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膳刚传过不多久,便听人报谧答应前來求见。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如此稀客,青鸾忙插了簪子,命人请了进來。

苏鄂一边为她整理鬓发,一边奇道:“谧答应甚少与妃嫔间走动,今日倒是难得的很。”

“许是因了前几日的事。”青鸾起身走至前殿,吩咐苏鄂道,“你且下去备茶吧。”

话说罢便听房门微响,來者脚步极轻,不待进屋便先行了一礼。谧答应今日只着了一身水蓝攒丝镶木尾蝶的凉裙,含蓄之中更见婉约。妆容亦是合宜,不见一丝戾气,也沒有妃嫔中的那股媚色。

青鸾怜惜她身子弱,便许坐榻上相谈。而那女子却推脱再三,最后只落座凉凳,身体微微前倾,极为恭敬。

“嫔妾是为了上次娘娘搭救之事前來的,望您不要怪罪嫔妾叩谢之迟。”

“妹妹把我说的未免小气了些。”青鸾轻笑,一面已捻了荷叶皿中乘的莲子來剥,“我听说妹妹那日回去到底还是闹了一场病,现下可好些了?”

谧答应颇有些赧色,倒是身边绫罗接口道:“我家小主这一病可不轻。”

“属你快言快语,”那女子偏了头道,“真该让宸妃娘娘好好教训你。”她虽这样说,却不见怒意,只是微微蹙眉,见绫罗撇了撇嘴,复又回身恭敬道:“如今已无大碍,多谢娘娘关怀。”

青鸾知她谨慎,却并不厌烦这样恪守礼节之人,反倒因她心无杂念而生出了一份结交之意。

“妹妹其实不必如此恭谨,灵贵人同我住得近,你常來走动也是极好的。”

“娘娘盛宠当头,只怕嫔妾一身病气冲撞了娘娘。”那女子微微欠身,却又隐隐有些焦虑之色,“提起灵贵人,她年幼轻狂,在家被宠惯了的,未免会做出些越矩之事,还望娘娘务必海涵。”

“语莹聪资过人,妹妹不必担心。倒是你二人姐妹情深,这比什么都可贵。”

之前灵贵人也曾为长姐之事求助过她,如今一向不同人过多交往的谧答应又是因了同样的缘由开口,足可见这份情真。只是这妙艺双姝各有动静,一个是太重功利,一个偏又是太过寡淡。若是能折中取一,便是难得的佳人了。

“皇上驾到,,!”

刚说了会话,忽听得圣驾來临,她二人忙起了身,到外室相迎。裕灏今日显然是一时兴起,也并未提前吩咐,只着了剑翠竹青袍,持一把王羲之书的折扇便大步进了室内。见谧答应亦在,甚以为异,笑对青鸾道:“你倒是有本事,谧答应一向拒朕于千里,却不想倒与你相交甚好。”

“皇上又在取笑嫔妾了。”青鸾礼毕起身,打了帘子一起入内。

天子见榻上新剥了一半的莲子,颗颗嫩绿如翡翠染的明珠,乘在芙蓉盘内,便随即取了一颗來尝。“这莲子虽苦,却是别有番滋味。”

“本想煲了粥叫人送过去的,皇上若喜欢,嫔妾再采一些來。”

裕灏展开折扇,愈发笑得明艳。一眼扫在了仍跪在帘后的谧答应,目光一顿,开口道:“你怎么还跪着,一同进來。”

岂料那女子却推托道:“谢过皇上。只是嫔妾方想起宫中尚有些琐事,想先行告退了。”

青鸾刚欲开口,却被皇上扇子一指,硬是吞回了要说的话。便听他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下去吧。”

谧答应如获大赦,匆匆退了出去。

“皇上……”

“她同灵贵人不一样,”男子看出青鸾心中所想,率先道,“人家既不愿见朕,朕又怎差这一人。”

青鸾心中怜惜这样静好的女子白白耽误在了宫中,然而却也不值得为此闹得皇帝不快,便转了话題,端起点心笑道:“早上刚吩咐人采了花粉做的蜜糕,皇上有口福,尝尝可还爽口?”

兴许是昨夜一场大雨未下畅快,天气仍是闷得人不想走动。然而这样的日子,沒有那灼的人头昏的烈阳,也好过许多。谧答应出了门,沒走几步,便听身边绫罗道:“旁的人若是赶上皇上來,都巴不得把身边人撵走,难得湘嫔娘娘还想着小主您。”

“她并非那般庸俗之人,自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浪费她这般心意了。”女子仰头看天,只觉得少了前几日那样的倦意,便笑,“难得今日暑气不大,你且扶我去外面坐上一会儿。”

“近几日御花园内走动的人多了些,小主若是再碰上那样一起子人,岂不是连命也沒了。还是绫罗扶您回去在**坐一坐吧。”

“总在那里着实憋屈,不过你说的并不无道理。”谧答应微微叹息,刚要作罢,却忽然喜道,“我记得这里由东门出去,原是有一处荒了的假山,那里原是聚合台改下來的,不若去那里一看。”

聚合台原是贺太妃听戏的地方,如今便只剩下一堆假石,甚少人烟。但因离着华薇宫近,每十天半月便会有人來修正一番。她二人到了那处,只见假石下长满了不知名的淡紫小花,经风一吹连动成片,甚是幽静。那石洞之间错综复杂,在影与光交织的空隙间,仿若是另一个隐秘的世界。不远处湖里带來的水汽,凉爽如秋。

谧答应极为欣喜,便攀了一处不高的台子坐上去,吩咐道:“你且看紧了來往之人,我在这里多少是不合规矩的。”

待绫罗应了下來,她便终于得以片刻舒缓,享受这雅致的氛围。自來到宫中便日夜提心吊胆,总怕妹妹因昭贵嫔之过被卷入权势纷争中。幸得她生性好静,又避开了恩宠,这才免了被她人嫉恨。然而度日荒荒终非所愿,不禁低语出声:“皇宫虽好,却无人知晓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谁人这般出言放肆。”

忽听一声低喝,谧答应大惊,慌忙起身探寻。却不知这里假石年久松动,脚下一滑,只觉顿然失了重心,惊呼一声便重重栽了下去。她闭紧双眼,本以为这下死定了,却不料落入的却是一个刚硬的怀抱中。她睁眼,一时间四目相对,那人眉目如剑,双眼却隐约透出一股剑气,许是英雄少年,却又偏偏冷的这般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