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着一袭月牙白底水蓝抱团飞龙明黄袍,腰际束玉色长白带,那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乃是本朝太祖的传世之宝,只是从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如他一般戴出玉的灵气。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他与皇后手掌相扣,那女子亦是着广袖密纹的朝凤紫金礼服,领口与中衣嵌于滚金娟红边,落日黄的百褶茜华碧水裙披帛长及曳地,愈发衬得她母仪天下。皇后脸上略施粉黛,既不过分妖冶,亦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秀丽。

众人跪地行礼,王公贵族亦一一拜过。二人携手上座,如同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天子落座后目光在众人见迅速掠过,脸上的笑意却凭白淡了几分。没有到场的妃嫔中便只有因有孕在身不得不静养的贤妃,及多年未曾出席皇家诸事的瑾皇妃。然谁都明白,龙椅上天子突如其来的失落不会因为贤妃。此番听闻瑾皇妃虽重出别苑却并未见任何人,他恐怕会更加不甘吧。

即使这许多年来,他一直伪装得很不在意。

每每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青鸾心中的怨便会减少一分。其实自己本没理由恨他,只是这样的压抑,她必须选择一个人——一个子臣以外的人承担这一场错。然而此刻,她心中仍有诸多不忍。

其实天子同她,不过都是被情束缚了的人。许是那龙袍男子,比她伤的还要深。

青鸾抬头,却撞见他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冰冷而哀怨。

“皇上。”七王爷举杯,脸上笑得一团喜庆,直不见了眉眼,“听闻今年诸事顺利,望来年也是个太平年。”

天子收回目光,同皇后共端酒杯笑道:“如今诸位皇叔中,便就属七叔年岁大,见识广。借你吉言,共饮了此杯。”

“七王爷今年得了千金,亦是大喜。”皇后莞尔,侧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天子,“本宫和皇上一直说要到府上去祝贺祝贺呢。”

“那怎么可,皇上政务繁忙,改日该让家内抱着小女来宫中请安才是。”

皇后未出嫁前,曾与七王妃是闺蜜之交,二人情同姐妹。也因此在国家动荡不安的岁月里,七王爷碍于夫人面子未同其他亲王联手作乱。如今太平,他自是与皇帝又亲近了一步。二人一言一语,无非是想在开始便掌控全局。

皇后落座后,天子便将手掌轻覆于她柔荑之上。女子目色微惊,随即双颊绯红。

“皇上与娘娘的感情真是令人艳羡。”开口的是贺贵人,一直以来也算皇后的亲信,只是从未有过什么大作为,也不过是讨皇后欢心的鸟雀罢了。

座上的女子笑得更加妩媚,却不作回应。

“皇后一直与皇上这样恩爱,就是皇上也心疼她而不敢召她天天侍寝呢。”宸妃淡淡一笑,端起酒樽与身旁的兰贵人碰了个杯。兰贵人受宠若惊,忙双手捧起玉斗,附和着点头:“皇后娘娘掌后宫事宜,也难怪皇上心疼。”

此语一出,天子身旁的佳人立刻变了脸色。刚要开口,却感到手上的力量明显加重,她知皇帝不愿生事,便敛了声。

“皇后身体一向不好,朕怎能日日烦劳她。”

“皇上果然体贴入微。皇后娘娘,臣妾敬你一杯,愿你早日诞下龙子。”宸妃施然一笑,那刻意咬重的“龙子”二字令人听的格外刺耳。然而她却做不知,端得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

皇后缓缓抬头,亦是笑靥灿然,“妹妹也是,可别让皇上和本宫等得太久。”

这两杯酒下肚,殿内一时有些寂静。七王爷察言观色,忙插话道:“臣在宫外便听闻皇上新得一佳人,不消几日便晋了常在,想必是貌可倾城了。”

话中提及自己,青鸾只得起身,福了一礼道:“常在青鸾,见过王爷。”

她虽是颔首施礼,却已令对面之人震惊不已,忙不迭地道:“恭喜皇上得一佳人啊!”

“邵罄啊,”开口之人虽已过中年,却透着一股威慑力。他身带紫玉珠链,面有不悦之色。此人便是几年前兵伐天下的庄贤王,当今圣上的叔父。“你奉承完这个又巴结那个,难不成多说好话还能吃到肉?”

七王爷面有尴尬之色,却是皇帝开口笑道:“都是一家子,三叔莫怪七叔,他也是想这家宴吃得喜气一些。”

“皇上这样想,而在臣听来,方才那话却属谗言。”庄贤王面露冷色,也不理会旁人示意,“皇上非隋炀帝,宋徽宗之流,怎会欣赏空有美色而身无长物的女子。”

“之前年宴上常在舞得霓裳舞,三叔不也为之震惊么。”皇后打出圆场,只蓄了笑道,“更何况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此便再无其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