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姥爷一起上山的还有两个人,都是屯里的。()三个人上山就开始找藤条砍。干了一会,忽然听到上头林子响,三人就想上前去看看热闹,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几头狼在分扯一直兔子。几个人的脚步声惊动了进食的狼群,也是因为刚开春食物少,一个兔子怎么够几头狼分的,眼见又有食物送上门,几头狼竟然发动了攻击,当下就扑倒了一个。姥爷走的慢,在后头,看情形不好忙翻身打滚躲过了一次飞扑。三个人挥舞手里的斧子跟几头狼斗了起来。最终砍伤了两头狼。狼群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头狼就嚎叫一声带着余下的撤了。上山的几个人都挂了彩。尤其东头孙大哥第一个被狼扑倒的,肩膀上被狼硬生生扯掉一块肉,血流不止。另外的牛大力被狼把左手腕子叼住,硬生生的给咬断了。姥爷忙下山喊人抬了他俩下山,但是由于出血过多,老孙哥还是在第二天晚上没了。牛大力也因此变成了残疾。姥爷腿肚子被狼掏了一口,血流了老了去了,但是比起老孙哥还是好很多,起码拣回来一条命。躺了一个多月不能干活,耽误了家里的春耕。不过姥姥还是感谢老天。如果被狼弄死的是姥爷,这个家估计就倒了。在给姥爷换洗衣服的时候,翻出了邓姑姑给姥爷的护身符,想了想,揣着到了刘奶奶家。老太太看着就说:“这是个好东西,没这个东西,怕是你家老四也回不来了。我说这个姑娘是有门道的吧。好好待着吧,和你家有缘分呢。”

从此姥姥知道,邓姑姑是有能力的,但是刘奶奶也说不出她得来历

。白家仙请上身,只是说邓姑姑是道友,多的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姥姥也不懂什么意思。刘奶奶说,年初白家仙就说姥爷有一难,但是遇到贵人可逢凶化吉。这个贵人应该就是邓姑姑了。从此姥姥对邓姑姑另眼相看,姥爷也因为她的救命之恩将她看做妹子。我们小孩子当然更喜欢她了。不过她的能力姥姥却从不多嘴。大家默契的保持沉默。邓姑姑后来还有很多的故事。我们以后再说。

血月

二姨最喜欢在夏天的夜晚看天空。农村的天很澄澈,一条银带横跨中空,趁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总能让二姨感到浩远和沉静。不过农村的缺点就是蚊子太多,个头又大,每次晚上看星星的时候,身上总要多几个红肿的大包。这个情况在姥姥家装了玻璃以后彻底改善。

还是邓姑姑提醒的,说好些农村也能装玻璃窗了。不过镇上的货并不多,得需要预定,而且买回来多大,就得按照多大的安窗户框,当时是没有上门服务量尺寸的。没安玻璃窗前,二姨家一直是糊的窗户纸,就是用牛皮纸浸上豆油,这样既能透亮还能防雨。不过姥姥的眼睛一直不好,也希望家里亮亮堂堂的。就狠了狠心,让姥爷去镇上弄两块玻璃窗。

就这样,姥姥家是李家屯第一个安上玻璃窗的。开始只是一个屋里安了一块,其余的地方还是用窗户纸,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可以从玻璃窗里看看院子里来了什么人,屋里的光线也一下子明亮了许多。更让二姨高兴的是,她可以透过透明的窗户看外面的夜空了。于是二姨睡觉的方向就与大家都相反,人家是头朝着炕沿,她是脑袋朝着炕上的窗户,只要躺下,就可以透过东屋的窗户(姥姥家一个屋里装了一个玻璃窗,东屋安得早。是下排窗户安的。西屋是后来安的,在窗户中间加了框,在中间安的)看到外面明亮的夜空。有时候二姨还可以看到一闪而过的流星。每当这个时候,二姨就一脚把舅舅踢起来让他也看,只是流星的时间太短暂,等小舅舅揉着眼睛起来扒着窗户看得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于是每次流星闪过,都是二姨和小舅舅互挠的时刻,大晚上的弄得家里鬼哭狼嚎。哈哈。

这一年的秋天,二姨准备搬到西屋和邓姑姑一起住。因为东屋的玻璃安的太低,只能头冲着窗户才能往外看,这样头冲着窗户容易招寒气。而西屋就不一样,在中间,正常躺下就能往外看。为了看外头,二姨特意让姥姥将挡窗户的棉帘子中间给空出个洞。(东北冬天太冷,为了保温,家里都会做和窗户一样大小的棉帘子,入秋后晚上就会挡起来遮挡寒气)

邓姑姑在姥姥家住西屋,避嫌,一直是大姨跟着一起住,二姨就直接把大姨挤走,邓姑姑也喜欢活泼的二姨多些,也愿意她过来和自己作伴

。也是在同住的这几年,邓姑姑告诉了二姨很多事,二姨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嗯,类似于玄术一样的东西。

晚上吃过晚饭,东屋的姥姥姥爷带着孩子早早睡下了。邓姑姑还点着油灯纳鞋底。忽然油灯没在无风的情况下,火苗闪了两闪,灭了。不过外面还有月亮,月光淡淡的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忽然二姨觉得这月光不像平常一样明澈,似乎雾蒙蒙的样子。邓姑姑拿着火柴点燃了油灯,又从头上拔下银簪子挑了下灯芯,接着纳鞋底,一不留神就扎到了手。邓姑姑似乎感到了什么,就右手掐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就像受惊吓似的握住了手。然后惊慌的上炕向窗外望去,外面的月亮,那是怎样的月亮,二姨没法形容,暗沉沉的血色,阴鸷的挂在天上。周围的星星也都黯然失色。邓姑姑抓起二姨的手,似乎有些无措,二姨没见过这么惊慌失措的邓姑姑,忙拉着她问怎么了,邓姑姑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的早饭,邓姑姑做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然后,饭桌上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提醒姥爷最近不要去镇上,也不要走远。姥姥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与此同时,刘奶奶家也出了些问题。白家仙晚上给刘奶奶托梦,说最近世道乱了,它要进山修炼。家里有事情还是可以烧香请它过来,但是别人的事情都不管了。二姨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和血月有关。于是在晚上灭灯后问邓姑姑。邓姑姑只是叹气,然后说,血月是不祥之兆,应在大事上。但是什么大事她看不清。只是会有很大的血光之灾。却不应在近处。大家还是小心的好。

大约过了半个月,风声过来了。洋鬼子把京城攻陷了,烧杀抢掠,平民连着义和拳死伤无数。世道乱了。动乱波及到东北,各地的胡子响马都开始趁乱大兴抢劫。虽然姥姥家的屯子住的偏僻,但是从省城来乡下投奔亲戚避风头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也带来更多的现下局势的消息。姥爷只是个普通农民,吃饱穿暖的想过太平日子,并不多关心局势,但是这些动乱的影响就是经济疯长,钱毛了。于是全家又开始紧巴巴的过日子。二姨又瘦了下来。

二姨说,她还见过一次血月,是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毛月亮。她就知道,国家又要出大事了。我不知道这个是否有据可查,还是当时只有李家屯这出现了这样的天象她看到了呢?别人都没有看到?现在已经无处可问。但是,二姨描述的这轮月亮,却还是让我恐惧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