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来绕去半天，青牛和金角、银角硬是没有将话题引入，酒倒是喝了着实不少。李进察言观色，也知道对方必然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

当下然开口就是一句挑拨的言语。好在列位师兄都是道德之士，不会吃赵公明这一套，但心中总觉得不能不防。

姜子牙正色道：“闲话休扯，只谈道德。公明道友上一杀劫灾难未脱，何以这一劫中，又自寻烦恼，自甘堕落呢？”

“何谓道德？道德不是你阐教所定，天命所归，才是道德。这一杀劫当中，鹿死谁手，还未得知，子牙你何必逞口舌之能？有何神通手段来破我阵法，尽管施展。”赵公明对玉虚门下这套仁义道德早已腻歪了，很不待见。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姜子牙大摇其头，骑着四不相，在外围游戈看阵。

那三仙姑中的琼霄笑道：“姜尚，纵是你师当年，来会此阵，也有到阵中来才见分晓。你在外围，怎看得出门道？不是自欺欺人么？”

姜子牙大窘，说实话，他摆出看阵的样子，但人外看上去，一片雾茫茫的，也不知道深浅，却是半点门道也没看出来。被琼霄一口叫破，老脸微红。

“想来是上一劫中。被黄河阵惊破了胆子，个个畏缩不前了吧？”碧霄也是跟着嘲笑道。当初玉虚宫门下十二金仙，被混元金斗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拿了进去，一个都没剩下。削了顶上三花，胸中五气。天门被闭，泥丸被封，等于就是凡夫俗体无异。正是因为那一劫，耗费了他们近千年，才慢慢恢复了元气。可以说，十二金仙之所以如今混得这么惨，很大的功劳应该记在三仙姑头上。此时听碧霄嘲笑，自然没有一个有好脸色，不但尴尬，也是颇有些怒色。

赵公明将阵中缝隙略略张开，对姜子牙道：“姜尚，我给你开一条道路，你敢进来观阵否？”

姜子牙笑道：“有何不敢？”当下问杨戬要过玉虚杏黄旗，罩在头顶，拍着四不相。从那夹缝中钻了进去。

姜子牙的修为，虽然大有精进，但毕竟不如他师父元始天尊那么来去自如。进阵之后，弯弯曲曲只觉得道路无数，催动四不相，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择路，情知这是幻想，却是彷徨无策。

忽然想到盘古幡在手，拿了出来，对头眼前雾气一刷，眼前的幻想立刻被刷得无影无踪，现出了第一个拐弯口，正是黄河阵地第一个隘口。赵公明跨虎伏在关口，笑道：“姜尚，你进来观阵，我也不趁人之危用法宝拿你。不过你要是想从阵中解救俘虏出去，那就休怪我不讲道义了。”

赵公明警告完了，猛一催虎，又消失没了踪影。姜子牙凛然，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既然放自己进来看阵，不加暗算，那么自己就不能趁机解救那些被拿的同道，否则还真是违背了规矩。

当下对躺在地上的哪吒等人不闻不问，只顾打着坐骑，四处都看了一看。虽有玉虚杏黄旗护身，但也只能保其根本，对他领悟阵法，并没有丝毫帮助。姜子牙看了一刻钟，也是似懂非懂。当下也不便久留，骑着四不相走出阵来。

“怎么样？”太乙真人第一个急切问道，他的弟子哪吒被擒拿在阵中，他自然最为关心。要不怎么说他是三界第一护短之仙？

姜子牙面色凝重：“奥妙无穷，等闲不能破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到此为止，咱们先回去，再作定计吧？”

广成子道：“如此也好，急切贪功，反误了自身道德功果。”

上一劫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再次面对九九黄河阵，他们哪敢怠慢，虽然不能说恐惧，但也绝对是有些心有余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且不说他们忙着商议破阵，却说李进再度闭关，这一日正在炼化那炼妖壶，似醒非醒之时，那炼妖壶高速转动，如同陀螺似的飞转。

李进微微有些吃惊，见那炼妖壶在转动中，似乎隐约如同一个鹅卵似的椭圆之型，湿润如玉，透着闪闪之光。

这鹅卵似的形状忽然居中透出一道缝隙，一道金光从中迸发出来，那椭圆如同鹅蛋被剥开似地，一道青烟袅袅升起，凝成一个人型之状，双手朝天托举，居然就如同举着一个壶似的。

李进灵台忽然一阵前所未有的激荡，随即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剥极而复，隐隐已经察觉自己触摸到了混沌之境，也就是接近了传说的混元道果！

“嘿嘿，小子，你终于还是打开了炼妖壶的秘密啊。”那影子道。

“秘密？敢问前辈是？”李进知其然，却还不知其所以然。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不过这炼妖壶，从今往后，就真的托付给你了。我地印记将从此刻开始消除。你以区区数百年时间证道，真是奇才，非盘古天道血脉，绝无这么快证得混元的道理。”那声音有些苍老，有些感慨，但更多的还是赞许。

“你的印记？”李进喃喃道，“混元道果？”

“不错，就是混元！学仙需是为长生，先炼三黄后四神！这些都是偏见，大道三千，哪有独门独法？自然是各有各的玄妙。你既仙又妖，非仙非妖，独树一帜，别具一格，走了一条别人所没有经过的道路。不过大道三千，你走的这条路，与其他路其实也无区别。”那影子悠悠叹道。

李刊登时觉得神清气爽，灵台万分清明，略一查视，才知道自己果真已经更上一层楼，破了通玄一关，进入了传说中的混元之境。无怪这炼妖壶会忽然呈现混沌之状，并将炼妖壶地前任主人的留下来的一道神识激活。

那影子欣然一笑：“炼妖壶包罗万象，乃是洪荒十宝当中三甲之列的至宝，你好自为之，好自为之……”余音绕梁，那影子已经随风散去。很显然，前任主人最后一道神识，已经自行消散。

此时此刻的炼妖壶，已经与李进完全融合为一，成为李进的独门之物。而李进在这一刻，才算真正完全掌握了炼妖壶！也正因为如此，标志着他终于时入了无上天道地混元之境，达到了金字塔的尖端之列。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掐指一算，离三个月之期居然才只过了两个月不到。

此时李进初证混元，根本尚未稳固，也不急着出关。他知道自己虽然进入了这个境界，但毕竟生疏，还没达到大圆满地境界，与三清圣人相比，恐怕还是有些差距，当下掐指推算了一把，了解了一下战况，察觉赵公明和云霄三姐妹已布下黄河阵，而那玉虚门下金仙，已经在筹措如何破阵。

李进知一懂百，融会贯通，立刻将通天教主地心意全部领悟，知道了通天教主派门下前来三个月地真正意图，心中感激。

“不想我李进愚钝，当初竟是误会了女娲娘娘不肯庇佑妖族，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渊源。通天此情此义，确实是不小的人情啊。”

他推算这下，也知道阐教在姜子牙地带领下，也有先天至宝前来坐镇，知道以赵公明和三仙姑的力量，对抗玉虚门下是没什么问题，但要他们对抗盘古幡和乾坤图这两门洪荒至宝，就未免有些牵强了。

当下心中有了主张，微微一笑，闭目参道。

与此同时的娲皇宫，通天和女娲娘娘都是同时一阵悸动，对望一眼，相视一笑，都道：“第七把交椅的主人终于诞生了。”

无独有偶，大弥罗天和大玄都天的两位圣人也是这般想法，不过心中的酸楚和担忧，却又加深了一层。

就连西方莲池旁边的准提和接引二圣，也都是难免吃惊：不是三个月这期么？怎地证道如此之快？难道妖族之兴，当真已经不可避免？

那元始天尊最是郁闷，叹道：“罢罢罢，从今以后，又多一桩烦心事也。师兄啊，那蚩尤元神，也该快炼出来了吧？”

除了圣人之外，三界之内，也有异兆，上到天庭，下到幽冥血河，都是产生了强烈的震荡，人人心头都被烦躁和祥和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裹住，却是不知何故，内心惊诧，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