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处刀伤,最短的八公分,最长的十公分。

八根骨头,肋骨断了五根,手指断了三根。

外部淤青达三十处之多,内脏可以确定没有大碍,不过大脑是不是有脑震荡,司徒清风不敢确定。

叶初九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眼地看着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陈阳。

“初九,你别站着了,快过来躺下,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司徒清风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就急忙将叶初九拉到了手术台上。

手术台,是由一块木板搭成的。

虽然在帮陈阳处理伤口的时候,司徒清风已经在上面垫了一块塑料桌布,但是门板上面还是沾了厚厚的一层血渍。

司徒清风还没有来的急换上新的桌布,叶初九就已经坐在了上面,坐在了那有些粘也有些腥的血水上面。

“你先出去吧。”司徒清风看了脸色苍白的唐果一眼。

唐果紧张地点了点头,本想对叶初九说些什么的她,看着叶初九那副神情凝重的模样时,关心的话语只得是咽进了肚中。

“剩下那点麻药,刚刚全给陈阳用了,你就用这个将就将就吧。”司徒清风递给了叶初九一瓶红星二锅头。

叶初九歪眼看了陈阳一眼,轻声说道:“就算现在不疼又能怎么样?麻药过了还不是得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司徒清风无奈地说道。

“动手吧。”叶初九并没有接过那瓶二锅头,对他来说,此时此刻,陈阳的样子,比什么酒、比什么药都要管用。

司徒清风皱了皱眉,担心地说道:“初九,你这伤面积太大,消毒的时候……会很疼的。”

叶初九苦笑着说道:“能比陈哥还疼吗?动手吧。”

“初九,还是喝点吧。”在一旁帮忙的吴猛,好心地劝着叶初九。

叶初九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眼眶有些湿润地看着陈阳说道:“既然不能替他受罪,那就让我陪着他一起受苦!”

这话有些酸,也有些麻。

司徒清风和吴猛两人的身体,直像是过了一道电流一样,从头顶麻到了脚心。

他的话,深深触动了这两个早已经因为残酷的现实而对情义麻木的男人。

这句话,让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热血澎湃的年轻时代。

两人没有再劝,戴上一次性手术手套后,便是分别搬着叶初九的腿搭到了床板上。

当两人小心翼翼的将纱布摘除之后,看到了一副与之刚才只强不弱的画面。

看着那用眼睛根本数不过来的玻璃碎片,两人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初九,忍着点!”

说罢,司徒清风便是朝着吴猛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拿起酒精瓶倒了起来。

“我**妈!”

那种钻皮入肉的疼感涌遍全身的时候,叶初九并没有发出疼吼,而是歇斯底里地朝天骂了起来。

愤骂一声后,人便是直直地躺在了木板上。

“他没事吧?”吴猛担心地问道。

“没事。旧伤加新伤,再加上流了不少血,疼晕过去了而已。趁着他现在晕着,赶紧把玻璃摘了!”司徒清风比吴猛要冷静的多,话一说完,就拿着摄子小心翼翼地捡起了玻璃渣。

“当!”

“当!”

“当……”

玻璃碎片每一次落在那铁盆里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在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响了七十四次之后,两个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给别人处理伤口,那种从身体到精神的痛苦感,就好像那七十四片碎玻璃是从他们腿上捡下来的一样。

伤口彻底包扎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司徒清风和吴猛有些虚脱地站了起来,看了看躺在**的陈阳,又看了看躺在门板上的叶初九,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俩吧,我去和小姐说一下情况,别让她担心。”吴猛有气无力地说道。

司徒清风默默点了点头,轻轻挥了挥手后,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闷头抽起了他已经戒掉了十年的烟。

坐立不安地守候在门外的唐果,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就冲了上来,“初九怎么样了?”

吴猛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幸亏腿上有纱布,不然的话……他的腿就废了。现在他睡了,咱们就别进去打扰他了。”

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悲痛欲绝地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帮忙!面子就那么重要吗?比命还重要吗?”

吴猛皱了皱眉,眼神中满是敬意地说道:“小姐,叶初九,是个真男人。”

唐果使劲点了点头,哭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男人。可是,他也不能因为是男人,就拒绝别人帮忙啊?”

吴猛一脸向往地扭头看向了屋内,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姐,如果,他是那种遇到危险就退缩的人,那他也不配拥有你。老首长那边,我会替你瞒着。”

唐果使劲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我和初九在一起!谁也不能!”

门外的对话,清楚地传到了司徒清风的耳中。

闷头抽烟的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了叶初九,有些失落也有些无奈地说道:“要是我再年轻几岁,那该有多好……”

“年轻有什么好的!”

当叶初九那特有的懒散声响起来的时候,司徒清风“蹭”的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司徒清风关心地跑上前去,激动地说道:“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不光他醒了,我也醒了!”陈阳沙哑的声音也在屋里边响了起来。

司徒清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阳,惊声说道:“你怎么也醒了?”

“废话,他鬼哭狼嚎的,就算是死人也得被他吵醒了!”陈阳骂骂咧咧地说道,说话的同时,他也是使劲翻着身体准备坐起来。

“你别起来,快躺好了,伤口才缝好,别撑开了线!”司徒清风紧张地叫道。

“你真瞧的起他,你让他起来一个我看看?”叶初九一脸不屑地扭头瞅着陈阳叫道。

“嘿,小子,你还别激我,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你看看!”陈阳满腔不服地叫道。

叶初九白了陈阳一眼,道:“切,就你还鲤鱼打挺呢?撑死了也就是老母猪打滚!不,不对,你比猪差远了,猪都比你聪明!”

“你说谁是猪呢?”陈阳生气地叫道。

“怎么着,还不服啊?你要不是猪,你能跑到人家地盘上去找死?”叶初九不急不慢地说道。

陈阳一脸鄙视地斜瞅着叶初九,道:“还我是猪,我那是中了别人的埋伏,不像某些人,明知道别人已经摆好了阵势等着呢,还硬着头皮往上上!”

“行了行了,你们俩谁也别说谁了,坑上掉了席上,都是一路货色!回头都回家问问你们的妈,看看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搞不好你俩还是一家子!”司徒清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是一家子,想办法成一家子就是了。初九,咱俩结拜吧!”陈阳不以为然地说道。

“结拜?大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一套,你丫的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就算要结拜也得有黄香啊,司徒大哥,你这有香没?”一脸鄙夷地奚落了陈阳一句后,叶初九便是一本正经地朝着司徒清风要起了香。

司徒清风用同样满含鄙视的眼神看着叶初九和陈阳两人,不屑地说道:“结拜?真逗死我了,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这一套老江湖?你们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你们在家等着,我出去买香!”

叶初九哭笑不得地看着慌里慌张跑出屋的司徒清风叫道:“别忘了再买点黄纸!”