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七公主显然也已看出了她有意模仿的言辞,“噗哧”一笑后,她爽然道:“你果然有些意思,不怪菀儿姐姐非叫我劝说四姐送一张请柬给你呢!”口中说着,她已朝着身边的一名宫女挥了挥手。那宫女会意,忙紧走几步,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一只拜匣递了给风细细。

风细细虽仍一头雾水,但见对方已呈了拜匣来,少不得道了谢,接了那匣子过来。眼尾扫处,却见十七公主身后,一脸压抑不住喜色的嫣红。心中微动之下,风细细便也明白,自己手中的这张请柬,分量怕是不轻。并未将喜悦之情放在面上,反手将拜匣递与身边的嫣翠,她又行一礼,且笑向十七公主道:“多谢公主厚爱!”神色却仍是不卑不亢的。

这却不是她有意为之,实在是这所谓的皇室威严对于她这个半道空降而来的人威慑有限。

歪头看她,十七公主忽而一笑:“风细细,你与京师传言真是判若两人呢!”

眉头轻扬之下,风细细自若道:“人若是被逼得狠了,难免有所变化!公主以为呢?”

这话,本是为了掩饰她前后性情大变的一个理由,而且明显是个有些牵强的理由,然而如此拙劣的理由听在十七公主耳中,竟让她点了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道了一句:“你这话,说得倒也很有些道理呢!”

有些诧异的看向十七公主,风细细最终也只是笑笑,没有多问什么。自如的摆一摆手。十七公主状若随意的道:“说起来,这别院我还是第一回来。你可愿陪我一道走走吗?”

她既说了这话,风细细又怎么答个“不”字。少不得一笑道:“是!”

十七公主闻声,便一抬手,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不必跟着!”言毕却是看也不看身后众人一眼,便自举步,缓缓向前行去。风细细见此,少不得也给了嫣红等人一个眼色,示意不必跟着,自己则跟在了十七公主身后,对这位公主。她实在掂量不透,因此也不敢胡乱说话。

堪堪行到花园,十七公主却忽然回了头问道:“我听说,你有个哥哥?”

足下随之一顿,风细细平静应道:“我大哥离家已有好些年了,我连他的长相也都快要记不起了!”事实上,她清楚记得风入松的长相,只因风入松此人,对风细细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只是这些话。她并不觉得有必要说出来,即使眼前此人,是皇室的尊贵公主也是一样。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十七公主陡然石破天惊的问了一句:“你想报仇吗?”

风细细一震。看向这位公主的眼神顿时带了几分戒慎:“公主这话的意思,我不明白!”沉默片刻,她如此答道。心中却在这一刻,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有些俏皮的皱了皱俏挺的小鼻子。十七公主颇感无趣的摇了摇头:“对你大哥,我很感兴趣!”她也并不拐弯抹角。而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菀儿姐姐心高气傲,连我的几位王兄都不放在她的眼中,而她居然对你大哥一往情深这许多年,实在不由得我不好奇呢!”

风细细本是打定了主意,绝不在对方面前提起风入松一个字,然而对方的这一番话,却让她不由的想起瞿菀儿的痴情来,沉默少许,她终究叹了口气:“感情之事,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尔之砒霜、吾之蜜糖,岂可以常情度之!”

眼神古怪的瞥向风细细,十七公主不再移步,而是就近便在身侧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尔之砒霜,吾之蜜糖,这话却新鲜,而细想起来,也很是有趣呢!”

这却已是二人相见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她第二次赞同风细细的言语了。抬手一指身边一块略小的大石,她简单吩咐道:“你也坐吧!”在风细细心中,原就没有太多的尊卑之分,听她吩咐了,便也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来,甚至连谢恩也都忘记了。

好在十七公主也不是什么爱端架子,讲究礼数之人,对她的举动更没放在心上。回手指了指自己,她道:“我的闺名唤作琳琅!”

风细细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对方已知道了她的名字,她总不好再赘述一遍,而她若是全无反应,却又似乎不大尊重对方,一怔之后,她胡乱道:“琳琅,这真是个好名字!”

没料到她最后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宇琳琅不觉哈哈大笑起来:“风细细,你可是第一个敢于当着我的面,评论我名字的人呢!”皇室子女的名字,通常都是帝王钦点,又岂是寻常之人可以任意评点。风细细这随口的一句话,其实却已犯了大忌讳。

风细细见状,也知自己必是犯了忌讳,只是究竟错在哪儿,她还真是说不上来。苦笑一下,她干脆的岔开话题:“公主此行,难道只为告诉我你的闺名?”

她这话几乎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只为一解此时困窘,情急之下,却不免露了破绽。

轻歪螓首,不无俏皮的看她,宇琳琅轻飘飘的道:“才刚我不是送了一张柬贴给你吗?”

风细细一梗,心下顿时好一阵无力。到了此时,她才终于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短板——不识礼数,她并非这个环境长大,有太多的事,对她而言都太陌生。而不巧的是,风细细又是个离群索居之人,所以留给她的不多的记忆中,也并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以一直并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之处,却是因为在她身边,并没有什么身份比她尊贵、需要她谨守理法之人。风子扬与刘氏虽是她的长辈,但与她并不亲近,况又有旧怨在,纵便是她礼数有所缺失,对方最多也只是心中恚怒,却不会表露出来。

这么一想之后,她不觉一阵头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宇琳琅偏头看她,早将她的所有神情与动

作尽数看在眼中:“唔,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对风细细的表现,她其实也并不意外,宫中的礼节忌讳,本就繁琐得紧,莫说是风细细这等自幼失怙,少人指点的,便是一些家教严格的名门闺秀,在入宫前,也需请了宫中积年的嬷嬷细加调教,生恐一个不慎,引来大祸,殃及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