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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师父看吗?

依着唐枣的性子,事事顺着自己的师父,哪有不听从的道理,而且她也看过师父的胸口,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正低头解衣服,却想到了什么,唐枣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那下午的时候,师父你……”

重羽轻轻“嗯?”了一声,却见小徒儿撅了撅嘴,然后身子一转背对着他。

“小枣?”不是打算给他看的吗?怎么又转过去了?

唐枣也不知道为何,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大抵是同师父亲近惯了,如今师父看了别的姑娘,她就有一种师父要被抢走的感觉。除了萄萄,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对师父的依赖太甚了。

“师父,徒儿累了,想早些休息。”

“可是你还未伺候为师沐浴。”重羽提醒道。

唐枣虽然心里难受,可是却还是不敢拂师父的意思。她转过身,见师父朝着她胸口看,不知怎么,觉得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唐枣有些奇怪的覆上脸,掌心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脸颊的热度。

好烫……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奇怪又陌生。

察觉到了小徒儿脸色的异常,重羽便凑过去认真瞧了瞧,柔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让为师瞧瞧。”

唐枣忙摇头,连声道:“没事,徒儿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

重羽凝神,今日小徒儿也没做什么事儿啊,怎么就累了?虽只有三年,可是小徒儿的法术精进了不少,哪里会这么容易累着。但他看小徒儿的脸色的确有些异样,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小徒儿的脑袋,语气温和道:“那就休息吧。”

“可是,徒儿还没伺候师父沐浴……”

重羽笑了,捏了捏她的脸,手感是一贯的好,道:“为师自己可以的,你先睡吧。”没有什么事情,比小徒儿的身子更重要。

唐枣向来乖巧,师父说一,她从不敢说二,如今师父让她睡觉,她愣了愣,便乖乖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师父起身下了榻,寝殿随即变得空荡荡的。唐枣的心里有些乱,自然是睡不着,半晌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静静发呆。

她伸手摸着心口,总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好像——里面长了一颗种子……正在慢慢发芽。

耳畔似有水声,唐枣听了一会儿,便按捺不住下了榻。

浴池内正热气氤氲,唐枣走近,便瞧见自家师父光洁的裸背,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却见师父转过头了,瞧见她有些惊讶,道:“怎么过来了?”

师父长得好看,如今墨发披散,浸在水里头,清俊的五官又因为这浴池的热水而多了一丝往常少有的柔和。

唐枣有些看呆了,而后回神,举了举手里的巾子,弯唇一笑,道:“徒儿给师父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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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枣以为,自己对师父的依赖,完全是因为她日日黏着师父,鲜少认识其他人。若是她有了朋友,大抵就不会这么排斥关于师娘的事情了。

可是这里……她除了师父,就只与扶宴师叔和扶月的关系好一些。

——当然……还有糖糕。

唐枣想了想,决定去扶月的映月轩。

虽然她更喜欢扶宴师叔,然而一想到师父不大喜欢自己与扶宴师叔过多的亲近,便断了这个念头。昨日她只不过给扶宴师叔做了三四个小菜,师父知道后,便冷着脸,让她花了好多时间去哄,若是今日再……

唐枣步子一顿,心想:那估计她只能把自己炖了才能让师父消气吧。

出乎唐枣意料的是——扶宴师叔也在映月轩。

唐枣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扶宴师叔和扶月在下棋。许是扶月赢了,眉头一扬,原是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与平日的不一样,看上去竟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而扶宴师叔,虽是输了,清俊的眉宇舒展着,唇角微微撩起,笑容沁人,似是兄长独有的宠溺。

光听名字就知道,扶宴和扶月是两兄妹,扶宴师叔温润谦和,扶月则是直率娇纵,据说是被这个兄长宠出来的。

唐枣想起师父——师父虽然对她好,也宠着她,可是她却不敢像扶月这般娇纵。

扶月是扶宴师叔的妹妹,而自己,只不过是师父的徒儿。唐枣稍稍垂眸,只有她乖乖的,师父才不会赶她走,这话,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头的。

是扶月先看见唐枣的,此时的扶月正是美眸流转,一颦一笑皆是娇媚撩人,唐枣闻言便走去过,将刚做好的绿豆酥递给了扶月,笑着同扶宴打招呼:“扶宴师叔,你也在呀。”

扶宴含笑点头,接过扶月从食盒里端出来的绿豆酥,一边吃一边对着唐枣道:“对了,小枣你会下棋吗?”

下棋?

唐枣将目光落在玉石做成的棋盘上,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她跟着师父学了一些法术,还认识了好多字,可是师父没有教过她如何下棋。

大抵是看出了唐枣眼里的好奇,扶月便将唐枣拉到自己方才坐的位置上,朝着对面的扶宴道:“小枣就交给你了,好好教。”

扶宴修长的两指间正夹着一颗棋子,见扶月这般说,便微笑看着唐枣,道:“小枣聪慧,学起来一定很快。”

虽然唐枣没下过棋,可是如今看着却是喜欢,便没有拒绝。

如扶宴所说的,唐枣在下棋这方面的确有些天分,不过几盘的工夫,便已掌握的七七八八的。扶宴念她是初学,自然不会太使力。诚然,在“故意赢得不是那么容易”这事儿上,可是他一门许久之前就练成的技能。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小姑娘,他突然想起,曾经也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坐在他的对面,嚷着和他下棋。扶宴夹着手中的棋子,朝着不远处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是扶月一身红衣——吃着糕点看着消遣的话本。

“扶宴师叔,该你了。”唐枣见扶宴有些神游,便抬眼提醒了一下。

扶宴笑了笑,而后想也未想便将手里的棋落下,唐枣一看,愣了一会儿,哭丧着脸道:“扶宴师叔,我又输了……”

扶宴回之一笑。

大抵是兴致使然,唐枣头一天学下棋,一时新鲜的不得了,这下棋的时间又过得极快,一转眼便是天黑了。扶宴想开口提醒,可是一见唐枣这是虚心学习的模样,亦是不忍心说话。

扶宴不忍心,可是有人却是忍不住了。

整整一天,小徒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没个踪影,起初重羽是生气,而后则是按捺不住用了千里镜,见着镜中的小徒儿一脸认真的同扶宴下棋,时而蹙眉,时而雀跃,一时心头怒火“腾”得一下子升了起来。

彼时唐枣正同扶宴认真下棋。

便听得“啪”的一声,映月轩的大门被一股强风震开。唐枣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抬眼看着,正瞧见自家的师父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

唐枣吓了一跳,但看着外头的天色,便知道自己忘了时辰,忙走到师父面前,弱弱的唤了一声:“师父。”

“在做什么?”

“下……下棋。”

见俩师徒这场面,扶宴倒是看不下去了,便懒懒道:“师兄,这么凶做什么?”这小枣这般的乖巧,还不知足,把人吓坏了才罢休吗?

一日未进食,重羽欲|求|不|满心情非常的暴躁,听扶宴这么说,便大步走了过去,唐枣见情形不对,立马跟了上去,活脱脱一个乖巧温顺的小媳妇儿。

“下棋?”重羽看了一眼棋盘,将目光落在扶宴的脸上。

扶宴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言,重羽却是笑了,而后才一字一句缓缓道,“……我陪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