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完全没想到筱隐面对死人的时候竟然是这般的冷漠,不过想到刚刚在树林中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的杀气,这些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筱隐让秋日处理了馨鸣公主的尸体,她没有过问,毕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既然以后要以她的身份活下去,那么便给她一个好的归处吧。

第二天清晨,西厢房门处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筱隐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戒备,这些年他们都习惯了高度警觉,随时注意身边的任何危险,只要有一点异动,都会被惊醒。

透过屏风,一个侍女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对着内室的方向恭敬的出声询问,“公主醒了吗?已经是早膳时间了,宫里来人说是皇后娘娘派来慰问您和王爷的。”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谦恭,筱隐有些戒备的看了一眼**的尹傲晨,他也被这声音吵醒,脸色比起昨晚好了一些,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

他朝筱隐摆手,筱隐明了的应答,“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到外面候着。”

侍女掩门出去,筱隐冲着尹傲晨轻柔一笑,“王爷,我想你要告诉我我的身份和我需要做的事情了,不然穿帮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尹傲晨随人铁骨铮铮,但是昨晚那一剑还真是快要了他半条命,他撑着身子做起来,虽然吃力,筱隐却没有帮忙。

“馨鸣公主楚悠然,皇后养女,外面的是你的陪嫁丫鬟,但也是皇后精心挑选的,至于今天早上皇后为何会派人来我就猜不到了,你只能见招拆招了。”尹傲晨很佩服筱隐的聪明,昨晚他虽然昏迷,但是隐约间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若是醒着,真想掐死面前这个女人,说的什么话,这些事情竟然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来说,而且最后还透出一种他无能的意思,这让他这个王爷以后还怎么建立威信。

不过不得不说她的方法奏效了,庞管家想要搜西厢以后可要好好权衡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昨夜的气势已经镇住了庞管家,恐怕这庞管家疑惑做什么事情都要掂量一下了,她现在的地位可是比她这个王爷还要稳固。

筱隐坐在椅子上,目光斜睨着**的尹傲晨,勾唇淡淡一笑,“或许我知道她们为何而来,湘南王,你昨夜拿深原一家的性命相要挟,要我祝你一臂之力,我妥协了,纵使最后我是心甘情愿帮你,也不代表我要帮你解决一切麻烦,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她本就聪颖,只看这些形式就能知道当下的局势,湘南王想要在这场争位战役中保住地位,他现在必须要馨鸣公主活着。

那么她便成了替身。

“你想要什么?”尹傲晨脸色一沉,危险的目光看着一脸邪笑的筱隐,那倾城的容颜在晨光中焕发着异样的光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却一点也看不出来疲态。

筱隐笑而不答,似乎有意在尹傲晨紧绷的状态下给他施加压力,尹傲晨眯眸,沉声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湘南王妃,本王可以允诺给你荣华富贵,甚至这个王妃的位置都可以让你一直坐下去,或者让你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尹傲晨想不到除了这些她还会要什么,天下间女人要的无非就是荣华富贵,他认为筱隐亦是如此。

筱隐笑的如沐春风,尹傲晨却看得心中惊异,为什么有时候她可以冰寒的令人害怕,而有时候却笑的让人心颤。

她的笑就好像一种毒药,吸引着人沉沦。

“王爷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战神,连女人的心思都抓得这么透彻。”筱隐微微垂眸,娇羞一笑,风情万种,“只可惜筱隐乃是俗人,要的比这多。”

尹傲晨觉得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指引着自己跟着她的思路走,他深吸一口气,却触动了伤口,轻咳了一声,“说来听听。”

“很好,我喜欢。”筱隐唇角收回刚刚的媚笑,脸色微微冷凝,“但是在你眼中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却被我视为粪土,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我两不相欠。”

“什么事让你宁愿抛弃荣华和权利,筱隐,本王以为你是聪明人,你可要想清楚。”尹傲晨抚着胸口,咳嗽震得他的伤口隐隐作痛。

竟然有人视金钱和权利为粪土,难道这样的荣耀还够吸引她,这是欲擒故纵还是另有图谋?

筱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答应就行,本王妃这个位置等我玩够了就还你,这个游戏你随时可以喊停。”

说完筱隐起身,徒留尹傲晨一个人留在内室,听着外室传来她威严的声音,还有侍女维诺的奉承,他心中有些纷杂,茫然的看着窗前垂下的帷幔。

直到什么声音打断他的沉思,他这才回神,窗前的侍女恭敬的向他行礼,小心翼翼,好像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却不知道她问了什么。

“王爷,把臣妾放在枕下的帕子拿给香兰,宫中的嬷嬷还要回宫复命呢。”筱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一种银铃般的蛊惑。

尹傲晨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是对身为军人的他来说,受伤都是常事,所以休息一夜,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他侧身将手探进枕下,确实摸到了一方白色的丝帕,疑惑的打开看了一眼,眼眸顿时瞪大。

侍女香兰就是馨鸣公主的陪嫁丫头,见此脸色微红了一下,低下头将那方丝帕收走,行礼退了下去。

她刚离开,尹傲晨就从**下来,追出外室的时候却看到筱隐已经梳洗完毕,正悠闲的坐在那里用早膳,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继续用膳。

“去伺候王爷梳洗。”筱隐随意的使唤一个站在自己身侧的丫鬟,心中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吃个饭还要有人在身边看着,真是别扭。

尹傲晨由侍女服侍好以后,坐在筱隐身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沉声问,“你给皇后的帕子是怎么回事?”

筱隐抬头,看了一眼他胸前伤口的位置,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侍女,尹傲晨见此,摆手让那两个侍女先下去。

“说吧,这是我的人。”尹傲晨脸色变了变,似乎能猜到那是什么。

筱隐心下明了,难怪香兰不在,尹傲晨在这里就无所顾忌了,连受伤也不避讳下人,原来他至少还有几个心腹。

想到这里,突然间觉得这个湘南王的处境并不像表面的那般为难,这一次难道是他制造的假象。

不过这好像都与她无关。

“我觉得有用的东西,昨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烛,王爷若是不拿出点证据出来,皇后怎么会相信你已经成为她的党羽?”筱隐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尹傲晨面前的碗里,一脸的媚笑,妩媚动人。

被筱隐这样一说,尹傲晨终于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耳根微微红了一下,可是昨夜他受伤昏迷,何来的洞房花烛,那她给的手帕又是怎么回事?

“那……那上面……”尹傲晨虽然身为男子,但是这些闺房中的事情,似乎他还真是没有经验。

筱隐吃惊的抬眸,看着他的反应,这里的男人都这么纯洁吗?连这点话都羞于启齿,天啊,她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啊。

现代的男人哪一个张口不是黄段子,可是尹傲晨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还真是白瞎了他那一张祸害人的脸。

筱隐突然来了兴致,心中偷偷一笑,状似羞怯的低头,“王爷,您忘了昨晚你抱着奴家那难舍难分的样子,王爷可吓坏奴家了,人家现在还是浑身酸痛呢。”

尹傲晨脸色顿时大变,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筱隐的脸,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筱隐偷偷一笑,好整以暇的低头用膳,只留尹傲晨一个人在那里消化刚刚的消息。

其实尹傲晨倒并不是多么清纯良善,只是觉得自己本就拿她的亲人的性命想要携,已经觉得过意不去,如今又夺人清白,真的是有些禽兽不如。

尹傲晨突然间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的女子,她那状似娇羞的眼神,看在他的眼里也成了一种控诉的眼神。

“筱隐……”尹傲晨眼神复杂,欲开口说什么,此时外面有侍女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轻手轻脚的放在尹傲晨面前。

尹傲晨闻着那味道,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回王爷,管家说这是王妃特意吩咐厨房做给王爷的补汤。”侍女恭敬的低头,并没有发现尹傲晨的脸色微微有些铁青。

尹傲晨回头看着筱隐,脸上怒气横生,“筱隐……”

筱隐闻言微微缩了一下脑袋,在尹傲晨动手之前倏地一下侧身闪过,娇媚一笑,“王爷慢慢用,臣妾出去散步消消食。”

她在尹傲晨一片铁青的脸色下晃悠悠的离开西厢,向着庭院而去,心中忍不住窃笑,敢要挟她,她一定不会让他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