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要说这装糊涂的本事,吕先生果然是非同一般啊。”那道士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能受先皇器重,成为这柳的头目,为先皇主持这秘谍之事。”

“呵呵,这位道长,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吕秀才笑了笑,“真奇怪,怎么没头没脑的就来说这些怪话?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现在讨生活不容易,好不容易弄了这点茴香豆和两角酒,老朽还要回去好好尝尝呢。”

“是啊……”那道士点了点头,“现在讨生活不容易了。新皇登基,怎么就把柳给忘了呢?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没了皇上的内府拨款,这柳要怎么才能维持下去呢?”

“你这个人!”吕秀才恼火的抬起头来,“我和你素不相识,站在这里听你在这里唠唠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再不说出个好歹来,我可就要报官了!”

“呵呵,报官……”那道士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万树花开一家艳……”

刚才半天脸上都没有异样的吕秀才,一听到这句话,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迷茫,有几分奇怪,最后还是张了张嘴,开口说道:“客走河边末湿鞋。”

“呵呵……”那道士微微一笑,“此物随风走,窕河岸边第几枝?”

吕秀才脸上的表情更加深沉了,左手上,右手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生来便不随枝走,阳春三月满枝头。”

“吕先生,这次对了吧。”那道士微微一笑,“不愧是柳树干,当真是谨慎异常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吕秀才慢慢直起身子,转眼之间,一个略微有些驼背的酸秀才,立刻就变成了一名身材高大的老人。一双原本有些浑浊暗淡的眼睛中,也是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呵呵,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道士单手打了一个棘手,向着吕秀才行了一礼,“贫道宁振子。见过吕先生。”

“宁振子?”吕秀才微微皱了皱眉头,“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

“自然是未曾听过。”那道士一笑,“鄙人乃是国师座下弟子,奉国师之命来与先生联系。”

“国师?”吕秀才微微一愣,“他怎么会找到我们?”

“自然是和先皇有关。”道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在吕秀才面前一晃。

只见那玉牌上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啊!”吕秀才脸色一变,连忙躬身向着那玉牌行了一礼,“臣,吕敬轩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何?吕先生,你现在信了吗?”那道士笑着把手里的玉牌收了回来。

“嗯。”吕秀才点了点头,“国师大人是怎么找到我的?找我有什么事情?”

“呵呵。国师大人其实早就从先帝那里知道了柳,不过,这事情事关重大,国师乃是出家之人,对这种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太多关注。”那道士说道:“可是,这几天,却由不得我家国师不管一管了。”

“到底怎么了?”

“先帝驾崩的有几分蹊跷。”道士脸色一变,低声说道。

“什么?”吕秀才的脸色也是一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吕先生,我们何不找个地方详细一叙。”道士微微一笑,“吕先生是这里的地头蛇,不会不知道哪里有好地方吧?”

“是是是。”吕秀才脸色一变,又变成了一副事故的模样,指了指巷口说道:“外面有一家小酒馆颇为清静,酒菜也算可以。不过老夫我可是囊中羞涩啊!”

“没关系,贫道口袋里还有几个银钱,今天这顿,贫道做东了。”老道一拍自己油乎乎的道袍,笑眯眯的说道。

一个老学究和一个游方道士,慢慢悠悠的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酒馆里,点了几个酒菜吃喝起来。

不过,这一幕却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怀疑,老学究,游方道士,这样的组合也算很常见了。

“吱溜……”找了张桌子做好,酒保送上来一壶小酒和两碟下酒小菜,笑呵呵的退了下去。吕秀才没急着说话,先倒了杯酒,用手捡了块猪头肉送进嘴里,然后吱溜一口将杯子里的黄酒送进嘴里。

“好啊!舒服舒服!”吕秀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喝过酒了!有酒有肉,这样的日子,夫复何求啊!”

“呵呵,吕先生倒是看得开,主持的那么大的局面,竟然还节俭如此。真不容易啊!”老道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来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吕秀才苦闷的一笑,“干我们这行的,就拍被别人撞破。尤其是我们这样的暗桩,真要是被人撞破,混不下去也就罢了,搞不好就被一刀结果了性命。不小心的都已经送了命,只有小心翼翼的才能活下去。”

“吕先生说的对啊。”老道轻轻叹了口气,“这行当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不说这个了。”吕秀才摆了摆手,“说说吧,国师大人让你来找到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新皇登基,看来吕先生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啊。”老道看了一眼吕秀才,低声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吕秀才也不客气,“既然国师大人都能查到我这里来,这里面的事情我就不信你们不清楚。先帝猝然驾崩,连句话都没有留下来。我们这一支是直属于先帝的秘谍,我们是‘柳’,先帝就是柳根。我们就是这柳树干和柳树叶,没有内府的拨款,我们根本就无力展开行动。想来是先帝猝然驾崩,没有把柳的存在告诉当今天子,所以我们才断了消息和粮饷来源。”

“呵呵,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们国师打听到的消息,却有些不太一样啊。”那老道微微一笑。

“什么不太一样?”吕秀才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闷头喝酒吃肉,就像不经意随口问话一样。

老道笑了笑,没有在意这吕秀才的态度。对于这样的老手,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说出来,他必然就知道。

“柳的本事虽然大,可针对的却是宫外,对那皇宫大内里面的事情,想必不太清楚。”老道说道:“可是,我家国师,却从里面得来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吕秀才也不奇怪,国师盈真一直受到先皇器重,在宫中的地位超然。在皇宫内院里有几个人也不算奇怪,皇宫里的消息,确实是这‘柳’的短板,这些秘谍可是宣文养的,难道说,这宣文还能养着他们刺探自己的消息不成?

“呵呵……”老道不动声色的左右瞄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新皇登基之后,将先帝身边的几个人都裁撤了,打发去守了皇陵,但是其中有个小太监却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而是升了官职,做了一个大内副总管。只是,这小太监的副总管做的时间不长,仅仅三天时间,就失足落进池子里淹死了。啧啧,还真是可惜了。”

“这又怎样?”吕秀才笑了笑,“新皇登基,必然要带上一批新人,以前在宫中自然也有自己的耳目。这些耳目等到新皇登基的时候也会鸡犬升天,这有什么奇怪的。”

“单单是这一件事的确是没有什么奇怪的。”老道古怪一笑,“可怪事不止这一件,据说,大内之中有个太监,有天晚上起夜,外面的宫女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瓶子,‘啪’的一声响,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那个起夜的太监听了这声音竟然吓死了。死状和先帝一模一样。而且,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为先帝试毒的太监。”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吧。”吕秀才还是不动声色,“可能那太监本身也有点心疾,被一吓,就吓死了。”

“也许吧。”老道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国师久在江湖,江湖中的一些门道却也多多少少的听过一些。据他老人家说,江湖中有一种特殊的毒药。可以让人吃了之后,极大地损伤人的心,平时还看不出什么来。可如果突然遭到惊吓,就会死于心疾。这毒药的配方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却也有些人能够配置,配置出来之后,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吕秀才停下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们国师想问问,柳的秘谍遍布各处,当初在太子府有没有安插什么人手?”老道问道:“在先帝驾崩之前,太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吕秀才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呵呵,吕先生。”老道低声说道:“先帝是柳根,柳也是服务与皇家的组织,现在先帝突然猝死,这事情充满了谜团。究竟怎么回事,我们国师一直想弄清楚。所以,吕先生,我希望您还是能多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