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妖到了此时,哪还敢有半分异想,都是心悦诚服,知道李进非一般人物,拜服不已,诚心归顺。李进正要吩咐其他事务,忽然山门之外又有气息迫近,显然是另有来客。

“你们今天约了客人?”李进问道。

六名花妖狐疑摇头,纷纷道:“并无邀约。那两名无极观的道者也是不请自到,跟瘟神似的,料不到他们什么时候来。少主莫非是说有人前来?”

白蛇感应一阵,随即说道:“来客也是妖族,也未成就妖仙之身。”

六名花妖高悬在喉咙的心脏这才平服下去,都道:“只要不是无极观的人就好,那帮恶人,最是凶悍难惹。如今死了弟子在这里,荆棘岭只怕三天内要被他们夷为平地。”

李进冷笑道:“荆棘岭在这地仙之界,算得上第一流的仙府吗?”

荷花惭愧地道:“顶多是个三流,似寻万寿山五庄观才是一流。就是那落珈山无极观,也只是准一流而已。”

“既然不是一流,就是让他挖地三千尺,又有何妨。这荆棘岭,不是咱们的久居这地。无极观是什么路数,我打听打听,再作计较。先看这批客人是什么来头,能拉拢的先拉拢,若是找麻烦的,一发灭掉就是,免得后患。”李进如此吩咐,“我等先回避一下,你们姐妹先与他们虚与委蛇。”

山门洞开,来客共有两名,一个白衣秀士;另一獐头鼠目,偏偏一身金袍,里边披着黄金锁子甲。头上顶着一朵金冠,一身豪华装备。

“六位仙子,数月不见,功行又增,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怕再过个十年。我们两位老哥哥就要被你们甩下去了。”那白衣秀士是只白狼成道,那金袍人却是一只黄鼠狼得道,因此二人气味相投,出出入入,俨然与兄弟一般。这次携手造访荆棘岭,显然也不是属于路过性质。

六名花妖心下都有提防,这二人虽然都属同道,但一向有来有往,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只是上几个月一次妖族聚会中,见过几面罢了。

交浅而言深,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心跳,足见这白衣秀士是个何等精明狡猾之徒,荷花仙是六姐妹之首,智计也是六姐妹之首,见他如此,知道这二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样的口气,想来也是非奸即盗。

“我们姐妹六人守着这么点基业。战战兢兢,从来不敢和外界有什么交往过节,更不曾有过要和他人拼比。白道史这样谬赞,让我们姐妹着实惭愧。还请道兄口下留情才好。”荷花仙谦恭当中,带着三分不悦。

桃花仙却是直截了当地道:“听起来白道兄是夸我们,但这话要是在外头一传。其实跟拿着六把刀插我们六姐妹胸口没什么两样,等于是将我们六姐妹推向风口浪尖。想我们六姐妹得道也不过是这十年内的事,一点小成绩,完全是小打小闹,难入行家法眼。两位道友都是有数百年功行的能人,若在地仙之界那么一传,我们六姐妹今后就没好日子可以过了。”

白衣秀士一把纸扇合拢,哈哈笑道:“两位仙子真是误会了白某地意思了。虽然得道才是十年之内的事,但六位的根行。却是地仙之界人人有目共睹的。他日成就,绝对不小。不过我和黄兄这次来,是另有喜事登门。”

荷花仙素来不信这套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把戏,不咸不淡地道:“如今地仙之界风云莫测,我们六姐妹若能得保无事,已经欢喜,哪敢奢谈什么喜事。还望白兄不要拿我们六姐妹开玩笑才对。大家各守山门,潜心修炼。我荆棘岭还欠那无极观地供奉要去想办法,这次实在不便挽留二位道兄了。”

这一番话下来,居然是下起了逐客令,显然是连听都不想听对方有什么肚肠,只想将这俩瘟神送走了了事。毕竟这荆棘岭不再是安全之地,能早一刻离开,还是进早一刻为好,跟这二人牵扯不清,只会绊住了脚。

白衣秀士眼珠子转,显然是没想到吃了闭门羹,正思忖着这六个丫头怎么突然之间就如此硬气,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给了?还真不把自己这数百年的功行放在眼里了不成?

那黄鼠狼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叫道:“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开起了染坊,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若不是受人之托,谁耐烦来这破败不堪的荆棘岭?你们可别是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倒吃了罚酒。”

白衣秀士连忙笑着截住金袍黄鼠狼的话头:“黄道兄不要性急,六位仙子都是明事理的人,天之之姿,珠兰之慧,哪有不晓的道理,切不可伤了和气。”

这两头妖孽,一个唱花脸,一个唱黑脸,倒是演起了戏。看那样子,也分辨不出是事先商量好的,还是顺势而为的。

荷花仙正要说些什么,却是收到了李进地暗号,让她先听听这二头妖孽有什么后话要讲,既然背后的大靠山都发话了,荷花仙也不便说什么,只得克制住不悦,问道:“两位道友甘作那不速之客,到底所为何事,小妹等人洗耳恭听就是。”

白衣秀士点头叹道:“都说了六位仙子是明事理的人,黄兄这回该信了吧?其实不瞒六位仙子,这次我们前来,是受人所托,要来说门亲事。”

“说亲?”荷花仙眼睛瞪大,万没想到这所谓喜事,居然是说亲?以这二头妖孽的身份地位,居然肯为别人跑腿当媒婆,到底是谁要说这门亲事来着、以她们六花妖的姿色和气质,在地仙界虽然尚未成名,但美色之名早已传遍,觊觎之人果然不少,也有不少猥亵之徒也登门造访过,都被一一拒绝。

但这媒婆上门说亲,还是头一回的事情。荷花仙知道,能让这两头妖怪出面当跑腿,那人地来头定然不小,她倒有些好奇了。不过她们六姐妹都是灵根得道,不能坏能元阴之身,否则灵气一失,还是蒲柳之姿,一世功行,俱成画饼,所以这说亲,绝对不是什么喜事,反而更像是丧事。

以这两头妖孽的身份,自然不会不知道诀窍,他们还能登门说亲,显然是自认为吃定了这六只花妖,否则绝对不便开这个口,这等坏人根行的事情,无论是在哪一界,都是最忌讳的事情,他们却是丝毫不加避讳。

荷花仙强忍怒气地道:“两位道兄果然是拿我们姐妹寻开心。我们姐妹是荆棘岭的六朵灵根得道,修为全在这灵根之上,若是坏了元阴,灵气俱失,别说成仙正道,就是想长生不老,也是十分困难。这说亲一事,真是从何说起。”

白衣秀士和那金袍黄鼠狼对望一眼,大笑道:“这倒不用仙子担心,我们代为说亲的这位前辈,乃是大神通的贤者,灵根一事,他自然有法子弥补。”

兰花仙愤愤道:“弥补?说得轻巧,灵根损坏,就是大罗真仙也一样救不得,除非有万寿山五庄观的草还丹灵根,才可以续上灵根。只是那人参果乃是镇元子的看家之宝,三千年开一次花,再过三千年才结一次果,又三千年才得成熟,前前后后得要一万年,才结出那么三十个果子,镇元子自己都舍不得吃,试问我们姐妹有那么大地面子能吃上么?”

白衣秀士笑眯眯地道:“就是那人参果,多的不说,一枚半枚,那位前辈还是自信能够求到的,六位仙子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荷花仙接到李进的指示,要和这二人虚与委蛇,当下也就不便立刻撕破脸皮下逐客令,只得问道:“未知两位要说的是我们六姐妹当中的哪一个?”

白衣秀士哈哈笑道:“要说地是六位仙子全部,而非单个。”

“哦?白道兄最近倒是清闲,居然能拉六家人联合要你来说亲不成?”荷花仙口气中带点讽刺的味道。

那人脸皮果然十分之厚,丝毫不变脸色地道:“非也非也,委托说亲的只有一家,但他老人家是地仙之界有名的人物,英雄盖世,足够匹配六位仙子。自古英雄多风流,一凤多凰才是正理。老哥哥我敢拿这张脸皮担保,那位前辈绝对配得上六位仙子。”

你的脸皮半文钱不值,也敢拿来担保?荷花仙心里嘀咕,嘴上却道:“荒唐,慢说我们姐妹六人无法婚配,就是可以,也绝无六女共事一夫之理。就是天庭玉皇大帝的太子要招后宫,我们姐妹也断然不会答应。这件事,只怕难成。二位道兄莫在强劝,否则就是欺我荆棘岭无人。”

她的口气斩钉截铁,显然已经是到了她的忍耐极限。果然那金袍黄鼠狼跳暴如雷地道:“好贱婢,果然是不识抬举!白兄,不必再废话了,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回头难以跟他老人家交代。他老人家要几个姘头,什么时候这么复杂过了,干脆把她们一发绑去算了。这荆棘岭是无极观罩着地,在地仙之界算老几啊?”

这番叫嚣,更是猖狂,俗话说打狗也看主人,如今这黄鼠狼,是连无极观这表面上的靠山都没放在眼里了,可见派他们前来之人地来头有何等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