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一身藕色裙装,头梳两个丫髻的辛予诺一阵轻快的碎步,便跑上了天成宫前的高阶。她来到灵矶子面前,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师父”,随后转过身来面对着江玄,昂首道:“江师叔,各位师叔伯,我陈师父绝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人。”

一句话,把众人都说呆住了。

一个新收录的外门弟子,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下,竟然敢跑上来前来给死了十几年的正教叛徒出头,真是何其怪哉。

灵矶子似乎也没有想到辛予诺会自己跑出来。愣了一下之后才道:“予诺,不是叫你不要动么?此事由为师解释就可以了。”

“什么?你唤灵矶子真人作什么?师父?”那边还是徐天谋反应快:“道兄,你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徒弟啊?”

“等一下,她还叫陈砚松作师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说这句话的是红莲谷的紫鹤真人,紫鹤真人是红莲谷掌门人的师叔,辈分比较高,修为却是一般,几百岁的人了,一个筑基期就是过不去。

三绺青须,一身藏青色道袍的青峰山掌门卢冠成,则微微一笑道:“不是我们‘所想的那种人’?那应该是哪种人呢?”

而江玄更是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位师侄,我看你年纪轻轻,恐怕见都没见过陈砚松,凭什么说为他说这些话?”

五个人六句话,几乎在同一时间劈头盖脸的甩过来,把辛予诺给问傻了。不用说回答,她连听都没听清楚,急的连跺了几下脚。

这时秦王唐冀走上前来,笑呵呵地说道:“你们瞧瞧,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哪经得住你们这么多人围攻。”说着他掉头对辛予诺道:“小妹妹,别急别急。我看掌门人说的在理,这事儿还是由他解说比较好。”

“不行!他们这么挤兑师父,我实在忍不住了!”辛予诺满脸的怒容。

见众人又是一轮问题要抛出来,秦王连忙制止住他们,接着柔声对辛予诺说道:“这样吧,众位仙长的问题,本王也听了个大概,不如由我一个一个来问你如何?”

辛予诺立即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秦王又对灵矶子等人道:“这次本王就自恃一回身份,逾越之处还望各位真人海涵。”

灵矶子道:“有殿下主持,贫道求之不得。”

秦王含笑道:“如此便好。”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适才诸位这么多问题,其实就集中在一件事,便是这位小妹妹的身份上,对么?”见众人一起颔首,于是他回头对辛予诺道:“那么你先告诉众位仙长,你叫什么名字,与陈砚松又是怎么个关系,好吗?”

“嗯!”小姑娘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道:“我叫辛予诺,东陵辛家家主的长孙女,十七年前,陈砚松所收的唯一徒弟。”

“什么!”众人闻言一片惊叫,却被秦王伸手止住。

“小妹妹,你知道为什么众位仙长会如此惊讶么?”

辛予诺嗯了一声道:“我猜得到。十七年前,魔教四大护法在辛家围攻我陈师父,双方玉石俱焚,连带我辛家一家灭门。大家奇怪的,就是我这么点年纪,怎么会是十几年前早就灭门了的辛家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陈师父的徒弟么。”说到最后,辛予诺红红的眼眶中,泪水已经快要往下掉了。可她猛的抽了抽鼻子,硬是将眼泪忍了回去。

秦王叹了口气道:“陈砚松最后几天在辛家堡收了个徒弟,这事本王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是你。那么既然你知道大家的疑惑,可愿意解释一下么?”

辛予诺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突然伸手入怀,将那枚岁月古戒拿了出来,大声道:“各位师叔伯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应该认识这件东西吧?”

戒指取出的一瞬间,她注意到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有几个人所流露出来的,简直就是贪婪之色,可偏偏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倒是台下的弟子们一阵哗然,大家你问我,我问你,互相打探这件宝物的来历,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于是从乾坤宝戒,到上古神兽的项圈,各种版本的猜测纷纷出炉。

只听灵矶子叹道:“予诺,不是跟你说不要拿出来么?”

辛予诺坦然道:“徒儿想通了,不把它拿出来,这件事又怎么说得明白呢?为了陈师父的清白,还舍不得这么一件宝物么?”

灵矶子闻言,又是一声长叹。

只有秦王似乎还莫名其妙:“这件宝物,有什么说道么?”

辛予诺正色道:“殿下,这件宝物叫做岁月古戒,原来是归魔教所有,传言可以不受任何约束的穿梭天上地下,还可以纵横过去与未来。”

“原来就是它!”秦王低声惊呼。

辛予诺嗯了一声,接着道:“殿下也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当年冥月天魔重生,师父知道后准备将消息提前通报师门,可被魔教发现了。四大护法在辛家堡结暗黑魔域围攻师父。师父重伤之下,逃脱不掉,没办法才发动岁月古戒,想借助它的力量传送到回梦山。可四大护法纠缠得太紧了,师父将我送入传送域,自己却没能跟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父伤得太重了,连传送也出了岔子,才把我给送到了十七年以后。”说到最后,辛予诺的声音又一次带上了哭腔。

短暂的沉默之后,江玄开口道:“你能拿出岁月古戒,我可以相信你是陈砚松的徒弟。可既然你是他的徒弟,你为他作证开脱,就没有任何说服力。我们都知道十七年前陈砚松与魔教四护法的一战,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回来报信,还是为了抢夺岁月古戒而跟魔教闹翻了呢?”

辛予诺一听就跳了起来:“你老大个人了,怎么说话这么不讲理?”

灵矶子连忙道:“予诺不可无礼,江长老所言也有他的道理。”

辛予诺哭道:“他就是不讲道理!乱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