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某人的影子

南宫雪音脑子里开始产生了混乱,为何她会在南宫月华的身上,找到夜淳风的影子呢?

回想起南宫月华突兀地出现,南宫雪音怎么也想不明白,孟慧芬竟然有了儿子,当时她只想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算计,并没有想到这其中有什么奇怪,到后来,她发现南宫月华眼界并不短小,至少他总是为大家着想,不会因为孟慧芬是亲娘而多有偏颇,她就放心了下来,渐渐与南宫月华交心,然而,前段时间南宫云华在暗中竟是说南宫月华不是好人,哪里有亲妹妹如此编排哥哥的?难道南宫云华发现了什么吗?那她为什么不说出缘由呢?

南宫月华是孟慧芬的儿子,是南宫云华同父同母的哥哥……孟慧芬……南宫雪音脑海中顿时闪现出孟慧芬那有些混乱的病容,她心里猛然一震,南宫云华曾经说过在路过老太太主房的时候,她听到孟慧芬是被老太太和南宫长宏杀死的,然而,这里头有不正常的地方

什么地方不正常呢?

想到这里,已经站在揽月阁院门的南宫雪音猛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碧罗发现了她的异常,刚要开口催促,却被南宫雪音伸手阻止了。

南宫雪音心中越发纳闷起来:对啊,老太太和南宫长宏商量着要杀掉孟慧芬,这其中就有问题,南宫世家虽然好似南宫长宏和老太太在主持,但实际上,除了不能让南宫月华经手的地方,其余的事情暗中做主的人可都是南宫月华,老太太和南宫长宏怎么可能在南宫月华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杀死孟慧芬呢?他们虽然表面上是赞赏南宫月华,实际上心里对这天资妖孽的孩子心存畏惧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孟慧芬再不济,也是南宫月华的生身母亲……

南宫雪音想到那个可能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忽然伸出颤抖的双手,猛然捂住自己的双唇,是的,是南宫月华暗中授意的,所以老太太才会心安理得地做这件事情,南宫云华一定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吧?所以,她说南宫月华不是好人……然而,仅仅是这件事,恐怕还不能构成南宫云华那样的结论,这其中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南宫雪音冥思苦想,站在揽月阁的院门有好长一段日子了。

南宫清音却缓缓地走到她的身后,碧罗一见南宫清音前来,便恭敬地行了个礼,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南宫清音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

南宫清音静静地站在南宫雪音的身后,他心里有些酸涩,母亲尉寒幽去世之前,曾经叮嘱过他要好好照顾妹妹雪音,可现在呢,都是南宫月华照顾南宫雪音,自己何曾关照过她呢,但南宫雪音并没有事事都接受南宫月华的恩惠,反而自己承受着许多事情。

“雪音……”

南宫清音忽然开口道:“你怎么了?”

南宫雪音忽然回过神来,笑道:“大哥怎么过来了呢?我在想今天的刺绣用什么针法好一些

。”

南宫清音忽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她,道:“对不起,哥哥一直都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苦了。”

“大哥怎么了呢?我哪里有受苦,大哥好好的,我心里就欢喜,只要大哥这一次考试能够高中,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雪音了。”南宫雪音轻笑着。

“嗯,大哥一定会努力。”南宫清音低声道。

兄妹两个人此刻的情境感染了旁边的人们,站在他们身边的碧罗以及看门的婆子,都有些动容了。

南宫月华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本来他是因为不太放心,才一路跟了过来,却没想到南宫清音和南宫雪音却是这番情形。

这两个人……

南宫月华眉眼微微眯起,究竟是为何?他已经如此尽心尽力了,为何……面前的这哥哥和妹妹竟还是没有对他敞开心扉呢?

微微低下头来,南宫月华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去了。

之后的几天,南宫雪音会常常来探望南宫清音,南宫清音也没有总是往南宫月华的梳琉苑跑,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青竹苑,南宫雪音来的时候,他会告诉南宫雪音,前一段时间南宫月华已经猜了一些题目,并且也寻了历年的考题,两个人都温习得差不多了,而且南宫月华天纵奇才,南宫清音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受益匪浅,因为也温习得差不多了,南宫月华就没让南宫清音总是往梳琉苑跑。

南宫月华给人的压力非常巨大,南宫清音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未有喘息之机,这段日子,竟是轻松了许多,这几日他自己在青竹苑温习,又时常有南宫雪音相伴,倒也是心情舒畅。

南宫雪音偶尔跟南宫清音探讨,因为现在的皇帝是夜淳风的父亲,她根据对这个人的了解,分析了一下他的偏向和喜好,联合她身为鬼魂时候所学到的东西,每次都能让南宫清音大吃一惊。

这一切,南宫月华都看在眼里,却不置可否,人家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算暂时冷落了自己也是有这一层原因的吧?他没有多想,起居照旧。

到了科考那日

南宫雪音早早地起来便开始吩咐几个小厮,收拾好两位少爷的东西,一切东西都准备下来,带着竹篮子,可以留存的精致糕点,精巧的烤炉,小巧的锅具,油布,甚至是香炉,然后将这些东西装入拥有南宫家家族徽印的马车之中,再让南宫月华与南宫清音的贴身小厮亲自将两位少爷送入考场。

南宫月华让绣庄上做了几件极其暖和的天蝉丝布衣,两个人没有穿棉衣,在这秋寒的天气下并不会觉得寒冻。

倒是他们俩人进入考场的时候,其他考生都是指指点点的,谁都没想过会有人带着这种东西进考场来,这到底是来考试的?还是来秋游的?什么都带,几乎把家里必备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再说了,来考试的这些人,谁会做饭的啊,带锅带火炉这算什么?但南宫月华和南宫清音可不一样,南宫月华从小就给南宫清音灌输思想,有的事情,平时不去做并不代表你可以不会做,什么事情都会一点,以后真正遇上什么困难,可以不求人,这才是强大,所以,这锅既然拿来了就一定有用武之地。

当然,为了防止作弊,进考场之前,这些东西都要被例行检查的,就是因为例行检查,这些必备品被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其他围观的考生看到南宫兄弟连恭桶都带了,都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结果,到最后这群没带恭桶的考生收到了贡院统一发放的恭桶之后,便笑不出来了,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进来考试,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里进行的啊?

这地方不能穿棉衣,自然也不可能自带被褥,被褥都是贡院统一发放的,那质量肯定不用说了,基本上裹了跟没裹一样,贡院不可能把所有的考生都当皇帝一样伺候的,那被子不会太厚,而且还是上一次,上上次,再上次考试的那些考生的配备。

原本考生们自以为带的东西够齐全了,结果没想到,那考场里根本就冷如冰窖,四面透风,更是寒冻得不行,让人无法想象夜间的情境。

不管怎么样,南宫月华和南宫清音分开之后,各自带着东西进了自己的考号之中,放置好东西之后,就开始等着考官发卷子。

南宫清音心中惬意着,还好自己的这位弟弟是个精明的,妹妹又很贴心,进考场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考试这几天下来,刚刚那群在贡院门口嘲笑自己和月华的家伙们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想到这里,南宫清音难得好心情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左侧竟然是白清风,他一身白衣,看起来那身衣裳用料同样不凡,恐怕是十六公主特地为他准备的吧?

南宫清音不由得心中疑惑起来,按理说,白清风已经是驸马身份了,是不能入朝为官的,只是不能为官,却是可以参加科考,在南宫清音看来,这秋闱这么长时间的考试是很辛苦的,白清风已经有了驸马这样的官职,完全不需要再来受这一份罪,可他竟然还是来了,究竟图个什么啊?

南宫清音心中疑惑,自然多看了几眼。

但,白清风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顿时友好地回望起来,那样的笑容,仿佛他俩是自家人似的。

南宫清音顿时浑身一阵鸡皮疙瘩,讷讷地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他将视线转到了相反的方向。

南宫清音的右侧坐着一个看起来出身贫寒的考生,那考生年纪有些大了,看起来至少三十岁,身上多穿了几件单衣,身边放置了一些必备物品,当中也有小炉,但他浑身冻的发抖,眼睛不断地盯着一旁的棉被,那棉被还是贡院统一发放的,他那饿狼般的眼神好似冷得眼中只剩下棉被了。

南宫清音暗自摇头,右边这个人恐怕考了好几回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年纪还来考这个。

南宫清音没兴趣再看右边那悲苦的人,又不想跟左面那个瘟神白清风对视,只好抬眼看向正前方,没想到自己对面那个人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这位年轻的公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眉清目秀,口若涂朱,那一身普通的装束看起来料子很一般,但这位公子却好似感觉不到严寒似的稳稳地坐在对面,他面上带着温润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暖玉一般从内向外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南宫清音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瞬间低下头来,他心中暗道,还是低头算了,左边是个瘟神转世,右边是个悲剧的,前边是个惊才绝艳的,看了都闹情绪,还是低头看桌子吧。

南宫清音这边的人还算是正常的,南宫月华那边可就不是一样的风景了。

南宫月华收拾好东西,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小孩子模样,一手支在考试用的书桌子上,托着下巴,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南宫月华这种行为遭到了左右和对面三个人的鄙视,他的左侧是威国公府公子肖洁映,前边是华左相的嫡公子华云逸,而右侧,则是崔尚书的公子崔承欢,都是些高门大户的公子,身上衣饰看起来都是不错的料子,考卷发下来之前,大家就开始用眼神攀比起来。

南宫月华对这种纨绔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自然表现出各种怪异的姿势。

这三个人身上穿的都是天蚕丝织成的锦绣华服,自然不会像那些普通人家的考生,穿了好几件单衣还冻得哆嗦,但是,这几个人虽然准备妥当,都有准备香炉去邪味什么的,也没有哪个像南宫月华这样的,带着恭桶和锅碗瓢盆来考试。

还是没断奶的奶娃子吧,就该滚回家吃奶去,参加什么秋闱?秋闱是小孩子该来的么?

这三个人其实很想冷嘲热讽一番,却碍于考试,不得交头接耳,他们只得用鄙视的眼光猛瞪南宫月华。

南宫月华看着他们那统一的神情,顿时觉得有趣无比,然后做出各种鄙视他们的姿态,气得那三个人磨牙声不断。

肖洁映跟南宫月华有过一面之缘,却完全没想到对方是这样一个调皮作怪的小鬼,心中不免诧异,尤其是南宫月华那没来由的鄙视的手势,更是让他气得不行,他无声地动了动唇:你给我等着!

南宫月华似乎立刻就读懂了他的唇语,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无声地回应:好!我等着!

考场外头。

亦寒坐在南宫家的马车里,从食盒中拿出温酒,递给一旁的一直侍奉南宫月华的客徐,转头对着水寒道:“这天气可真是冷啊,要不是大小姐跟咱们准备了些暖身的酒,可不知道要冻什么样子了,这都还没入冬呢,竟然冷成这般模样,二位少爷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呢。”

客徐接过酒,喝了一口,一抹嘴,笑道:“亦寒,你多心了,咱们两位少爷是什么人啊,这点小事难得倒他们?”客徐或许不太了解大少爷南宫清音,但是对于自己的主子南宫月华,他算是知之甚详的,这世界上恐怕还只有南宫月华不敢想,却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这要是做了,肯定没有不成功的,担心那都是多余的。

“可着天气冷着呢,两位少爷进去的时候穿的可都是单衣,考场里肯定没有炭盆子什么的……”水寒也一脸担忧道

“嗨……你们忘记了,少爷们可是带着炉子的热食物的时候还能烤一烤,我说啊,你们俩就不要瞎担心了,担心也没用,他们都在里头了呢。”客徐嬉笑了一声,道:“别担心了,少爷穿的虽然是单衣,那用料可都是上好的天蚕丝,暖着呢,不会有事的。”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又闲聊了一会儿,外头的冷风徐徐吹来,让三个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阵子。

客徐看了看天色,对着水寒和亦寒道:“我看天色也晚了,咱们找个宿店休息休息吧,二少爷吩咐过了,他们考试要好几天才能出来呢,咱们是要迎接他们的,不过不能一直这样不吃不喝的守着,每天还是要吃要喝要睡,别亏待自己,别到时候少爷们出来,咱们自己先倒下了可不好。”

客徐说得在理,亦寒和水寒都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即,三个人在附近寻了间酒店店,安顿好了马车之后,又找了家离考场较近的位置,点了些菜肴,坐在门口处,一边吃着热饭,一边观察着贡院的大门。

这考试还没过一会儿呢,只见门外头来了几个衙役装扮的男人抬着一副担架,前头的那个人焦急地上前敲了敲门,又跟守门的说了什么,那大门便开了,亦寒有些焦急地站起身来张望,见那几个人提着担架进了门,没过一会儿,又抬出两个人来,担架上那两人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亦寒焦急,顿时抬脚冲了出去,想要看个究竟,原本水寒也想跟上去,却被客徐一把拉住,客徐低声道:“放心吧,不是少爷。”

亦寒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见到不是自家少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回走,他那般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被水寒和客徐看在眼里,大家都心照不宣,肯定不是自家少爷。酒足饭饱之后,客徐忽然开口道:“这天气太冻了,也不什么时候有个什么情况,咱们三个人还是轮班盯着吧,我先守着,你俩先在马车里休息休息,晚一点我先叫醒亦寒,我休息,亦寒盯着,然后亦寒休息的时候换水寒,水寒休息的时候再还我,咱们这样轮着盯着,总不会有什么纰漏,如何?”亦寒的水寒都觉得有理,谁知道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家少爷会不会被抬出来,他们顿时同意了客徐说的这个方法。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