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阴了起来。

乌压压的黑云,那雷霆之势侵蚀了蓝天和白云。

在给这炎热的正午带来了一丝凉意的同时,也到来了那倾盆而至的大雨,根本令人猝不及防。

车子停稳,雨滴崩砸着车窗的声音让人烦躁的心禁不住就平静下来。

叶初九拍了拍司徒清风地肩膀,轻声说道:“风哥,你在这里看着点那三小子,省着他们一会乱来。记住,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们三进去。”

司徒清风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再生事端了。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叶初九苦笑一声后,便是打开了车门,顶着那瞬间就将全身打湿的暴雨,朝着天外天的大门走了过去。

武达夫和武达力兄弟俩,在天外天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今天,他们却不得不像其他人一样,静候在一楼大厅里边,等着听候差遣。

就在武达夫和武达力两人望着这场瓢泼大雨出神的时候,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哥,是叶初九!”武达力目瞪口呆地叫道。

“我知道。”武达夫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疯了吗?他干嘛还要来这里?”武达力有些糊涂地问道。

“他没疯。”说话的同时,武达夫也已抬步走进雨中去迎接这个让他在瞬间就心生敬意的叶初九。

走到叶初九身前时,武达夫停下了脚步,声音有些苍白地说道:“来了。”

“嗯,来了。”叶初九点了点头。

“看你身上,似乎不太方便。快进去吧,外面雨大。”武达夫指着叶初九上半身那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纱布说道。

“嗯,也没打算在外面呆着。他们在哪?”叶初九轻声问道。

“九楼,我送你上去。”武达夫如同那接待员一般,很是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初九弯着腰,叶惊林挺着胸,兄弟二人以迥然不同的姿态走进了天外天。

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迎着一干人等惊异的眼神走进了电梯里。

“你不该来的。”武达夫语重心长地看着叶初九。

叶初九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电梯上的楼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直到那电梯因为静止而产生的顿挫力让他感到重心一沉的时候,他的眼睛才从显示屏上离开,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电梯门,静候着它的开启。

电梯门缓缓打开,在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叶初九那双低迷的眼睛里边突然露出了决然的眼神,他的双腿也如同眼神一般,果断地迈出了电梯门。

电梯外面那十来米的走廊上,相对而站了二十名面无表情、身如壮熊的汉子。

看到这二十人的时候,武达夫禁不住就咽了口唾沫,快步走上前去,朝着离电梯最近的那名汉子说道:“大老板要的人来了。”

武达夫的话,让那人吃了一惊,他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扫量了叶初九一眼后,这才默默朝着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走吧。”武达夫朝着叶初九招了招手。

叶初九目不斜视地朝着那扇紫红色的大门走了过去。

“吱……”

武达夫替他推开了房门,在房门彻底推开的时候,叶初九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魏青辕跪在地上,陈阳跪在地上,马老太太和谣兔也跪在地上,除了她俩之外,十二肖的人皆是站在那里,只不过站的位置不同而已。端木龙站在马老太太和谣兔的身后,风狗他们则是站在他们的对面。

“熟人还挺多嘛!”当叶初九发现宋辉、华子墨还有两个气质不俗的男人正和那公孙启、温委权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一起时,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叶初九,你怎么搞的,怎么成了落汤鸡了?”华子墨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正在下注的宋辉面无表情地瞥了叶初九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得养成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不然的话,很容易被淋的。子阳、志武你们说是不是?”

嘴里边叨着根烟的周子阳,眼神凶狠地看着叶初九说道:“连什么天要下什么雨都不知道,还敢出门,纯属找死!”

四人之中,脸上唯一没有嘲弄神情与讽刺话语的就是那沈志武,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牌扣掉,没好气地说道:“特妈的,跟你们两个混蛋在一个桌上,我的牌都显坏了!”

公孙启和温委权二人像沈志武一样,齐齐扣掉了手中的牌。

温委权看向叶初九的眼神之中满是同情,而公孙启则是目光如刀地盯着叶初九一动也不动。

身穿白衣的男人不急不慢地扔掉了手中的牌,面色平静地看着叶初九问道:“听说,你很会赌?”

“懂一点。”叶初九轻笑着说道。

“玩两把?”男人指着桌上的牌说道。

“没钱。”叶初九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

男人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咱们不赌钱,就赌你们六个怎么死。”

叶初九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巴,憨笑着说道:“您的衣服这么干净,要是再弄脏了就不好了,您说是不?”

男人先是一笑,而后脸色便是猛然一阵,冷声说道:“我的脸都已经脏了,衣服干不干净,重要吗?”

“只要好好洗洗,这脸还是能和以前一样干净。可这衣服,要是沾上不该占的东西的话,怕是洗出来也没有以前好看了吧?”叶初九继续傻笑着说道。

“好像你说的也有点道理,那你说说看,我这脸应该怎么洗?”男人平静地说道。

叶初九的嘴夸张地张大,都露出了那口白牙。

就在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叶初九怎么去回答男人的问题时,他的双膝突然一弯,身体直直地跪到了地上。

“啪!啪!啪!啪……”

一声高过一声、一掌脆过一掌的耳光声在大厅里边响了起来。

叶惊林的手指甲,已经抠进了掌心的肉里。

魏青辕的牙齿已经崩碎了数颗,陈阳的脸已经红的发紫。

三个人咬牙切齿地忍着、克制着自己心底深处的声音,并不是因为那个白衣男人有多么强势,而是他们不希望叶初九所做的一切都白费,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叶初九肯定会亲自去做些什么。

“啪……啪……”

也许是因为那已经肿裂的双腮,又可能是因为那不停从嘴中涌出的鲜血,让那耳光声听上去不再那么脆亮。

鲜血流到胸前的时候,很过就融进了那被雨水打湿的纱布,不光是叶初九的胸前,就连后背的纱布都是被鲜血阴成了一片血红,让此时的他,看上去格外瘆人。

除了叶惊林、魏青辕、陈阳三人是面无表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这一切之外,所有人的眉头都是紧皱着。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皱眉,他就是叶初九。

他脸上的表情,和刚刚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就那么咧着个大嘴、眯缝着眼、笑呵呵的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扇打着自己的脸。

五分钟过去了,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十分钟过去了,叶初九依旧满面笑容。

“轰隆隆……”

由远至近的闷雷声突然就在窗外响起,久久不散。

正是这阵闷雷之声,让男人脸上的表情起了些许变化,他认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的华子墨说道:“子墨,你说我这脸,是不是看上去比刚才干净多了?”

“啊……哦,是,是干净了一些。”早已经因为叶初九的举动而愣在了那里的华子墨,在听到男人的话时吱唔了半天才说出了一个让宋辉和周子阳都眉头皱的更紧的话。

男人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也觉着干净了,不过好像还是没有原来干净。”

摇摇欲坠的叶初九停下了动作,使劲咽了一口血水后,他才咧着那血如泉涌地嘴说道:“那您看,怎么洗才能更干净?”

男人神情冷漠地看着叶初九,沉声说道:“滚出这里,滚出京城,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的话,别说是一个夏华强,就算是十个夏华强替你求情,你也别想活下去!”

“那他们呢?”叶初九指着魏青辕等人问道。

“跟你一起滚!”男人不屑地说道。

“好,我们滚!”叶初九咧了咧嘴,不假思索地趴到了地上,朝着门口的方向滚了过去。

叶初九这个动作,让男人的瞳孔不由就瞪圆。

瞳孔扩张的不光是男人,还有宋辉、周子阳、华子墨、公孙启、温委权等等,所有在这个屋里边的人。

叶惊林二话不说,紧跟着叶初九一起趴到地上滚了起来。

魏青辕、陈阳两人像叶惊林一样,趴到地上跟着叶初九一起滚了起来。

享受着与众人不同待遇可以站着的端木龙,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在体内沉封多年的热血慢慢沸腾了起来。短暂的呆愣过后,端木龙紧随着三人的脚步,趴到地上滚了起来。

马老太太和谣兔两人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两人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前一后地趴到了地上,朝着大门的方向滚了过去。

叶初九滚出了九楼大厅,滚进了电梯里边,他才停止下了动作,扶着电梯、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当叶惊林和魏青辕还有陈阳和端木龙四人也滚进电梯的时候,他用一种平常聊天一般的口吻问道:“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拓跋圣哲,拓跋敬天的小儿子。”端木龙声音沉重地回答了叶初九的问道。

叶初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后,便是笑眯眯地看向了三人:“他的衣服不错哈,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