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齐心下一阵惊喜,想到自己十年磨一剑终于可以入世一展抱负了!

却听得一遍步青云横眉别嘴,攥着纸条叫骂一句:“老混蛋的无为子,骗了我二十年,连个抱歉也没有,还他姥姥的指名道姓的不让我下山!老子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嘛!”

许渊齐幸灾乐祸,心想您老人家要是跟着去了,那整个武林岂不是反了天啦。他劝道:“师父,说不定人家无为子道长是要留你在这里等他亲自来赔罪啊。”

或许是听了有道理,步青云立马不乱叫了,反而和颜悦色的笑着:“齐儿此翻下山一定要小心啊,客栈一定要选普通人多的,样子老旧的,吃饭一定先用那牛鼻子(步青云给起的玉峰子的外号)的方法探探有没有毒,还有……”

“齐儿又不是第一次下山,你何必这么担心,怕他被哪家姑娘领去了不成。”玉峰子在一边没完没了的打趣,惹得步青云怪叫连连:“好好,等齐儿下山,以我独门的苍玄剑,便可直接投入暗影门,当个门主都不成问题。那时我再来教训你这个牛鼻子。”

这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起了作用,玉峰子当真闭住了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步青云动容道:“齐儿你下山之后务必要替我打听我门主事情。当年我突然离开,撇下你数位师兄和门人。我……心里难受,你懂吗?”

许渊齐狠狠点了点头,屈膝跪在步青云面前,磕了一个响头道:“齐儿一身本事都靠师父及道长栽培。师父嘱咐,齐儿必定铭记于心,绝不忘怀!”

玉峰子仰头看了看天空刚刚喷薄欲出的红日,缓缓说道:“时候到了,齐儿你该下山了。”

步青云双手托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许渊齐抱拳对二人说道:“那我就先去收拾东西了,顺便跟清溪道别。”

玉峰子点点头,渊齐就像风一样窜进了卧房里。

许渊齐这几年一直跟清溪住在一起。那小子天分不低,可是一直懒得很,连玉峰子一见徒弟偷奸耍滑便头疼不已。还好清溪一直对许渊齐尊敬有加,他为约束弟子就便安排许渊齐与他同住。

听见门开了,清溪灵敏的把什么东**到了桌子底下,夹在大腿上,又从桌子边角上掏出一本书,整套动作绝对浑然天成,前后满打满算也定超不过一秒!到底是千锤百炼,不佩服不行啊!

许渊齐咳了几声,推门进来,对他说道:“别装了,书都拿倒了。”

清溪脸也不红,咧开嘴没良心的笑了笑,正要插科打诨,却见许渊齐径直走到床边,拿出一个包袱,收拾起衣服来。

“哥,你这是要走?”清溪瞪大了眼睛。

许渊齐点点头:“道长接到了无为子老前辈的信,要我马上下山。”

“啥?!”清溪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以一种极为惊诧的语气说道:“哥,你不是要继承玉清观呐!”

“谁说我要继承玉清观了,道长都不让我出家,我哪里有资格……放心吧,玉清观早晚是你的。”许渊齐道。

“要死了要死了……”清溪身子一软,瘫倒在**,脑袋像个皮球一样弹了好久才停下来,随机用一种很是幽怨的眼神看着许渊齐,“老大,你咋不早说呢,我现在这个样子,啥玩意儿都不会,怎么扛得起玉清观嘛!”

感情这家伙一直懒成这个样子是以为自己能替他接手烂摊子呀,许渊齐抬手把他丢到一边:“你才多大点儿的年纪,道长又值壮年,一时你根本不必担心什么继承问题,有的是时间好好修行。”

清溪抱着他的胳膊,眨着蒙上水雾的眼睛道:“老大,那我求师父让你出家,你是不是就留下来继承玉清观,不必下山了?”

许渊齐叹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人一生下来就有自己注定要做的事情,你的事情你逃不开,我的事情我也躲不了。“

清溪听罢仿佛更加愁眉苦脸了,他大叫一声:“老大,你说得对。我是躲不了了,你就安心上路吧!”

上路……

许渊齐白他一眼。

这小子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朝着许渊齐挤眉弄眼,搭着许渊齐的膀子小声说道:“老大,那啥你要下山去世俗是吧……”

“对啊。”许渊齐一脸茫然,瞧着他贼兮兮的样子浑身不自在。

“你也没出家是吧……”

“对啊。”

清溪咧出一口的白牙:“哥,瞧你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下山之后可是要小心啦……哈哈哈。”

许渊齐一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清溪翻着白眼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词儿来,只觉得以许渊齐这种在山里活了十几年,十几年跟几个大老爷们生活,十几年连那啥启蒙书都没看过,这要怎么跟你形容捏……

“少跟我打哈哈。”许渊齐没耐心听他就是下去,这话说的就很让他恼火,自己就算是不才,也不至于一下山就要小心吧……还跟长相有关系,人家世俗人揍你之前还看长相?这清溪也真是的,怎么好像总是长不大似的,圣贤书不学,日后要如何自处啊。

“别乱想了,好好跟着道长修习,大丈夫岂能一无所长?”

“一无所长?是你老哥学了十几年连点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吧……”清溪撇撇嘴,摇着头很是悲怆的说道。

“嗯?”

清溪凑上来,贼兮兮说道:“哥,你晚上没做过什么梦?然后早上起来那啥那啥……”

“什么?”许渊齐很懵懂的眨眨眼睛,瞧着这货满脸堆笑的样子竟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晚上?早上?做的什么梦?自己从小都在修习心法,从来都不会随便做梦的好不好,要是整天做梦,岂不是心魔将成的征兆?

“什么?!”清溪一下子跳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指着许渊齐,还学着玉峰子的样子不住的捋着下巴叹气,“老大啊,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啧啧啧,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啦,我也以为你该懂事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这么的不成器啊。你让弟弟我怎能不为你以后的‘大事’操心!尤其是,你居然还长成这么个模样,你得让多少小姑娘伤心啊……”

话越说越离谱,居然扯到了某些“小姑娘”身上。许少侠还是一头的雾水,睁着眼睛毫无花假的一副“你到底在说啥,我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愣愣看着清溪一个人不住的哀叹。

大家都比许少侠强的多吧……呵呵,其实这还真不怪人家。许渊齐这十几年过的都是啥生活呀。一边是玉峰子一动不动的禅道修习,另一边就是步青云如痴如狂的武学教导。所以渊齐的生活基本上就是这样滴:上午面山打坐,一直领悟到心如止水;下午就掉到了步青云手里无数暴力的训练。

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徒弟因为这种完全两极化的生活给弄出了心魔,玉峰子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道经》,让他日夜修习。这本《道经》可是大有来头,其本身就是专门为誓死追随禅道的年轻人设计,帮助他们尽早脱离七情六欲束缚,真正达到天人境界。

这本书还真教导出了不少禅道的精英,足以说明其效果之惊人。事实上,许渊齐遇事总是轮台澄明,对功名利禄尤其不感冒的确得益于此。但是他以十七岁高龄还完全不通人事,却也还是这本书的功劳了。

不晓得这是不是上天故意造出的误会,只是培养出一个奇之又奇的怪人呢!

清溪不住的哀叹自己的老大,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给他师父给训练傻了。你说师父和步青云也真是的,自己徒弟年纪小,你俩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了,还能不懂吗?随便来一个人教教也行啊……尤其是师父,还早早就跟人说了不让出家。不让出家也行啊,那你到底按照俗家弟子的样子培养啊,你找本杀千刀的《道经》出来,这不是坑人嘛!

清溪叹着气,咂咂嘴,继续摆出一副无限无奈的样子。

许渊齐完全没弄明白自己的小师弟对自己的“苦心”,否则怎么地也得抱着清溪亲一口。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师父和道长还在外面等着呢,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许渊齐没工夫跟这家伙瞎白活,印象里这货只有在读书读得无聊,闷声找自己乐子的时候才会弄出这种表情。对于此,他早就见怪不怪了,自动忽略!许渊齐原本还想临走前嘱咐一下这个爱惹祸的小师弟,不过这么一闹腾也没什么心情了,于是,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要走,心里还是一阵莫名其妙。

“老大你别急啊!大事儿还没说呢!”清溪见他要走,不禁得喊出声来,上去就抓住他的衣裳。这话还没说清楚呢,老大你到底是急个啥呀,弟弟我是为你好行不行啊。哎,当个弟弟还得给大哥上生理启蒙课,清溪也算是天下头一个了。

“什么大事啊!”门突然间开了,门外出现一个蓝衫的男子,正是玉峰子!

清溪吓得一呆,听他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自己师父啦!而且看样子玉峰子已经把他们的话听了去了一半,这可就坏了菜了!

可玉峰子其实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聊什么,他脑子现在还在为一个选择纠结不已。玉峰子看到清溪也居然也愣了一下,那张“任他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的脸上竟然夹杂着一点红,还刻意的把手背回去,扯着嗓子不自然的咳了几下。

清溪眼珠子一闪,他立刻明白了一大半:原来师父跟我是有着一样的担忧呀!

“道长。”两人也觉察出他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敢说什么,只是行了个礼。但许渊齐低下头的时候,还是分明看到了清溪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今儿这是怎么了?无比纯洁跟个白纸似的许少侠表示无法理解。

玉峰子昂着头,朝着屋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齐儿啊,都准备好了是吧……”

许渊齐一愣,“都准备好了,道长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不用了,我对齐儿你还是很有信心的。”玉峰子打了句哈哈,坐到了清溪的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