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大好,清空万里的,沧邑举国上下,也是一派喧嚣。但是有一人的心情,却是极差,那就是秦姒。

从天色微亮,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响着鞭炮声,吵的她都没睡着,怎么能心情好?

又是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好像就在她的门口,蹙眉下床,她推开院门,果见一个小厮,拿着一挂鞭炮,正在她的门口燃放着。

等那鞭炮响完,她问:“为何放炮?”

那小厮见到秦姒的长相,有明显的惧意,却也没有不理她:“秦将军今日凯旋归来,不日便是太子殿下与小姐大婚了,殿下命全国上下举国欢庆。”

帝旭饶到底要神经到什么程度,就不怕大家笑话他娶一个残花败柳?

看着小厮抬脚准备走,她眸色微闪,退到门里,突然蹲下身哀嚎:“哎呦,你为何把炮仗往我身上放,是不是放炮仗是假,要我命才是真,好疼啊。”

闻言,那小厮转身,慌张的前来查看:“您没事吧?”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而他只是一个下人,这残害太子妃的罪名,可是担当不起的啊。

见那小厮上当,她说时迟那时快,朝着小厮的后颈一个狠厉的手刀劈下去。

那小厮晕倒是晕倒了,但是秦姒也明显的感觉到脑袋一晕,这离魂术的威力还真是不小,少了一魂一魄的她,不仅没了灵力,经过这些天的清汤寡水,就连拳脚功夫,都变的极差了。

没再磨蹭,她脱掉了那小厮的外衫,套在自己身上,又找了破布塞住了小厮的嘴,绑住了他的四肢,关上门便离开了。

“你,站住!”

秦姒猛的一怔,垂头看着穿在身上的小厮衣衫,虽说这衣裳有点肥,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吧?

思忖间,刚叫住她的人又出声了:“你去把院门外的大街扫一下。”

扫大街?秦姒在心中冷笑,正找机会出去呢。

拿着扫帚,她从大门口开始,一直扫了很远,也没有停下,整条大街都快要被她给扫完了。这人人都在欢庆那狗屁将军,她的这番行为,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等离开别院好远,她找个无人的角落,脱了身上的衣衫,又把刚绾成小厮样的发髻,给放下来揉的一团乱。凌乱无章的头发,她又在衣服上摸了许多脏东西,整个一个活脱的乞丐模样。她满意的挑眉,大摇大摆的开始在大街上晃荡。

大街上一派繁荣,道路两旁各色各样的货物玲琅满目,卖小吃的也不在少数,香气四溢,害的她肚子直打鼓。

看着那些可口的食物,她没形象的咽了一口口水,想她在二十一世纪,要什么没有,山珍海味别说吃了,看一眼都要吐了。可是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她现在竟看着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包子,垂涎三尺。

咕噜噜!摸了摸乱叫的肚子,她好纠结,身无分,总不能去偷吧?

“沈大爷,饶了小的吧,小的这月娘亲患病,实在紧缩,下月一定补上,求求您了。”

“紧缩?叫你妹子来抵。”

突来的嘈杂,秦姒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的恶霸,正对着一个卖豆腐的商贩拳打脚踢。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

“这沈奎仗着自家姐夫,整日的横行霸道,欺行霸市,实在是太可恶了。”

“谁说不是呢,这王家妹子才十二岁,还未及笄,这沈奎也不怕遭天谴。”

听着这些,秦姒眸中的纠结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恶痛绝般的森寒。四处的瞅了下,走到一个针线摊前,顺手牵羊了一根针,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的走到恶霸身后一米远,快速的朝着恶霸的后脑勺射了出去。之后上前轻松的勾走他腰间的大钱袋。

这一切一气呵成,即使周围围了一群人,也愣是没人察觉半分,但是也并非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某人可是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了,眸中闪过兴味。

掂了下沉甸甸的钱袋,秦姒转身,嘴里默数着:“一,二,三……”

话音落,那高大的身子嘭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接着人群中响起惊呼。

“少爷,您怎么了,没没气了!”

哼!这样的人渣,活着也只是浪费空气。

她满目冷凝的往前走着,倏地,前方投下一阵暗影,头顶的阳光也被遮住,眉宇微蹙,她故作茫然的往边上移了移,那暗影也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如此数个来回,秦姒还是没能逃脱,反而被那人点了穴道,拎着去了一间酒楼,直上二楼间。

秦姒目光如炬的瞪着端坐在桌边,悠闲的浅抿着茶水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的不赖,那一身银白色的衣衫,配上那俊美如斯的容颜,是让那些花痴女流哈喇子的类型,但是那嘴角噙着的笑,却有点欠扁。

北野肆狭长的桃花眸中,兴味不言而喻:“这位姑娘你一直瞅着在下,莫不是对在下有什么想法吗?”

这男人是在调戏她么?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见她不理自己,那张丑的让人难以下咽的脸上,也是淡漠如冰,他竟觉得有意思。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张如鬼魅一样的脸庞,他第一眼见到,不是厌恶,而是心疼,那种不由自控的从心里冒上来的怜惜,竟是那般的明显。

现在她瞪着那双灵动的眸子,他非但不觉生气,还觉得欢喜。这让隐匿于暗处的影卫是大跌眼镜,宫主的脾气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好了?

望了望天边的太阳,没有异常啊,还是高挂在东边,可是杀人如麻的宫主,怎么就变的这般不正常了呢?

北野肆放下茶杯,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踱步到被放在墙角的秦姒身边,用折扇对着她的颈项点了下:“这孩子你怎的就瘦成这样呢?”

语气里明显的心疼,叫秦姒一怔。这男人萍水相逢,对她却有心疼?心里突然衍生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不过转瞬就被她忽略,因为她察觉到自己能动了。

没有立刻攻击他,而是起身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茶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桂花糕,她赶紧喝了一口茶,才顺着咽了下去,之后又吃第二口,又是如此。

站在一旁被忽视彻底的北野肆,见她这副模样,走上前一把按下她的手:“不喜欢,何必勉强自己。”

她头都未抬,声音也是极其寡淡:“饿!”现在还管什么喜欢不喜欢,她都快饿死了,不先吃一点垫垫底,她害怕自己走不出这茶馆。

北野肆对外扬声:“来人啊!”

门被推开,店小二笑呵呵的道:“爷,有何吩咐?”

北野肆问着秦姒:“喜欢吃什么?”

这是要请她吃饭的节奏?秦姒也没客气:“只要不是甜的。”

北野肆点头,对着小二道:“照这位姑娘说的,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几样。”

“好嘞!”

很快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了桌,秦姒对他颔首:“谢了!”说完,开始大快朵颐,待秦姒把桌上的六盘菜,吃的差不多时,北野肆恰如其分的递上一碗汤,还好心的提醒:“小心烫。”

这男人没被她刚才的吃相吓到?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北野肆笑了:“你在乞丐中算是最有涵养的了。”

这话不假,即使适才她一直没抬头的在吃着,但也并未狼吞虎咽,没有一丁点的不和谐的声音,堪比那些大家闺秀,她的身份,让他愈加的好奇。为什么一个会暗器的胆大女子,会沦落到这样做乞丐的地步?

秦姒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直接挑明:“目的?”

“什么目的?”北野肆一时没反应过来。

“抓我来的目的?”秦姒冷笑:“别跟我说,是为了请我吃饭?”

“呵呵。”北野肆被她逗笑了,怎会有这样的女子,不娇柔不造作,嚣张,但并未让人反感:“如果我说我对你感兴趣,这个理由能否合理?”

“合理。”秦姒点头,指了指自己:“只是这位公子,你的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起先北野肆没品出什么意思,等懂了她的意思,忍俊不禁:“有意思,真有意思。”

隐在暗处的影卫,嘴角直抽抽,宫主今日早起用过药出来的啊。

笑够的北野肆做着自我介绍:“在下北野肆,敢问姑娘芳名。”

秦姒也没矫情:“斯琴。”这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是无事献殷勤,总是不那么让人安心的。

“斯琴?”北野肆喃喃着:“斯斯,琴琴?你说我怎样叫你比较好呢?”

难道不应该叫斯姑娘或者斯小姐吗?这人未免太自来熟了。

北野肆自问自答:“还是斯斯好了,斯斯跟我回家可好?”

秦姒头有点疼:“这位公子,咱们……”她话没说完,就被楼下喧嚣的锣鼓声打断,她走到窗边,看着那些欢呼的百姓,嗤笑:“这些百姓没救了。”

北野肆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秦明汉在北御百姓心中就是神,他们崇拜也无可厚非,毕竟沧邑有今日的繁荣,他劳苦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