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嫣翠等人都写好了,嫣红方走过去,执笔草草一挥。封好锦囊后,却转向风细细笑道:“小姐也来写上几句吧!”

风细细笑笑,便走过去,嫣红将笔送到她的手中,自己却带笑的将嫣翠等人赶去了一边:“许愿这事,若被人知晓,可就不灵验了,你们几个,谁也不许偷看!”

嫣翠“哎呀”了一声,却反手扯住了碧莹的衣袖:“才刚我写的时候,你可看见了没?”

碧莹抿嘴只是笑:“我不告诉你!你若怕给我看到,这会儿却还来得及改!”

说笑间,已闹作了一团。

那边风细细握笔在手,到底又默默想了片刻,及至想定了,这才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她幼时也曾学过几年书法,后来虽生疏了,但底子还在,这一行字写得也堪称秀逸脱俗。

吹干了纸上墨迹,风细细将纸略折了两下,放入锦囊,而后笑道:“这月老祠近旁,倒颇有几处景致,难得出来一次,我也不拘着你们。你们几人若有兴趣,不妨结伴各处看看!”

嫣翠听得眨了眨眼,却道:“我们各自顽去了,谁陪着小姐呢?”

风细细正要答话,嫣红却已抢先开了口:“你们自去吧!小姐身边有我与邓妈妈在呢!”

邓妈妈本来正担心风细细连她也一并打发了去,听了这话,不觉大喜过望:“正是!正是!你们只管去吧!”她自知左右不了风细细的意思,但自信有自己在,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嫣翠本心其实是想陪着风细细的。但又惧着邓妈妈,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同碧莹几人一道。邓妈妈想了想,便索性与她们约了时间。届时在姻缘树下会面,众婢欢喜而去。

嫣翠等人去后,风细细这才别过了那知客尼,携了嫣红与邓妈妈二人,慢慢走出月老祠。

这会儿已将午时,月老祠中,香客却已少了许多,三人一路缓缓而行,倒也无话。

因那两株姻缘树长的甚为高大的缘故。从月老祠内抬头,也都能看到那树的庞大树冠。那金灿灿的树叶在正午阳光的映衬下,愈觉轻薄明亮,仿佛金箔打成的一般,时有风过,便轻轻盈盈的打着转儿落了下来,铺了一地金黄,比之丹枫红叶,还更要夺人心魄得多。

三人才出月老祠。便见一片树叶轻悠悠的随风飘转而来,风细细眼疾手快,伸指一夹,居然夹了个正着。忍不住的笑了笑。她道:“这片黄叶子倒会凑趣!”因那叶子浑然金黄,全无一丝衰败之象,她想了想。还是将那叶子放进了自己随身所带的绣囊里。

嫣红则笑道:“我听说春日的时候,摘下这姻缘树的新鲜叶子。是可以泡茶的。才刚小姐若是应了大师之请,入内饮茶。饮的便是这叶茶了,据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风细细随口应道:“你若喜欢,回头便命人问祠里讨些便是!想来她们也不会拒绝!”

说话间,三人却已行到了那姻缘树下。姻缘树下,人也比先前少了许多。风细细在树下停住脚步,抬头去看那姻缘树。站在树下仰头看去,愈觉那树的高大、秀美,近旁观之,才觉那树一株高大雄壮,一株秀丽颀长,两株交缠而生,根部相连、枝叶相交,当真是恩爱缠绵。

已是深秋,树下枝叶看去虽仍显繁茂,但树下黄叶也已落了一地,却是明灿夺目,全不见衰败之像。抬手抚了抚了那树的枝干,风细细笑道:“这树长的倒也趣致!”她说着,便举起手臂比了一比,却觉这树枝干太高,莫说挂在树梢,便是就近的枝干,也有些够不着。

她仰头看着那姻缘树高处挂着的串串锦囊,心中不觉生出仰之弥高之感。

嫣红在旁笑道:“小姐不知道,这锦囊当以赤绳封口,再栓以铜钱,抛掷上去,勾着的树枝愈高,便愈灵验!”一面说着,已从袖内取出数枚铜钱,将之牢牢栓在锦囊上,又将锦囊口扎得严实了,这才将锦囊交予风细细。

接过锦囊,微微一掂份量,风细细笑道:“原来还有这层说法!”她本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人,过来许这个愿,也不过应景,混没当回事。抬头看了看后,对准一根树梢,一个甩手,已将那锦囊高高的抛了起来。那锦囊栓了铜钱,便也有了些重量,被她这么一抛,便飞了起来,却是不偏不倚的挂在了一根树枝之上,略略弹动了一下,也就稳稳的挂住了。

嫣红见了,不觉展颜笑道:“小姐抛的可真准!”自己也取了几枚铜钱,绑了赤绳锦囊,依样抛了上去。邓妈妈在旁,也是依样画葫芦。

风细细见她也在姻缘树下许愿,却不免笑道:“妈妈这求的也是姻缘签?”她虽不愿邓妈妈插手自己身边之事,也有意打压,但打压的是气焰,却绝不是忠心,个中分寸她还是懂的。

邓妈妈笑道:“我如今这把年纪,求的不外是自身安稳,儿女出息,其他的,早不想了!”

风细细听得微微一笑:“妈妈放心,我之前答应厚婶的事儿,也算上你一份!”自身安稳也还算了,这儿女出息,可不是隐有所指了。毕竟给人做奴才的,再出息,也不过一个奴才。放在一般人看来,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份已颇尊贵。但对于厚婶、邓妈妈这等私蓄丰厚,俨然可比中等人家的家奴,所求却又不同。说到底,仰人鼻息,终究不如自立门户。

邓妈妈陡然听了这话,不觉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应着,脸上笑意更是掩也掩不住。

嫣红在旁见着,却不觉沉了脸,面上明摆着写着不悦,只是这会儿人在外头,邓妈妈又是长辈,她却不好开口多说什么,只得勉强忍着。风细细也不去管她们,自顾的在姻缘树下走了几步,又挑那够得着的树枝,摘了几片黄叶下来,依

旧放入随身绣囊。

对这姻缘树,风细细也说不上有多少兴趣,看过了,也就罢了。她正要转向邓妈妈,问附近可还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时,那边却已快步行来一名浅绯色衣裙,容貌俏丽的婢子,上前含笑行礼,那婢子已笑问道:“敢问姑娘,可是风家小姐吗?”却是嗓音甜细,举止得体。

微微扬眉,风细细颔首:“你是谁?”她干脆的问道。

那婢子抿嘴笑道:“小婢含烟,奉我家九爷之命,请小姐登楼赏景!”言毕抬手略一示意。

“九爷”二字一入耳,风细细心下便是一震,这才想起刚刚祠前初见时候,宇璟之的那一句“容后再会”,敢情这“容后”居然就只隔了这么个许时辰。她也不好决定什么,只得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邓妈妈。

邓妈妈这会儿心中其实也颇犹豫,毕竟未婚男女私会,确是有些不合规矩。但……那个人,那可是贤亲王!若是自家小姐日后真能嫁入贤亲王府,即便做不了正妃,也足令人艳羡了。

嫣红在旁,也是秀眉微蹙,颇见犹豫之色。若是风细细真能嫁给宇璟之,她自然觉得很好,可如今八字不见一撇,却已相约见面,也的确不甚妥当。

这边三人各自犹豫,那小婢却已抿嘴笑道:“九爷有言,请小姐务必前往!”似有意若无意的,她将“务必”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其中似带几分威胁。

风细细心下又是一震,但她到底不敢冒险,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淡淡道:“带路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躲不过去,倒不如主动迎上去,保不准竟是个机会也难说。

邓妈妈与嫣红两人原就有些犹豫,但见她允了,自也无话可说,三人便在那小婢的引领下,一路往月老祠南面行去。原来穿过月老祠南面的一小片林子,竟还有一块空地儿,错落的建了几座茶馆、酒楼。余外空的已不多,却又挤满了小摊位,有卖汤圆、馄饨的,也有卖锦囊、赤绳的。许是得了月老祠嘱托的缘故,并无几个大声吆喝的,但生意看来也都不错。

因已到了午时,月老祠门前一时寥落,这边却是人来人往,袅然升腾的炉火雾气和着食物的香气,一派的人间烟火,让风细细一时竟是恍同隔世。

她来到这里已有一些时日,但大多幽居风府小院,便是如今来了别院,也还是困居内院,出入也都有人跟随,这样鲜活、真实的民间景象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已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嫣红见状,不由的上前一步,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姐?”言下隐有疑惑之意。

惊觉的看她一眼,风细细抿了抿唇:“没事!我只是觉得这里挺有趣的!”她虽说得语焉不详,但嫣红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但即使是懂,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风细细本也没指望嫣红能说什么,醒过神后,便拿眼看向含烟,示意她前头带路。含烟很快作个手势,引了风细细等三人径往西头那座看着甚为致的茶楼行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