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薄一张信纸总算是被取了出来,上面的内容很简短,寥寥数语却让西郡王的神色更加阴晴不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是问向云歌的

云歌一脸茫然,她只准备了簪子的说辞,却并不知道这信封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心中不免忐忑:“回西郡王,贺兰小侯爷和宫赫莲殿下交情甚笃,听说宫赫莲殿下要起兵复国,他便将随身簪子赠给宫赫莲殿下,还说只要您看到这簪子,定会借兵给殿下的!”

这番早就想好了的说辞,这时候却说得有些结巴。

那夜用这簪子换宫赫莲玉像的时候,是真心希望宫赫莲能够借兵成功,复国成功,然后,她和贺兰子彻自有办法坐收渔人之利,将天下尽收怀中!

可是现在,子彻不在了,她心念成灰,自是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可还是希望宫赫莲能借兵顺利,这天下,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吗?

话刚刚说完,西郡王却沉声喝道:“不是问你这个!信中说你腹中孩子是彻儿的,是我的嫡孙!我只是问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彻儿的?”

云歌点头,平静回答:“是!是子彻的!我们已经结成了夫妻,肚子里面的孩子,正是他的骨肉!”

旁边那桌华美妇人之中,突然有人尖声的讥诮说道:“呵!谁知道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子彻的,还是你身边这个前朝太子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联手将子彻祸害了,却又跑到这里来糊弄我们,诳我们的兵马?”

“对呀,如果真是子彻的孩子,那子彻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回来?还偏叫你和太子殿下带了信物同行?这道理上说不通呀,说不定咱们的子彻已经,已经……”

此言一出,满堂响起嘀嘀咕咕的议论之声!

那贺兰子荀更是阴恻恻的打量着云歌和她隆起的腹部,手中酒樽已经被他捏得快要碎掉了!

云歌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开始的时候明明还很和谐的嘛,怎么就突然急转直下了?

心中正在思忖对策的时候,宫赫莲已经从座位上面一下子站了起来,口气强硬的说道:“你们要怎样看我宫赫莲没关系,借不借我兵马也没有关系,可是你们不能这样用言语侮辱云歌……”

旁边突然嗤笑声一片,一个拿腔拿调的揶揄声音说道:“哟,云歌云歌的叫得这么亲热,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呀?都护成这样,还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吗?谁信呀?”

话罢,一大片附和之声响起

宫赫莲怒,手不由的伸向腰间佩剑,他身后的一个随从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将他的动作挡在大家的视线之外,低声说道:“殿下不要冲动!”

宫赫莲狠狠将眼前护卫一推,上前拉着云歌的手说道:“云歌我们走!这兵不借也罢!我们别在这里白白的受人侮辱!”

云歌被她强拽了手腕,趔趄两步,跟着他就往外面走。

看着他们紧紧拉着的手,满堂哗然,惊愕不已!

只是西郡王的脸色十分凝重,显得格外为难的样子。

西郡王乃是先皇早年前亲自划地封王,现下,先皇过世不过半载,他们却集体在这隆重的场合戏耍先皇之遗子,西郡王觉得这实在有悖自己的贤德之名。

可是,面前的信笺和簪子,却让他不得不担心起贺兰子彻的安危来!

刚才这些人说的话,虽然难听,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垂头坐在高位之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云歌被拽着走了几步,突然伸手拽住旁边一根柱头:“宫赫莲我不走!”

“不走?为什么不走?”

宫赫莲气咻咻的看她,磨牙哼道:“你不走,还想留在这里被人家无端羞辱不成?你我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被这些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云歌很少见他这么气恼过,自己无数次骗他,他都没有如此生气过。

被他凌厉眼神一看,语气就弱了下去:“我,我不走!走了就借不到兵马了……”

宫赫莲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还不相信我没有西郡兵马,就拿不回自己的王位

!他日我登上王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西郡夷为平地!”

他纵声大笑,说出这样一番狠话,西郡王等人的神色都微微动了动,西郡黑骑虽然骁勇,可是也抵不过中原百万大军的铁骑呀!

若宫赫莲真的复国成功,要铲除仅有十城的西郡,是费不了多少气力的!

宫赫莲说完,目光寒剑一般扫过全城:“你们都把今日之事给我记好了,我宫赫莲一定会把今日所受屈辱还回来!”

语罢,拽了云歌的手腕:“我们走!”

云歌将身子往后面坠了坠,小声说道:“宫赫莲你别意气用事!我不走,你别拉我,我手疼……”

宫赫莲听说她手疼,这才松了她,却紧紧的逼问:“为什么不走?云歌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受这瘪犊子气!”

云歌揉着有些酸疼的手腕,看着宫赫莲,缓缓摇头:“不!兵马是一定要借的!”

她转身,重新走回厅中,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些难听的话都没有入她的耳一般,她对西郡王行了礼,开口说道:“西郡王,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西郡王俯瞰着地上这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她不是很美,身上也没有十分华丽的衣裳,途中颠簸留下的倦色还残留在她的脸上,可是却自有一种傲然气势,让人不可小觑。

云歌含笑,低头抚摸肚中孩子,缓缓说道:“大家都觉得,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们的小侯爷的!一种可能,就是宫赫莲殿下的!”

众人皆惊讶看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宫赫莲上前几步,再次伸手将她拉到一边:“云歌你疯啦?这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我无所谓,可是你怎么能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怎么能毁掉自己的清誉?”

云歌看他,眸色微动似有情意在流淌:“只要能借到兵马,只要能帮你收复河山,我的清誉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