了上来,抽出剑冲着花钰叫道:“我把你这**妇女的畜生杀了!”

花钰冷笑道:“谁**谁还不知道呢!有些人别看着人模狗样的,暗地里做的勾当估计比我花钰还不如……”

他没能说完,被三叔的剑招逼得连喘气都来不及,不敢分神,屏息应付着。

两人越打越激烈,薛斌都插不上手,既怕花钰伤了三叔,又怕三叔伤了花钰自己就问不清发生什么事,正矛盾着,薛母在下面大叫道:“畜生,你是要让人家杀了你三叔吗?”

薛斌一愣,才看到三叔被逼得差点掉下房顶,他顿时急了,也没多想,一剑刺了过去,那知花钰只是虚招,逼退了三叔就往后掠去,边跑边叫:“你想知道腾冰发生了什么事就追来,我们重新找地方说话去!”

薛斌回头看看气急败坏的母亲,仅仅犹豫了一瞬间,就追着花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