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枫调笑道:“真看不出来你是道家调教出来的弟子,难道抚养的那位禅道前辈就是教你如何揣测人心,教你如何这样一环连一环的党争杀伐吗?”

“我以前从不这样。”许渊齐回忆起在贡阳之时道,“我曾经帮于子逍设计解决过两个叛徒,当时我费尽心机与他们周旋好久才掌握了杀他们的证据,现在我觉得当时既然已经确定他们心有二志,直接杀了他们似乎更加干脆!”

林如枫听完他这番话后便僵在那里,良久才认真说:“若是初入暗影门的我,也会如你一般的想法。”

许渊齐看了看他不再说话。

林如枫一拍桌子站起来,松一口气道:“计划已经行到了这个地步,你这个负责人也应该出些实质性的力了。这回有你帮忙,相信该死的人终于逃不了了!”

许渊齐听着他声音有些狠毒,与往日的林如枫大不相同,便皱眉问道:“玉罄子到底与林大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痛恨他?”

林如枫回头笑道:“我说是为了女人,你信吗?”

“女人?”许渊齐呆愣在原地,似乎很是诧异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玉罄子骑着马发足狂奔,遥看到丧门谷口浓浓升腾起的雾气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些异样的声音,便使劲勒住马脖子停了下来跳下马背,寒着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总觉得林如枫这一次的行事方法与以前大不相同,往日与他过招虽然也头疼不已,但还从未又一次像这般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好像将对方的每一步都想的很透彻,可是却还是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能有半点违逆。更有一点是,他觉得这一次林如枫好像心狠了很多,用意似乎也更加的深了。他就快要猜不透林如枫的心思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害怕,如果猜不透……可就是死啊!

小师弟玉凝子气喘吁吁地走上前来道:“大师兄,为何不走?于少门主还被困在丧门谷呢!”

玉罄子看看他,恍惚说道:“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玉凝子竖着耳朵听了听,耳边只传来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其他的师兄弟也快步赶上来,聚在一起朝着四面八方探听着,却也说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声音。

玉罄子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木和杂草,额头上冒出些汗,对玉凝子道:“小师弟,师父若是要进丧门谷,这是必经之路吧。怎么这里一点都不像有大队人马来过的样子?“

他这话一出,一干小师弟立刻变得有些心悸起来,纷纷拔出长剑来,背靠着团成一个圈子看着四周。

玉凝子担忧道道:“大师兄,师父走的时候甚急,根本就不知道少门主是被围困在丧门谷之中。所以,他老人家可能根本就没有往丧门谷而去,会不会是被人引到别处去了?”

他一说完,立刻有师兄弟附和:“是呀,暗影门若是真有心杀于少门主,他又怎会把自己的旗子总到师父面前呢!”

武当这群小师弟炸开了锅,玉凝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皱着眉对他们道:“咱们不能先自乱阵脚!且不管师父是不是中了奸计,我们是否能跟上大部队,咱们师兄弟已经到了这里,怎能畏首畏尾?暗影门固然奸诈,但自古邪不胜正,再说咱们还有大师兄带领我们,他一定会打败这帮恶鬼,救出于师父和少门主!”他说完就笑着看向玉罄子,眼神中有无比的崇拜和自信。

但玉凝子不清楚,他这一番话几乎就是将他的大师兄逼上了绝路。

玉罄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走上前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玉凝子扬起脸来,眼睛里闪着光也朝着他笑起来。

“小师弟说得对,这暗影门虽然狡猾,但怎比得过我师兄弟的浩然正气。这一行虽然艰险重重,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师父他老人家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咱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更加艰巨了。”玉罄子沉声说着,将手背在身后。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被他一脸的正气所吸引,全然没有发现他的手掌已经伸向了玉凝子后背的死穴!

玉凝子是个呆板的小道士,他的存在显然只会给玉罄子那条宝贵的性命带来无尽的威胁。

玉罄子还在慷慨激昂的说着,手指就要朝着玉凝子后背狠命地戳下去。

但就在这时,树林里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正好出现在玉凝子眼前。玉凝子不自觉地跟着黑影划过的方向一转身,大叫道:“什么人!”

玉罄子被迫落空!

众师兄弟立刻将宝剑扬起来,顺着玉凝子指的方向看去。但一个温和却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响起来:“玉罄道长,三年前一别,别来无恙否?没想到再见面就能看到道长的一场好戏了。”

玉罄子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一棵白桦树,高大笔直的树枝上飘然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背着手扬着温和的笑脸看着他。但玉罄子却笑不起来,他看向这男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冷笑道:“是啊,林护法,好久不见了。”

武当弟子顿时哗然,眼前这位年轻的英俊男子居然就是一手创立暗影门霸业的右护法林如枫!

玉凝子忍不住站出来朝着他一指,大声斥道:“狗贼!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还不赶快交出我师父和少门主,否则我武当与你势不两立!”

“令师和武当诸位兄长已经陷入在下所布的阵法之中,现在他们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林如枫看着他竟也不怒,反而又笑了笑对玉罄子说道:“看来这世界上好人真是不一定有好报,相反最险恶的人却还不一定遭人唾弃。玉罄师兄,时隔这么久了,你的口碑和人缘还是一样的好。”

玉罄子眯起眼睛道:“林如枫,你何必挖苦我!三年前我就该杀了你,你今天却终于送上门儿来了!”他说着宝剑一扬就要冲上白桦树。

林如枫又笑了笑:“玉罄子,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日日夜夜想着杀人似乎不太对吧?”

玉罄子被他气的脸色发白,玉凝子朝着他大喊“不要中计”他也没有听见,反而更加快速的冲上白桦树,几下壁虎游墙便窜入了树干,扬起长剑向林如枫斜劈过去大叫道:“我要要你的命!”

林如枫嘲笑的看着他,身子微微一侧就躲过了这一剑,接着他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往身后飘去,稳稳落在另一根树干上。玉罄子大怒,也跟着在在树上蹬了一下飞身出去,手里的长剑在空中一挽便迸射出无数道剑光,朝着林如枫白衣上刺去。

玉罄子剑招纷乱地在他身边不住的抽射,好几下都要刺向了他的脖子,可林如枫竟然丝毫不还手,只是不断地变换着身法,玉罄子看似无可挑剔的剑招居然就被他给生生躲了过去。林如枫双脚再次往树干上轻轻一蹬,整个人再次往后飞去。他笑着看着玉罄子的怒容道:“没想到三年前你我势不两立,三年后道长居然这么不舍得杀我,真是让如枫汗颜呐!”

玉罄子不禁得被他说的又想起来前事,剑花一挽便又追了上去,大声道:“你要打就打,何必多废话!”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开武当的小师弟们很远了。

“没想到我一直视为对手的玉罄子居然也变成了一个莽夫。”林如枫便伸手接着他的剑招,边用调笑着说道,“你这一走倒是轻巧了,那些小道长们与你相处多年,还有一位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崇拜你这位大师兄,难道你就没有半点不舍之情吗?”

玉罄子手上剑招不减,忽然朝着他的咽喉一个平刺,却被林如枫一个轻巧的翻身躲过去。他趁机阴冷道:“他差点害死我,挡了我的生路,自然要死!”

林如枫真气凝于双掌,一连硬接了他三招花剑,有些嘲讽道:“原来如此……因为我能带给你生路,所以你就完全可以抛下师弟们跟我走……玉罄子就是玉罄子,果然不同凡响。我从前还一直怀疑自己何德何能,三年前为什么玉娘就会偏偏选我而不选你,今日总算是体味到了。”

玉罄子听他提起玉娘,整个脸都扭曲起来,他一发狠忽然在林如枫胸前抽一计“长虹贯日”,林如枫躲闪不及,前胸的白衣被锋利的剑刃化开一条硕大的口子,渗出嫣红的血迹。但是他却丝毫也不恼,反而有些开心道:“哎……又要麻烦玉娘给我补衣服了……”

“你去死吧!”玉罄子双眼猩红,猛然大力的跃上半空,抡圆了手臂朝着林如枫斜劈下来,肆意的剑气顿时将周遭的树干都冲的咯吱乱响。林如枫叫一声好,一转身折下一根枯树枝,径直迎上玉罄子的长剑。

两下剑气一撞,两个人都往后栽去。玉罄子倒退着踢断了一棵百年古树,这才卸去力道。林如枫却使了个巧劲朝着一根粗树枝借力,一个翻身便停了下来,却不得不呕出一口鲜血。

玉罄子看着他手里毫发无损的树干,又看看他俊脸上挂着的血迹,阴冷道:“原来林如枫也变了,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伤害一棵小树。哼哼,咱俩真应该去换一下,你来武当出家学道,我去做暗影门的右护法!”

“那怎么成?”林如枫勾起嘴角笑道,“出了家如何娶玉娘呢!”

玉罄子的脸再一次扭曲起来:“林如枫,你说出这句话就该死!”

林如枫感受到他暴怒的气息,站起来像是开玩笑地说道:“我其实每一天都很该死,你难道不知道吗?”

两股肆意的剑气对撞撕扯在一起,新仇旧怨俱在这一片密林之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