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拜访

从吉林串门回来以后,家里就准备春耕了

。这个时候二姨总是觉得睡不醒。春困秋乏,本来就困倦的时候要天还没亮就起床跟着做饭,忙乎收拾农具,然后吃好饭了下地翻地种地。每天累得直打乏。二姨总觉得自己随便倒在那里就能睡着。

姥姥家地还算不多的,不过地点比较零散。都是姥爷平时没事就东刨一块西刨一块的。东山有,西山有。北山后头也有。于是家人分了几波,去不同的地方种地。这天,跟二姨去东山翻地的是邓姑姑。她俩负责家里东山的旱田地。二姨撅着嘴跟在邓姑姑后头,磨磨蹭蹭的往地里走。两人在地里干了一上午,坐下来歇晌。二姨听说歇晌扔了锄头就倒在了地上。邓姑姑掏出带着的大饼子和咸菜,又将腰里的水葫芦掏出来递给二姨说:“过来喝口水,起来吃饭。下午还得把这块地趟完呢。”二姨支撑着自己起来,两人对坐吃晌午饭。

二姨狼吞虎咽的将一个饼子吃完,正想着去拿下一个呢,忽然瞧见对面走过来两个老太太。都是缩手缩脚,头上都扎着花头巾,挨挨蹭蹭的向她俩走过来。

走到跟前,二姨笑了,这俩老太太长的太像了,都是三角眼,一张脸都长的皱皱巴巴的,咋感觉还像长着胡子似的呢?有点尖嘴猴腮的样子。不过俩老太太眼睛里透出来的可不是慈祥,而是,狡黠。

邓姑姑看着这俩老太太,也没搭话。就坐着继续吃大饼子。俩老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扎红头巾的老太太先开口了:“那啥,敢问那边坐着的是邓大姐是不?我听说大姐你能掐会算的。今天特意过来,想让你帮我俩老太太看看寿数呢。”

邓姑姑都没抬眼皮,直接说:“谁是你大姐啊?你岁数比我大多了。别大姐大姐的瞎叫,我没那么老。”

二姨从没看邓姑姑这么冷淡的对待生人,不由的奇怪,但是看看邓姑姑的脸色,又没敢插话。

老太太吃了个软钉子,有点讪讪的。不过还是说:”那,大闺女,你是姓邓吧?你看我俩都老远的投奔来了,你就帮着看看呗。”

邓姑姑抿着嘴一笑说:“老远来的,可是挺远的。敢问您二老从哪里来的啊?”

带着蓝头巾的老太太抢着说:“我们从二龙山来的啊。”

红头巾老太太忙拉了她一把,然后说:“是啊,我们远道来的,你要是方便就给我俩看看

。”

邓姑姑没说话,就是抿着嘴看着她俩,过了一会才问:“二龙山来的啊,那可真挺远,你俩这腿脚,走过来得两天吧?啥时候我名声都传那么老远了?其实就这屯子里都没人知道我有本事的。我倒是挺奇怪你们从哪里听来的。”

蓝头巾老太太又迅速接话说:“不远呐,我俩不到半天就过来了,不用走……”

话还没说完呢,脚就被红头巾老太太踩了一下。她这才收嘴发觉说秃嘞嘴了。二龙山离这里可老远了,别说老太太,就是壮汉也得走个一天半的,她俩啥人啊?能飞?这话连二姨都听出不对劲来了。但是二姨和邓姑姑在一起久了,也都不害怕这些东西,无外乎妖魔鬼怪,在邓姑姑身边,二姨什么都不怕。

红头巾老太太见邓姑姑似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干脆也不再装了,就直接说:“我俩是慕名而来的,你也不用管我俩身份,也别问谁告诉我们你的本事的,我俩过来就是看看你的能水,凭啥连周家老仙儿(周奶奶家的白狐狸)都说你厉害。我们也想找弟子呢。不能让你的风头盖过去。”老太太也没发觉自己已经说出了,其实就是周家老太太的白狐狸仙儿将邓姑姑的本事告诉她们的。

邓姑姑这才抿嘴笑说:“早说明白不就得了,打老远你们没过来我就闻出你们身上的那股味儿了。听说现在省城姑娘实兴擦一种香水,估计你们需要那个东西。”又瞥了一眼她俩腰里说:“下次出门,尾巴夹紧了,别缠腰上鼓鼓囊囊的,窝囊死了。”

二姨这才听出门道,敢情这俩是狐狸啊。要不怎么有尾巴缠腰上这说道呢。不过二姨仔细闻了一下,还是没闻到邓姑姑说的狐臊味。

俩老太太被邓姑姑这顿臊皮,脸上挂不住了。红头巾老太太立即翻脸了,吊起两个三角眼狠狠的说:“别耍嘴皮子章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要是我俩赢了,你就给我三拜九扣认我胡奶奶为祖,以后听我驱使。要是你赢了,我俩再不出山,凡事也任你差遣,咋样?”

蓝头巾的老太太一个劲的在后面拽她姐姐,小声说:“姐,话别说那么重啊,万一她真赢了咋办?我都这岁数了可不想当人家丫头。”

红头巾老太太拿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闭嘴,白在山上待这些年。胆子跟耗子似的。就应该跟大牙他们看窝棚。(后来听说这大牙就是偷瓜的耗子精,敢情这片的野仙家都互相认识的)”

邓姑姑也不在意,慢慢悠悠的说:“你要比划随你,我倒是不缺丫头,只是这春天寒风刺骨的,我这棉袄上要是弄个狐狸毛的围领倒是能暖和不少

。”

红头巾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嘴上又争执不过,直接就开招比划,只见她俩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就卷起了一阵狂风,将地上的尘土都刮了起来,呛的二姨赶紧捂鼻子闭眼睛。

邓姑姑也出手了,左手捏诀,右手还是拿着个饼子吃,刚才那股风只在她周围转圈,压根没动到她一点。好像她周围有个罩子将她罩起来一样,连头发都没刮起来。边吃边吐出一句:“定。”这风立马就停了。二姨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弄整齐,边埋怨邓姑姑:“姑,你也不说护着我点,这一下子灰,老埋汰了。”

邓姑姑眯着眼睛说:“没事,晚上就有人伺候你烧水洗澡了。”

这俩狐狸看起风这招一下子就被破了。愤愤不平,又开始换了位置,俩人一前一后的坐着,后面的老太太忽然一睁眼,扑的吐出一个红色的小珠子,然后前面的老太太就随手将珠子抓在手里,握着拳头开始念咒。说什么:“胡家响马胡家兵,我胡丽萍的话听清,借用功力三分三,打赢回家谢众亲。”

这是要将附近有修行的狐狸的功力都借来啊。邓姑姑听到这,不由也沉下脸来,沉着应对。她也不起身,就坐着用手在前面的地面上画了几道符咒,然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对面的老太太嘴巴一张,一股雾气就冲着邓姑姑而来。邓姑姑没有防备,被雾气冲了个正着。只见她身子歪了歪。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但随即坐正了身子,继续念咒。

清朗的天空,忽然传来轰轰的声音,对面的两个老太太一听大惊失色,起身就想逃。但是已经晚了。晴天中一道闪电劈空而过,直砸在两老太太逃跑的前方树上。树立马就焦黑一片。俩老太太惊慌的又向左逃,又一道闪电给拦了回来。

蓝头巾的老太太已经受不了惊吓,立马回来跪在邓姑姑面前,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求邓姑姑饶命:“不知道道长修行至此,竟然能引动天雷,我们野仙儿修行最怕雷劫,还请道长手下开恩,放了我们这不识泰山的吧。我俩修炼一百多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