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瞥他一眼,脸庞在宫灯辉映下更显清冷:“好呀,三日后,到夕颜殿来找我吧!”

说好三日后,贺兰子荀却是被咳疾纠缠着,一日都等不下去。

第二日一早便提了礼物前来求见,他越是这般心急焦躁,云歌越是拖着他,只让他隔天再来。

这一次,云歌还是没见,不过却熬了一罐子药汁,让下面的人交给贺兰子荀:“这是一个人的剂量,试试看服用一天时间,看看能不能缓解些症状,若有用,明天叫贺兰子荀一个人来见我

!”

贺兰子荀得了这罐药汁,将信将疑的自是去了。

再第二日,云歌总算是让贺兰子荀进了夕颜殿的大门。

贺兰子荀连日咳嗽,已经落得个眼窝深陷,形神灰败。

在夕颜殿的大厅里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好一阵,才抬眼看坐在上位的沐云歌:“云歌妹妹……”

云歌摆手:“别叫得这么亲热!想必那药是有用的对吧?不然你今天也不会亲自来我们这夕颜殿了!”

贺兰子荀苍白的脸色生生咳成了潮红色,看向云歌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敬畏:“有,有用!昨日那药我给我家二夫人试用了,昨夜,整个流霞殿,就只有她安睡到天亮了,一声咳嗽都没有……”

云歌轻呵了一声,微讽开口:“果然是贺兰子荀呀,小心谨慎,还让自己的夫人帮你试药!”

贺兰子荀咳疾缠身,前几日还硬挺着,也吃了不少润肺消燥的药物,可是不仅没有用,反而还有病势缠绵之势。

又拖了这几日,病势更加凶猛。

昨日从云歌这里得了那罐汤药,他心中却还是戒备着,想他自己对沐云歌的所作所为,对贺兰子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来想去的,沐云歌没有理由对自己施援手呀!

这般一想,手中汤药便不怎么敢喝了。

拿回去之后,叫自己身边的二夫人喝了。

喝下去之后,二夫人的病情眼看着就暂缓了下来,虽然依旧偶尔咳嗽一两声,可是较之前几日,是好了太多了!

他昨夜却咳得一整夜都没合上眼,到后半夜的时候,还咳得小便失禁了!

今日早早就到夕颜殿,无论如何,要求沐云歌再给自己一些汤药才好!

他努力平复了气息,喘着说道:“你,你要怎样的条件,才肯,才肯帮我?”

云歌的手中把玩着旁边一尊骨雕佛像,这佛像不似寻常慈眉善目的佛像,反而是怒目圆睁的凶狠之态

云歌看了一眼贺兰子荀,缓缓说道:“我确实有方子能治疗你的咳疾,不过,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呢,我不能就这么把方子给你!”

贺兰子荀咧嘴,森然一笑:“你想要怎样?”

“当然是算账呀!把我们之间的账算清楚了,我自然会给你汤药!”云歌说着,目光从怒佛上面看过来:“你觉得呢?”

贺兰子荀一咬牙:“行!你要怎样你才觉得解气?”

云歌对立在两旁的侍婢道:“还不给贺兰先生看座!”

一个丫鬟端来椅子,另外一个丫鬟拿来了两样东西,一是一柄短刃,一是一铜盆浑浊的水。

贺兰子荀明明都已经坐下来了,看见端上来的这两样东西,有些傻眼了:“云歌妹妹,你这是……咳咳咳……”

云歌看着他,目光幽寒:“贺兰子荀,先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你射过我一箭,又教唆你的猎鹰来啄我,又放纵你的雪豹来伤我……,你觉得你要怎么做,我才能消气?”

贺兰子荀没有回答她,因为他已经又被咳嗽缠上了!

大概是从云歌的神色当中看出了凌厉杀气,贺兰子荀心绪不稳,导致他这次的咳嗽前所未有的剧烈,饶是努力控制,袍服下面也还是慢慢的润湿了!

云歌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底浮上嘲讽笑意:“贺兰子荀,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西郡横行了这么多年,现在却被这咳嗽给搞得这副德行,啧啧,真是……窝囊!”

贺兰子荀一手撑着旁边椅子,借以稳住身形,一手紧紧的了胸口,咳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云歌淡淡叹息一声,起身说道:“好了,我也不勉强你!反正这咳疾十天半月也还暂时要不了你的命,你回去吧!”

“等,等一下

!”

贺兰子荀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叫住云歌,伸手从盘中将那短刃拿在手中,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云歌怔了一下,神色恢复平静,复又坐了下来,看了看那血将他的袍服染红了一大团,这才满意说道:“好啦!能让我看到你的诚心,就够了!我也不是那么狠心,要将你逼上绝路的人!”

贺兰子荀额头上面豆大的冷汗簌簌直冒,身子颤抖着,看向沐云歌:“可,可以给我汤药了吧?”

云歌伸手,指了指贺兰子荀面前的那只铜盆:“这是我家相公昨夜的洗脚水,你把它喝了!”

“沐云歌你别逼人太甚!”

贺兰子荀大嚎起来:“沐云歌,你别逼我!”

云歌放下手中怒佛,咬牙说道:“我逼你?你和你两个混账弟弟这么多年没少欺负我家相公吧?十多年前,他还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你都下得去狠手,差一点儿就要了他的命!这么些年,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要我多说吗?”

贺兰子荀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若是在平时,早就怒而离去了,哪会在这里听她废话这么多?

可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了。

她是侯爷夫人,他却成了庶民,按照礼法来说,他见了沐云歌,是要行大礼的!

再加上他现在病恹恹的样子,刚才还尿了裤子,早就颜面扫地,一文不值了,他的腰杆,是怎么都直不起来了。

他颤巍巍的转身,看了看那铜盆盛着的大半盆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洗,洗脚水?”

“对!是我家小侯爷昨夜的洗脚水!贺兰子荀,你若有诚意,喝下这盆洗脚水,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云歌站在铺有大团撒花图案的地毯上面,冷眼看着贺兰子荀的狼狈样子,目光幽冷刺骨:“喝下去,我便可以免你受咳疾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