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谣言可畏,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流言蜚语总是不胫而走。

每个人对待一件事情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因此不同的人诉说同一件事,会造成不一样的后果,听的人感觉不一样,在度传出去的时候,那话里的意思自然也是会变味的。

对于一个平常的事件,在通过多人传播之后,便会因为每个人的不同描述,到最后变成很多个版本,一定会被各种八卦人士添油加醋,最后越来越夸张,沸沸扬扬地宣传到各个角落。

孟府难得的一次寿宴集中了不少上流贵胄和贵族妇人,尤其是贵族妇人,这群被养在深闺后宅,平日最是无聊,能够打发时间的便是说是非,谈八卦。

于是,整个王都都在传言崇远候孟氏家族里,一个刚刚游学归来的贵公子,在表亲家里小住之后,竟然看上表妹院子里的丫头,强行讨要过来不说,还将那个丫头凌虐致死。

这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丢面时间,孟家上下想了各种法子压制这样的流言,可这种事情就是,你越是压制,别人就越有兴趣,最后弄得满城风雨,直接把最初还能听的传言演变成了一个惨烈的版本:孟府第四房老爷膝下的长公子孟孝春,在表亲家小住,逼奸表妹不成,反而错上了丫头,纳了这个小丫头之后,他便心有不甘,还总是给南宫两位千金,送去秋海棠,原本很多人不知道秋海棠的寓意,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都明白了,那秋海棠就是“相思到断肠”的意思,众人暗道孟孝春不知廉耻,完全没有世家公子应有的修养和品德,简直就是道德沦丧的风流公子。

相思到断肠?孟孝春此时应该是“想死到断肠”吧……

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原本孟老太太已经找好了机会,让朝野和宫里的人走了走关系,准备让孟孝春入朝为官,圣旨都快要下来了,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所谓的圣旨也告吹了。

也因为如此,王都的人全都好奇南宫世家的两位千金究竟是什么模样,孟孝春间接成就了南宫雪音和南宫云华的艳名。

孟府。

因为寿宴发生了那荒唐的事情,孟家老太太大发雷霆,要将孟孝春逐出族谱,但是孟四房的几个人以理据争,一口咬定这是南宫世家的阴谋,孟家老太太跟南宫世家的老太太素有仇怨,便是把怨恨都撒到了南宫世家上

孟孝春虽然免于被逐出族谱之苦,却也跟那样的情形差不了太多。

孟四房太太带着孟心茹来到孟家祖庙,她们是来祖庙探望被关押了好多天的孟孝春,孟家老太太虽然答应不把孟孝春除名,却是已经放弃了他,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孩子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是看在老四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孟老太太才网开一面。

孟四房太太和孟心茹进入祖庙的时候,触目的便是孟孝春坐在**扯着被子发呆,他面色憔悴,眼下暗影浓重,看起来显然是受过了很严重的精神折磨,这些天来,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样被人设计了,他更是想不通南宫世家手真的这么长,都能伸进孟府里来了?竟然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搞得身败名裂!

“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孟心茹瞪大了眼睛。

孟孝春这才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两个人,一见到孟心茹,他顿时有一股委屈上心头,宴会那天,他是彻底心寒了,之前为了帮孟心巧出气,得罪了南宫雪音,然而,自己有难的时候,只有孟心茹这个妹妹站出来帮他说话,他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只有自己母亲和孟心茹帮衬着,孟心巧和孟心婵都避他如瘟疫,他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孟心茹看到他这幅模样,顿时忍不住道:“哥哥,这么多天下来,我和母亲想了好多法子,可是祖母真的是气上了,一定要让你禁足三个月,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孟孝春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孟四房太太看到儿子这幅模样,心中不忍,道:“春儿,最近市井里都在谈论这事情,我们孟家是豪门贵族,自然是重视颜面的,这事情太严重了。”

“娘,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我真的好几天都没见她了,我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晚宴那一天出现,而且还是死的。”孟孝春颤抖道。

“娘知道……”孟四房太太几乎落下泪来,她自然知道儿子不曾见过那个小宅,因为小宅是被她强行拖出来,准备处理掉的,可是派去杀小宅的人都没有了音讯,估计小宅是被人救走了,当时她没有多想,反正只要这小宅不继续呆在儿子身边就好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而,这样的事情,孟四房太太不会告诉孟孝春的,她只是暗自抹泪,她觉得孟孝春已经不能再受打击了。

孟孝春看着自己的亲娘,发现短短时间内,娘亲的鬓边已经出现了华发,眼里满含不安,母亲竟为了他担忧至此,孟孝春唇边浮起一丝愤恨:“这事情会不会是南宫世家干的?”

“哥哥,这个没有定数,不过照我看,不是他们做的,也定是喜欢南宫雪音或者南宫云华的恶人做的。”孟心茹面色凝重。“我最近悄悄地去探望了姨母,她战战兢兢地跟我说了一件事情。”说道这里,孟心茹面上露出了愤恨。“具体事情她不敢说,但是,她之所以会丢权是因为她曾经欺负过南宫雪音,被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警告了,因此她不得不把权利交出来,可是她又不甘心,所以找我们去触霉头,想看看对方的底限。”

“那她还叫我们去搀和他们家的事情?”孟孝春愤怒道。“她把我们当成投石问路的棋子了!”

“她一开始就没有对我们全盘托出,只是说不要小看南宫雪音而已,说到底,将哥哥害成这副模样的是孟慧芬!”孟心茹已经没有了对姨母的尊敬,而是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名。

“我们难道就要如此忍气吞声?”孟孝春嘴角边浮起一丝无奈。

孟四房太太含泪道:“春儿,我跟你父亲商量过了,等风头一过,就让你带着我们四房存下的财产,迁到外乡去,隐姓埋名,以你的聪明才智,定是能闯出一番天地,没有必要在王都呆下去,皇上老了,他的儿子都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风,我们四房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我们希望能够保住你……”

“全凭母亲安排。”孟孝春这些天看开了,去计较之前的得失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只怪自己当时太蠢了,还没搞清楚事情,就胡乱动手,这才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孟孝春仿佛度日如年,孟心巧和孟心婵的冷漠让他心寒,祖母的寡恩让他心痛,而母亲和孟心茹的担忧让他动容,仅仅是几天时间,竟让他看到了众人平日不会显露出的另外一面。

孟孝春年少,却并不鲁莽,最终选择了正确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