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拨通了甄萱的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出租车驶到她身边,甄萱在车窗内向她招手。

“看你,鼻子都冻红了。”一上车,甄萱将自己的手套取下替她戴上,将自己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

车内,有空调,让乐子衿的身体稍稍温暖了些,可是,心的温度却没有丝毫的上升:“甄萱,谢谢你。”她靠在甄萱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轻到仿若只有她能听见:“幸好,还有你

。”

因甄萱还有事,只将她送回新宅就离开了。

疲惫不堪,乐子衿沉沉睡去,这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她与李嫂简单的吃过晚餐之后,又回房间。

不知为何倦意袭来,她又沉沉睡去,翌日清晨,她的手触及身边的一片冰凉时,才发现,他昨晚没有回来。

她拥着被子,失落。

当她下楼,发现餐桌上摆放的两副碗筷时,有些怔然,客厅的落地窗外,他的车子赫然印入她的眼帘。

她一惊:他在家?

“先生还没有起来吗?”李嫂盛着蔬菜粥:“也难怪,凌晨一点过才回家。”

乐子衿没有说话,可是心底的失落感却稍稍好一些了。

她用完早餐,都没有见到崔泰哲的身影。

之前,不管睡得有多晚,早上七点钟,他会准时醒来,可是,现在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了,他都没有起来。

她回房间时,驻足在他的房门外,犹豫着,最后,伸手一推,门没反锁。

果真,他还在睡。

她黯然,自从他们相爱之后,他一直陪她睡在她的房间,可是,昨晚,他却睡在他的房间。

他是要冷落她吗?

她苦笑,正欲离开,可是,肩膀却无意触碰上门,咣当一声,门被大打开,她一惊,可是,他却仍旧安然睡在**,一动不动。

一种不祥的感觉让她害怕起来,她走到床前。

只见他俊逸的脸色潮红,安静的躺在洁白的被褥里面,一动不动

她颤抖,纤细的手触碰他的脸颊,好烫。

他在发烧。

乐子衿推推他的肩膀,低低的唤:“泰哲?”

他一动不动。

她害怕,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泰哲!”

他仍旧一动不动。

她鼻翼一酸,泪水大颗大颗的往外流,俯身,用脸贴着他的脸,发现,他的温度烫得吓人。

她赶紧拿起枕边的电话,拨打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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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泰哲生病了,高烧不退。

乐子衿很担心,很难过,早知道,她就不跟他别扭了。

还好,他醒来后神智清晰,看着泪眼朦胧的她,他伸出还在发烫的手抚去她温热的泪水。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颊边,久久不愿意放开。

病房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乐子衿看着他仍旧潮红的面容,微微干裂的唇,还有手臂上,那透明的管子里,正一滴一滴的输着**,平常俊逸冷毅的他,在此时,神情憔悴不堪。

“回去吧!”良久,他说话了,有些低哑:“孕妇抵抗力差,”

她不说话,可是却也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她总要听他的话?

为什么他总要安排她的生活?

而她今天,偏要陪在他身边。

为避免他再说让她回去的话,她起身,拿着他刚刚喝过的杯子走进卫生间

当她刚洗完杯子时,听见病房的门被推开,接着,乐欣涵的声音响起:“崔大哥,对不起。”

她怎么来了?乐子衿一怔。

崔泰哲的声音带着倦意:“你怎么过来了?回去休息吧。”

“我很内疚。”乐欣涵的声音带着温柔:“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你不会全身湿透,如果昨天你不在医院陪我,你也不会大冷的天一直穿着湿衣服,你也就不会发烧了。”

原来如此。乐子衿心底微微的一抹涩。

崔泰哲温和的说:“昨天你也是为了救子衿,”

“子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任性。”乐欣涵的话里,俨然是一个大姐姐的模样:“崔大哥,你对子衿这么好,我真的好羡慕她,”

乐子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霍的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冷冷的,冷冷的看着穿着病服的乐欣涵:“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崔泰哲第一次听乐子衿用如此冷漠绝情的语气对别人说话,他明显的对她的态度有些吃惊。

乐欣涵没料到乐子衿竟然在这里,她讪讪的看着她:“原来子衿也在,昨天你没被吓到吧!”

“我很好!”乐子衿挺着微凸的小腹,将杯子放在桌上:“怕是大姐应该关心自己的身体吧,免得让婶婶担心了。”

乐欣涵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乐子衿接了一杯开水,轻轻的吹着,待吹到温温热的时候,她递到崔泰哲的面前。

崔泰哲冷冷的别开眼。

他的冷漠,让她受伤,她摒住想落泪的冲动,而是将杯子放在自己唇边,一仰头,温热的水顺着她的喉咙而下,但,她却被呛住了。

她咳得不行,涨红了脸,湿了眼

崔泰哲低低的叹一声,拿过一张纸巾递给她。

乐子衿略略有些置气的接过来,擦拭着。

他拿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崔泰哲略带责备:“她昨天为了救你,差点溺水,你不仅不表示感谢,怎么还能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救我?”因为刚才被呛住,她的眼眸有些微红:“溺水?这就是你所看见的吗?”

对于昨日乐欣涵落水之后,她冷漠的眼神,让崔泰哲有些生气,现在,她又这样说,他更有些置气了:“她说得对,你确实很任性。”

“我任性?”乐子衿看着他,“我哪儿任性了?你不相信我,反倒相信她了?”

“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他的口气不太好,他没想到,她竟然是哪些冷漠的一个人。

“好,那我就清楚的告诉你,昨天,我站在游泳池旁,她拍了我肩膀,我只是一甩肩,而她就落水了,我平常的力道有多大,难道你还不清楚?”乐子衿不悦的微皱眉。

崔泰哲没太看清那一幕,“可是,她溺水却是事实。她清醒之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怎么样了?而你,不仅不表示关心,反而是冷漠相向。”他对她的突然冷漠无情感到惊讶和不解。

“溺水?”乐子衿嘲笑道:“崔泰哲,你到底了解她多少?”

他低语:“你别无事生非乱吃醋。”

“无事生非?”乐子衿冷冷的说:“我在你的心里,竟是这样不堪?”她的唇一扬,带着苦涩的笑:“那么她呢?为救人而落水,很高尚吧!”她嘲笑的意味是如此的明显:“她高中时曾经是学校的游泳健将,在澳大利亚留学时,曾在大学生运动会上得了游泳比赛的第二名,请问崔先生,这样的她,会溺水吗?”当初乐欣涵游泳比赛得的奖,白梅为此曾四处炫耀。

崔泰哲一时语塞,略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的小妻子,她何时,思路如此清晰伶牙俐齿了?“真的?”

“你就当我骗你吧

!”她苦涩的笑:“反正你已经相信她的话了,不是吗?”她冷冷的转身。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子衿!”

“别碰我!”对于他的不信任,她厌恶的想要挣脱开来,可是,他的力道如此之大,让她无法挣脱。

他误会她了,看着她想要挣脱的模样,他心一紧:“你应该跟我早说。”

“你既然已经先入为主了,你还要我说什么?”乐子衿看着他,觉得有些陌生:“你给我机会说吗?你把我丢在周宅时,想过我的处境吗?”

“你昨天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跑到游泳池边?”是的,她昨天的举动,还是任性。

“我只是想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在我脸上划痕,我明明没有见过她,可是,她对我,却有敌意。”乐子衿苦涩的说:“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崔泰哲,我也很累,”

她的话让他吃惊,原来,她年轻的心境竟然是如此的疲惫:“子衿--”

“我站在你的身后,总在跟随着你的步伐,你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乐子衿后退着,离他又远了一分:“而我总处于被别人厌恶攻击的位置,我已经厌恶跟不同的女人计较,其实,她们要攻击的对象不是我,只是崔太太而已。”

“子衿。”他心疼,伸手向她,没想到,她的负累竟然是如此沉重:“过来。”

他的手,在空中伸向她,而她却没有勇气走过去。

乐子衿苦笑:“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面临多少像昨天一样的事情,再这样,我可能会撑不下去,”是的,他的不信任,他的冷漠,他的故意躲避,让她心冷。

心疼,崔泰哲的手无力的落在**,看着她:“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我们应该想办法去解开它,而不是彼此神伤,”

误会?他的解释就是误会?

乐子衿闭眸:“或许,是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